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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震惊地看着裴靖安：“东家？” 裴靖安笑着挑眉：“不行？” 沈渊微怔：“裴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我朝有律法言明，官不可与民争利。” 这条律法其实也不是很严谨，说是官不可与民争利，但实际上只限制官员自身，其亲属并不限制，换言之只要明面上自己不沾手那就不算。 但裴靖安情况不一样，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父母亲人，也并未娶妻生子，可没有亲缘关系给他用。 裴靖安不慌不忙地从胖掌柜手中接过茶叶，说：“五年前滇王谋反，叛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陛下将我从西北召回，命我领军平叛，许我平叛成功后赐予丹书铁券。” 沈渊自然知道五年前滇王之乱，也知道这场战乱是有裴靖安平定。平乱之后，裴靖安才由正二品将军升为正一品的彰武大将军。至于丹书铁券的事他确有耳闻，只是之后燕王并没有赐予，他就以为只是误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但这跟裴靖安名下经营着茶楼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事来了？ 裴靖安看着沈渊疑惑的表情，接着说：“平叛结束后我拒绝了丹书铁券，以丹书铁券跟陛下交换经商自由。” 沈渊震惊地看着裴靖安，实在难以相信裴靖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赔本买卖！是该说不愧是他完全听不到心声的人吗？连丹书铁券都能拿来交换？ 丹书铁券是绝对特权的象征！如果不是当时战况危机，朝中的将领屡战屡败，实在没有可用之人，而裴靖安一直镇守西北，平叛的事本不该找到他，燕王也绝对不会许下丹书铁券做为赏赐。 丹书铁券能免去除了谋反之外的任何罪责，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也能一笔勾销。 简单来说，有了这丹书铁券就算多了一条命！ 裴靖安贵为大将军，就算不经商，光是俸禄也够他吃香喝辣享受富贵生活！至少在沈渊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裴靖安瞬间看懂沈渊的表情，笑道：“如果有一天我真落到要依靠丹书铁券才能保住一条性命的地步，那这样苟活也就没什么意思。” 沈渊看着裴靖安爽朗不羁的笑，似乎终于有所理解——丹书铁券对别人来说是第二条命，但于裴靖安而言却是绝对不会选择的“后路”。 他裴靖安活就要活得潇洒热烈！ 用一张丹书铁券换来经商的许可，有多少人知道这名动金陵的云香茶楼背后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彰武将军裴靖安！ 都说裴靖安是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没脑子只会动武。可要真是这样，这云香茶楼又如何能在五年时间内在金陵稳稳扎根、豪客云集？就算日常经营用不着他操心，但也终究是他知人善任。 沈渊发现自己对裴靖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有种赞叹道：“裴将军实乃性情中人。” 裴靖安哈哈笑起来：“殿下是想说我任性妄为吧？” 沈渊也跟着笑起来：“即便裴将军任性，那也是有任性的资本。” 除了坐镇西北多年又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裴靖安，还能有谁有这个底气拿丹书铁券做为交换？其他人怕是连接触丹书铁券的机会都没有。 裴靖安又笑问：“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茶？” 沈渊：“我倒是没有专门喝某一种茶的偏好，真要比较的话个人觉得雨前龙井还不错。” 裴靖安转头叫了掌柜过来：“给大殿下存下十斤雨前龙井，要新茶，挂我账上。再包上一斤过来。” “是。” “哎等……”沈渊想要拒绝，掌柜的却已经的转身亲自去准备。 沈渊有些无奈地看着裴靖安：“上次得裴将军请吃桂花酒我都还没请回来，这次又是这么多茶叶，我这不是越欠越多了？” 裴靖安豪爽道：“反正殿下日后会常留金陵，而我短时间也不会回去西北，殿下有的是机会请回来。” 沈渊：“那我也不能接受这么多茶叶。” 雨前龙井价格可不便宜，一下存十斤还带走一斤，这数量放收受贿赂上都得十年牢饭起步。 裴靖安：“一点茶叶而已，殿下不必拒绝。不过有另外一句话我还是要劝告殿下。”
