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真是没什么不会的,”陈凌苦笑,“要是换成我,我是看不出一点破绽来的。” “那是你没有打扮的爱好,”谢烟客轻睨他一眼,“况且,你太想盯着季凌每一个动作了,就很容易忽视他身边人的问题。” 然后,谢烟客扬起轻笑,眼如琉璃般通透、明净,那一抹笑意映在眸底就像一缕水纹,稍起涟漪。 谢烟客轻声道:“苏家送来侍女,是带了监视意思,更有拉拢的意思。季凌收下侍女,在他们看来就是初步接受了他们拉拢的意图,但现在苏家的侍女却在季凌身边认出了和他亲昵接触的女子袁家小姐的身份——” “你说,会发生什么?” 陈凌觉得自己已经大概懂了谢烟客的意思,便听他又说:“你是觉得我想的是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向彼此发难? 不,他二家还远不到明面翻脸的地步,还有……只有苏、袁二家,这火势还远远不够。” “啊?” 什么叫火势还不够大?苏,袁两家不都是传承至今的老派世家了吗? 陈凌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虽有一腔血勇,在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但他清楚知道,在知道自己早被架空、和傀儡无异的处境时,在被这些背后扶持的世家无形施加压力时,他有多坐立不安、进退维谷。 他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深深体会到了世家这种庞然大物的可怖。 蝼蚁可以撼树,却绝无法撬动得起一个庞大的、盘根错节的世家! 可现在谢烟客却是在说……还不够?!陈凌瞪大了眼睛,不禁看向谢烟客,这还不够?那还要起多大的火来? 想到这里,陈凌呼吸急促,他的胸腔仿佛有风箱在轰鸣。 他看谢烟客的眼神中更多一抹奇异的色彩,那是一种由衷的敬畏感。 “呼——”陈凌忽地重重吐出一口气来,这才将气喘匀,他神色复杂的看向谢烟客,低下了头坦然说,“这方面,我听不太懂,不过您所说的一切我都会照做。” “我相信您能让我看见、这个季凌的末路。” * 宫中。 为了凸显国师的身份,堵住大臣的嘴,林慕春已经换上一件仙气飘飘、带有卦文的白色长袍。 “啊呀……”听完季霄描述后,林慕春托着腮,似有所感道,“这么听来,您的意中人是个有些羞赧的人呀?他没有亲自与你说话,却是派了个小厮告诉您他的名字?” “是的。” 季霄越与林慕春谈,就越觉得他是个中高手。所以在初步确认过以后,季霄也不太愿意先谈攻略其它女子这样有点丧气的事情,就不禁打开了话匣子,提及了“晨霜“这个叫他朝思暮想的优伶。 林慕春这话一下戳中了季霄的心思,他说是的时候,都是激动着的。 ——才怪。 林慕春借着托腮的动作,疯狂压制着自己上扬的唇角,他都快忍不住笑了! 季霄这皇帝花呀月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描述,能听出来个什么呀? 他只不过是依据谢烟客伪装的打算推算而已,还羞涩呢……分明就是朝月厌恶极了这老头,连多见上一眼都觉得恶心,找个人去搪塞免得碍眼。 还晨霜……哈哈哈哈哈! 林慕春用手遮了好几下才将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唇角重新压回去。 他看见季霄一副期待的样子,作势沉吟片刻,便道:“若是这样,那这样性格的女子,就不能太直接地追求,但最好又要将强烈的爱意潜移默化传递到她身边,让她感知得到——” “你说。” “便例如,陛下可以在你与他初次相遇的地方,建造一座奢美的戏楼,将之赠予茗阁,在她们问起时,也不必太大张旗鼓告知她们的名字,送上一首诗、暗藏只有您与那优伶之间独特的秘密。” 季霄大为心动,只是在提及奢美戏楼时,他的心里还是微动了一下,先前那位皇帝残余下来的警惕心顿起。 奢美戏楼?那岂不是要大失钱财吗? 他看向林慕春时,就带了几分愤怒和审视来,结果这京城有名的浪荡子、草包刚和他对视两眼,就脸色煞白,站不稳地伏倒下去。 “陛下……我……”林慕春声音哆嗦着,诚惶诚恐、马不停蹄地将自己想到的法子一股脑地给掏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他心虚、气急地眨了几下眼,声音越来越低,“我是说……陛下可以找,大臣们出这笔钱。” “大臣们的钱就是陛下您的钱,这时候不过收回来用一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呀。” 说着说着,季霄还听他掩饰拙劣地加上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我父亲,应当很乐意为陛下做事的。” “你是想叫你父亲大出血?”季霄居高临下地问。 果不其然,林慕春就不该抬眼,更不敢说一个字了。正因为他表现得这样符合他一贯在京中的作风,季霄刚才生出的一点警惕彻底被掐灭了。 而林慕春的提议,想想就能叫他吐出一大口恶气啊! 季霄的情绪一下活泛起来,脸上的笑意怎么掩都掩不住。 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说得对,大臣的钱归根到底,都是从国库流出来的钱,这国家是朕的,那他们的钱也全该属于朕!” “不服者,杀!” 季霄恶意地笑着,你们不服又怎么样,全部抗议又怎么样,老子就是要拿你们的钱来建戏楼! 