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阶无言以对,却觉得所留事物无关紧要,他很是赞同沈千重的话。 “那周、万二臣当庭争吵的事情?” “明日处理!” “给先帝陵墓抓贼的事情?” “不用处理!” “给琉国的国书?” 沈千重烦躁,捂住他的嘴:“本将军为了早日见你,快马行军,三十日的路程二十日走完了。你若不睡我们做些别的事情会不会更好些?” 说着,手脚不老实起来,许云阶拍他,转身睡觉。 存安一阵无语,熄灯出去了。 沈千重凑上去环住许云阶,低声道:“莫气,烦的事灭了就是。过几日我就带兵杀了陆溪,顺便灭了琉国,正好琉国前几日在边境大倒腌臜之物。” “哼,真是国小心眼也小。”沈千重抱怨,吻吻他的后颈,起身放下床帐,回来又抱住他,“许云阶,我和你说个事。” 许云阶昏昏欲睡,含糊道:“你说。” 便如怕他听清般,沈千重选在这个时候说,还特意放低了声音:“我们会一直这样吧?” 许云阶好像睡着了,好久才应一句:“嗯。”良久又补充道,“到我死。” 沈千重放心了,把他团在怀里,睡觉。 ----
第41章 皇帝的日常无非国事后宫事,许云阶没有后宫,但也不妨碍他烦。 打断一个进谏纳妃的,他道道士算过,他适合三十后娶妻,等等吧。 臣子们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很怀疑皇帝是不是不行,还是说是真的不行,从前病怏怏的,把那处也病着了? 听到这里,沈千重将昨夜喝的酒都差些吐出来了,怔怔看着面前人,艰难反问:“你说什么?” 这语气饱含杀气,江淮真有些不高兴,丢了筷子趴在酒楼窗边晒太阳。 沈千重把这小儿提过来,质问:“谁与你说的?” 江淮真撇嘴,脸上要说不说时一掌袭击沈千重的小臂,欲要借机逃窜,奈何沈千重面对偷袭已然千锤百炼,只是一侧身便躲过了。 沈千重将这小孩教训一顿,威胁:“你不说就别想进我军中!你爹是兵部那个江慎心吧,他在我这里可没什么面子。” 江淮真顿时急了。他爷爷是个爱武的,自他会走路便教他打拳,练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要找个好上级带带自己。 自家二爷爷说,沈千重可以,只要这位将军愿意,他日后必是一名将! 恨只恨他家人微言轻,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势力,不然何至于来求这修罗沈千重。 江淮真咬碎银牙和水吞,宁死不屈。 沈千重念到好极了,将这半路拦住他,要跟他南下平乱的小子丢给林辉,自己阴恻恻去打听…… 到底是谁说许云阶不行! “我不举?”在宫里的许云阶惊诧,手里的花掉在地上。他晃晃神,又问一遍,“朕不举?” 存安脸上泛红,艰难道:“下头人是如此说的。” 许云阶拨开一斜生的桃枝,从桃花林中慢慢步出,站到存安面前,低头打量这个老内侍:“你也告诉沈千重了?” 君主向来厌恶身边有其他人的眼线,许云阶亦是如此,不过这人是沈千重的眼线,他虽憎恶,却驱赶不了。 “说!”他阴了脸。 存安一慌,跪地道:“未,但将军已从温学士之孙处得知了,官家恕罪!” 许云阶扶额,也没有心情赏花看景了,领着人回去,还在阶下就见乌泱泱一群人站在殿外,神色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许云阶眼明心快,只看他们中有太医,便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古今皇位继承,讲就一脉相承,若他不举,无法生子,那还配为帝吗?难道要效仿武穆帝过继弟弟之子来做太子? 许云深倒是有两个儿子,不过都死在了宿域之难中。 许云阶沉了脸色,步上石阶,群臣见他归来,忍不住寒暄讨好,又推出太医,说是请脉。 他的脉案向来由太医院赵、江二位太医负责,这位老者太医,他是从未见过的。 默然颔首,许云阶点着赵、孙、周三位权臣进殿,伸出手准许太医号脉。 号了半响,那太医对三臣缓缓摇头。 赵敬当即站出来,跪地道:“既然官家无隐情,何不娶后纳妃,开枝散叶。遥记先帝当年子嗣单薄,才会过继官家到膝下,导致后来……官家,对后宫之事还是重视些为好。” 许云阶支着头,目光散漫,似是在看眼前人,又似是没有,过了许久,他蓦地站起来往外走。 三臣一愣,立刻跟上,得了空闲的存安立即差人禀告沈千重——三臣逼迫官家娶后! 赵敬走到殿外,见无人为许云阶披衣,回去拿了披风披在许云阶身上。 愣神的许云阶脚步凝滞,回头见是赵敬,不免心头暖意融融,拉住披风穿好,低声道:“多谢舅舅。” 赵敬道:“既是多谢,官家何不答应臣的请求?” 许云阶笑笑,不理他,往前走去。 从前他为东宫时,赵敬在翰林院,两人时常碰面。 知道他思量父母弟妹,赵敬便每日给他带宫外的小玩意,后来他大了点,知道藏住心事,也知道私带宫外之物是大罪,先帝也不喜他与端王相关之人过多接触,便断了这份往来。 这么多年过去,赵敬老了不少。原来时光是如此有力量,不仅可以使少年长大,也可以使长大的人变老。 许云阶坐在湖边,低头看下面不知深浅的湖水,捡起一枚小石子掷出,激起圈圈水纹。 赵敬站在他身后,低头看他,目光颇为慈爱。 