第027章 明家姐弟 劝告？ 这个词用的可有些微妙。 沈渊：“裴将军但说无妨。” 裴靖安笑容微敛，沉着俊朗的面容自然透出淡淡的气势：“少与宋明哲来往。” 这怎么就扯到宋明哲身上了？之前裴靖安就故意给宋明哲难堪，这会又让自己少与宋明哲接触，莫非两人有过节？宋明哲看起来真不像有那个胆子惹裴靖安。 沈渊：“这是为何？难道宋明哲得罪过裴将军？” 从他拥有读心术开始，能让他真正产生好奇的人也就只有裴靖安了。 裴靖安神色略淡：“宋明哲看似中立，但实际上已经站队三皇子，殿下您支持二皇子，跟他不是一路。况且这宋明哲道貌岸然，明明已经选择支持三皇子，却还标榜中立，讨得朝中真正中立官员的好感，无非就是为了打探消息以及找机会帮三皇子笼络人心罢了。” 沈渊意外，他没想到裴靖安竟然连这都知道。 宋明哲确实已经站队三皇子。 在上一世，宋明哲这条毒蛇就是三皇子身边最得力的智囊之一，在三皇子争储的道路上立下不少功劳，多少忠臣义士被宋明哲算计，就连他都曾在宋明哲手上吃过亏。 甚至在这一世，他能听到的宋明哲的心声都不是很多。 虽然他的读心术本就时灵时不灵，但如果总针对一个人出现失灵的情况，那这个人要么极少有心理活动，要么就是心防重、心思沉。 宋明哲绝对属于后者。 而且毫不夸张地说，宋明哲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阴险毒辣、道貌岸然之徒！ 所以这一世，他必要提前将这条毒蛇扼杀！ “咳咳，多谢裴将军提醒。既然裴将军知道我站沈青这边，那我也就直言了，”沈渊微笑着看着裴靖安，“裴将军难道就不想争个从龙之功？” 听到沈渊这一问，裴靖安的脸色彻底冷下来：“这种话以后殿下还是别在我面前提起的好，殿下慢走。” 沈渊摇摇头，似乎是觉得裴靖安这般有些不识抬举，摇着折扇表情淡淡地走了。 南星看了脸色难看的裴靖安一眼，吓得赶紧低下头跟在沈渊身后。 回到府上，南星端上刚泡好的茶，问沈渊：“殿下不是说裴将军是个好人吗？您又为什么劝裴将军站队二皇子？” 沈渊：“我是劝了，但你看他有答应的意思吗？” 南星摇头，“何止是没答应，裴将军看起来还挺生气呢！” 沈渊：“那不就是了。” 南星恍然大悟：“所以殿下是故意那么说的？可为什么啊？您不是一向很敬重裴将军吗？现在这么一问岂不是要和裴将军疏远了？” “疏远点好，”沈渊低头，把玩着折扇，“他跟我走得近没什么好处。还不如让他厌我，离我远些，也省得日后受我牵连。” “殿下……”看自家主子这幅神情，南星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难受，“哦，对了殿下，”南星想到什么，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沈渊，“这是明启公子托言镖头转交给殿下的信，早上言镖头送过来的。” 沈渊接过信顺口问道：“他们姐弟这两日如何？” 南星：“殿下放心，他们在镖局内一切安好。宋夫人也已经不再整日以泪洗面，还开始配合大夫治疗身子。” 沈渊点头，“那就好。” 他拆开信看，字迹工整漂亮，看起来劲瘦有力，每一笔都十分用心。 明启，也就是宋明哲的小舅子，写了一手比宋明哲这个状元姐夫写得都漂亮的好字。 这是一封感谢信，感谢沈渊施以援手，不仅给他们姐弟安排住处，出钱给姐姐治病，还供他读书，甚至还愿意帮他们向宋明哲讨回公道。 明启的感谢发自肺腑，没有半点阿谀。 南星笑着说：“明公子是个知恩之人！都还没见过殿下一面，更不知晓殿下的身份，就能这样诚心感谢。”
第028章 步步风雅 言九鼎奉沈渊的命令将明家姐弟接到金陵并妥善安置在镖局内，且一开始就告诉明家姐弟他是听命行事，真正帮助他们姐弟的是他背后的主子，但出于种种原因，主子的身份暂时不能透露，以后会有机会见到。 明家姐弟很懂事，都没有多问，但一点不妨碍他们心存感激。 特别是明启，他再想知道也不会去问东问西，但会用自己目前力所能及的方式来表达感激。 一封信并不贵重，但字里行间都是最真诚的谢意。 沈渊轻叹：“我帮他们姐弟俩最直接的目的是为了提前拔掉三皇子的爪牙，又不是全心帮他们，这封信我受之有愧。”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明启会在两年后的会试中一举夺得第一，并最终三元及第，成为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他现在也算是占着“先知”的便宜提前向明启卖个好，便于结交这位日后的能臣。 上一世明启很艰难，他的姐姐明蕙，也就是宋明哲口中的“糟糠妻”，在宋明哲使了卑劣的手段和离后只分得了十文钱。明启只能每日抄书赚钱为生病的姐姐买药，还要供着自己读书学习，年纪轻轻就落下了寒疾。而明蕙为了不拖累弟弟，最终选择一死了之。 明启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后就与宋明哲成了死敌。要不是有明启处处掣肘宋明哲，宋明哲做的恶事只会更多！ 只可惜明启就因为年轻时熬坏了身子，为官后既忙着效力朝廷、造福百姓又要针对算计宋明哲，瓦解三皇子的势力，呕心沥血，导致英年早逝，竟还死在了他前头。 沈渊有时候想着，自己重来一次，是不是也等于那些所有抱憾而去的人都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是只有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 上天是不是在以他为桥梁，借他的手，去尽力抚平所有的遗憾！ 沈渊盯着信看了许久，说：“明天休沐，去一趟镖局。” 南星：“殿下是要去看看明家姐弟？” 沈渊点头：“反正也没什么事，沈昭那边进展没那么快。” 南星：“好，那我去做点言镖头喜欢吃的牛舌饼，明日一并带上，殿下觉得如何？” 沈渊：“去弄吧！再去我书房拿些书包好。” 南星：“是给明公子吗？要拿哪些书？” 沈渊：“算了，一会我自己去拿，你去做点心吧，对了，再去买点布匹丝线，让绸缎庄的老板推荐，要绣花好看的那些。” 南星摸摸头，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领了吩咐出去。 次日，天光破晓，沈渊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布衣戴着斗笠来到九鼎镖局，从后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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