它一定要比苏家的戏楼更加奢美、精妙,它将是全天下工匠集心力建造的妙品,然后被我送给……那茗阁第一、天下第一的优伶! 季霄还想到了未来,几千年后的历史上该怎么记载—— 这戏楼,是凝聚了殷尧朝匠人智慧、心血的珍宝,也更是当时、后世威名远扬的他所赠予出去的爱意的结晶。 季霄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自己所认为的,久远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对大臣的恶意和这极度的兴奋混合起来,倒显得这大笑都莫名扭曲。 林慕春也在笑,他伏在地上,低下去的脸上哪儿有一点煞白、惊恐之色?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皇帝、这鸠占鹊巢的皇帝竟目光浅显至此! 先前那位皇帝,虽是纵情声色,却还算有着清明的认知,还是掌握了一些帝王心术,起码知晓该如何制衡、稳住臣子,民心。 而这季霄,只图一时打压大臣的快感—— 却不知道,这件事一旦做出,就又会让他的声明下降到极致! 啊……林慕春视线忽地飘移了一下,虽然是现在成了个国师的他提出的这建议,但不会—— 有老喜欢推锅的家伙,把朝月打成祸国妖姬吧? 咳咳咳咳! 想到这里,林慕春猛地一下被噎住了,咳了好几声。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等我现码qwq! 古代真的太卡了,也许下个世界无限流会好得多感谢在2021-07-04 01:14:58~2021-07-07 00: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闲 6瓶;圆滚滚家的团子 5瓶;冰叶 2瓶;木可、静女其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优伶皇子(十二) ◎太子谋士◎ “啊……三皇子殿下,您怎么?” 从小看着季遥辞长大的宫人看着他这疲惫的样子,不禁问。但很快,她对上了季遥辞一双充满哀戚的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了……太子殿下去世了。 太子殿下那样温柔的人,倒最后却是不明不白死在天牢。他至今还未下葬,可听闻几位娘娘那边传出的传言,便是太子死去,陛下那边竟还想要将他贬为庶人,葬于孤坟。 “……节哀。”宫人蠕动着嘴唇,低声道。 季遥辞几日没有合过眼了,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知晓太子死讯后,就直接甩下了身边所有跟随的人,一路自己快马加鞭疾驰几日返回。 季遥辞双眼干涩,溢满血丝,便连身形都瘦了几分。他自己却像是丝毫未察,他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脱口而出:“发生了什么?大哥呢?!” 他这一声,带着仿佛受伤野狼的哀鸣,和他往日平易近人、甚至有点憨厚的样子半点不一样。 听着终于给人种,他确实是皇子的实感。 宫人支吾着不敢说话。 能说什么?您的父亲和您的大哥闹翻,结果第二天太子便“意外”染病丧身? 每个人都是这样猜测的,太子不是正常死去,也不是因为什么莫须有的病,但没有人敢跨过皇帝那道坎去检查! 其它宫人会被季遥辞显少露出的皇子威势震撼,一股脑说出,他面前的宫人却是……开不了口。 父子相残,这事实血腥又残酷! “你先回去吧。”宫人在被季遥辞逼问时,有一人从她身后走来,对她说,“让我来跟他说。” 谢烟客的身影出现在季遥辞眼前,他说:“二哥……” 可宫人突然睁大了眼,她看见谢烟客这位二皇子带着温和的笑,却是毫不留情地近身一手刀劈在了三皇子的脖子上。 季遥辞的身体立刻软倒下去,被谢烟客接住。 谢烟客严肃看向宫人,他眼中的凝色让宫人下意识止住了叫喊声。 “现在,出宫。”谢烟客盯着宫人,“你也跟着一起出宫,如果你还想活着。” 什么意思? 这位年长的宫人大脑空白,却见谢烟客露出一抹轻嘲讽笑:“那当然是因为……有人想要他的命。” 他目光朝着昏过去的季遥辞一扬:“你这现目前唯一见过主子的人,自也是必死无疑。” ……陛下! 宫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对象。 向太子下手还不够,还想要对他最小的孩子动手吗! 那二皇子不会也遭遇……? 她反射性看向谢烟客,他像有着读心能力一样,说:“皇帝认为,失去了大哥的我不足为惧,我就是被砍掉了最主要身体的左膀右臂。 更何况我己身带着流落青楼的污点,绝无可能再与他争夺那位置。” 谢烟客这比喻很寻常,宫人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里仿佛泛着种浸入五脏六腑的寒意。 “好!”宫人下决心,她对谢烟客说,“殿下,请让我扶着三皇子殿下,这样不会太起眼。” 于是,三皇子刚一回宫,却又很快地离宫,对外便是称三皇子积郁于心,见不得皇宫这伤心地。 他更是叫旁的宫人代为传话,称以后欲要当个闲散王爷,以山水景象来化解心中的悲痛。 “三皇子进宫又出宫了?” 季霄身边跪着东厂的人,自从用过几次东厂的人后,季霄就觉得这些人更加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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