沈千重来时,便见到这幅场景,悬着的心缓下来,没立刻过去,而是藏在了树后。 许云阶一连丢了好几枚石子,才回头看赵敬,沉默地拍拍身边石块示意他坐,又询问孙周二臣要不要坐,等三人都坐了,他才开口。 “温先生时常说朕是帝王,须得心系苍生。”面对三人,他毫无帝王威严,只是平心静气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说事,“那么依爱卿所见,何为帝王?是被臣子逼迫娶妻生子吗?” 三臣:“……” 孙旋道:“官家此言差矣!凡事先立后成,若官家心中无事,天下何以安定?若后宫不稳,前朝何以无忧?” 许云阶面色动容,似是被说服了,思量许久道:“春日快要过去了,朝事都还乱着,等今年进士们考完试,天下安定下来吧。明年三月三,朕便充盈后宫。” 三臣:“只一年?” 许云阶无奈地笑:“只一年。” “官家不会变卦?” “你们僭越了。且朕活到这般年岁,只要不死,定不会变卦。” 三臣松口气,纷纷告辞。 许云阶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转身去翰林院找温眠卿。 他每日都需得去找温眠卿学习,一日两个时辰,只可多不可少,少了温眠卿是会生气的。 他到时,温眠卿正临窗借着天光看手里东西,是那根红绳。 他到底是好奇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能叫这老头不离身,打定主意悄声疾步过去。 温眠卿却好似脑后也长了眼睛,只等他一靠近便收了手里东西,淡泊名利的眼珠子清明地看着他,一指书案纸张:“这是会试卷,明日士子进场考,今日官家阅览考。不必动笔,官家看完后与老臣谈谈见解吧。” 许云阶呼出一口气,拿起会试卷看起来。 …… 许云阶走时,天色已晚,温眠卿与他同行。 分道扬镳时,温眠卿从怀中摸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手指头大小的金片,恭敬地递过来。 “官家多日来一直在意这东西,臣便央求会做这玩意的人做了一个,官家不要嫌弃。” 许云阶拿着与温眠卿手腕上同出一辙的红绳,心里五味杂陈。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东西不是什么奇异之物,只是个本本分分的手绳结,手法虽然熟练,但不精细,是两根粗绳缠绕,细密地打着疙瘩编出来的。 他看了两眼,收进袖中,没问这东西是何人所做,如此丑陋。 温眠卿也似是不好意思,道:“那人多年习武,做这些不易,一年也只给臣做一只。” 许云阶不由道:“那先生何必将它爱若至宝?” 问完他便后悔了,摆手道:“先生不必在意,是朕近来忧烦,精力不佳,先生出宫吧。” 温眠卿松口气,走了。 许云阶摸着袖中绳子的轮廓,低着头往回走,突然将存安招到跟前,道:“温先生无子,那可有妻室?” 存安看着他,一脸茫然,忽然想起什么,兴高采烈地道:“妻室没有,倒有一位互称夫君之人。” 互称夫君之人? 晚间入寝时,他从枕下拿出红绳,戴在沈千重手上。 跟了他一天的沈千重睨着他,冷眼看他动作,道:“你这是何意?” 许云阶没应人,翻身睡去。 借着月光,沈千重看见那金片上有“平安”二字,下刻一个极小的“江”字。 他倒是知道温眠卿有个老相好姓江,可许云阶送他刻有别人姓名的东西,真的好吗?毕竟这是许云阶第一次送他东西。 罢了。 戴着吧。 等哪日这人娶妻生子,他还能拿出此等旧物博得这人欢心,用来争宠是不是? 沈千重心中酸酸的,嘴在许云阶耳后无声道:“你若是娶妻,我便杀她。” 睡梦中的许云阶“唔”一声,拱进他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五月二十,端王离京。 许云阶站在城楼目送,身后站着沈千重。 沈千重扶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今年过年还会回来的。” 许云阶随意点点头,手指按在城头,用力到发白,他转身看着沈千重,眼中念头杂乱,却只问一句:“你想你的母亲吗?” 沈千重皱眉,想了想,按照许云阶的心意道一句“想”。 其实他不想,他根本不记得那个懦弱的女人的样子,即使她生了他,给他生命。 半搂着许云阶往下走,沈千重暗嘲,他唯一感谢那个女人的是,她在死前指着那处才搬来的人家说—— 这是郡王府,里面住的是郡王爷。 他记住了这一句话,后来也费尽心机来到这个人的身边,可惜后来这个人将他送往边疆,没能陪他长大。 两人下到城楼,抬头看见锁住李氏父子头颅的木头匣子,沈千重恍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许云阶为何要杀李圆溪,随意一问。 许云阶像是早料到他要问一般,没有犹豫思量,道:“我有一个妹妹,叫许云浅,生得很好看。”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说,依照李圆溪那颗色脑袋,指不定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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