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我本来没当回事,以为自己就是眼花了……可你今天一说,我就又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鬼魂之类的?” 赵岭摇摇头,他也拿不准主意。 到傍晚时,隔壁床位的年轻人突然呼吸困难,医护人员急忙将他推去急诊室,赵岭眼巴巴地望着,但那个年轻人没有再回来。 晚上沈崇阳来给陆悬收拾东西,跟身边的护士一再交代:“千万别说漏嘴。” 护士说:“放心吧小沈总,我嘴严着呢。不过哪有人咒自己死的啊,多晦气啊。” 沈崇阳耸耸肩,在推开门时立刻换上沉重的表情。 护士立刻入戏:“唉,没想到他突然病情加重,你也别太难过,保重身体。” 赵岭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等沈崇阳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这个小伙子怎么了?” 护士又叹了口气:“抢救无效,去世了。” “什么?!”赵岭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是什么病?!” “心源性猝死,他心脏功能明明很好,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赵岭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像有一口大钟在脑子里敲。过了几分钟,他唰地站起来,自言自语一般大声说:“不行,我要出院!我得马上出院!” 护士急忙说:“您这是干嘛,我们医院也是尽全力抢救了,您不要担心,我们医院是很正规的!” 沈崇阳适时附和:“不怪医院,怪他命不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赵岭猛地看向小鬼金像,那个年轻人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吓得他手脚发软。 此时在楼下车里,病房里的对话从手机听筒里传出,在电话挂断的瞬间,车里发出一阵爆笑。 “太牛了,他肯定吓死了,还有那个赵骏生,你都不知道他那个脸色!差点就吓尿了!”小胖捧腹大笑,“那个蓝蓝绿绿的火是什么玩意来着?好好玩,我在他家楼下点了好几次,太带劲了!” “小点声。”小兰拧他屁股上的肉,“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拉着你跑得快,差点就被发现了。” 陆悬躺了两天,腰酸背痛,此时正趴在后座上,江喻践行承诺帮他按腰,为了服务好金牌演员,他找干过按摩师的店员学了两手——虽然不是正经按摩师,并且因为涉黄被抓过,但技术总是有的。 小胖叽叽喳喳地汇报着这几天的成果,蓝蓝绿绿的火其实是金属的焰色反应,至于赵骏生听见的奇怪的声音,也是化学反应发出的声音,为了让他产生疑惑,小胖和连着好几天都在他家楼下搞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接着就是陆悬通过沈崇阳的关系住进赵岭的病房,本想偷走小鬼雕像,引赵岭出来吓唬他一下,但因为陆悬说雕像是纯金的,担心因为盗窃数额太大导致后果无法挽回,江喻临时改变计划,用水银给金像“漂色”,达到恐吓赵岭的目的。 现在陆悬死遁,还留了几句谜语,父子俩一合计,只会越想越害怕,而那一句“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会成为他们心里的一根刺,让他们一直疑神疑鬼。 “喂。”陆悬的声音打断了江喻的思绪。 “怎么了?”江喻手底下依然不紧不慢地按着,以一种忽重忽轻的律动从上到下揉捏。 陆悬抿了抿嘴唇,脸上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很微妙,语气生硬地问:“你还干过这行?” “哪行?” “这行。”陆悬抓住他的手腕,鲤鱼打挺似的翻身坐起,“按摩手法够专业的。” “那当然,我学半个小时就会了。”江喻有些洋洋得意。 陆悬的脸色立刻黑了,“专门学?还给谁按过?” “老子刚学的,不是答应帮你按吗?” “谁教你的?” “酒吧里的人。”江喻想抽开手但没抽动,“干什么?按得不舒服?” “……不是。”陆悬拉着他的手往底下摸去,在小胖和小兰聊天的声音掩护下,咬牙切齿道:“下次找个正规师傅学吧,别他妈瞎按。” 江喻愣了一下,手底下的触感十分明显,温度仿佛能烫到手心,他的大脑突然就空白了,身体比思维反应得更快,爆发出摔跤手一般惊人的力气猛地推开陆悬。 “吱呀——咚!” 车门没锁,陆悬撞开门摔了出去,而江喻因为用了太大的蛮力,自己也跟着一起摔了出去,压在了陆悬身上。 两个人痛苦地叠在一起,陆悬是因为背痛,江喻则是因为撞到了麻筋。 “你……疯了?”陆悬咬牙切齿地按住江喻的肩膀。 “你才疯了!变态!”江喻挣扎着起来,但因为胳膊太麻,尝试未果,又跌了回去。 “我变态?有你那么按摩吗?你按的是哪自己不知道吗?”陆悬起不来,索性抱住他的腰,将变态进行到底。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小兰想去扶他们,但被小胖拦住,贱兮兮地从车窗里探出头:“哥哥们玩什么情趣游戏呢?” “闭嘴!”江喻没好气地道。 沈崇阳从医院里走出来,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副小学生打架图,两个人在打,还有两个人在看戏。 “你们干嘛呢?”沈崇阳问。 此时江喻终于挣脱,两个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因为身上太多灰尘,不想弄脏车座椅,不约而同地在马路牙子上坐下。 “怎么样?”江喻问:“赵岭什么态度?” “闹着要办理出院。”沈崇阳靠在车边,把陆悬的行李扔进车里,“我爸要是知道,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不会给你惹麻烦吧?”小兰担心道。 “没关系。”沈崇阳胳膊支在车窗上,弯腰看向小兰,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你能请我吃饭,我被骂也不亏。” 小兰忽地面颊发烫。沈崇阳的笑容很温和,和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骨子里透出一种她触不可及的教养,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应对,只好扭开头,尴尬地摸了摸脸。 沈崇阳没有步步紧逼,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两位哥哥还要在地上坐多久?”小胖笑嘻嘻地喊道。 江喻率先站起来,正要自顾自地上车,忽然一阵巨力扯住他的衣角,差点给他撂倒。 “拉我一把。”陆悬扯着他衣服站起来,在他发火前推推搡搡地挤进车后座。 两天后,街道办发了公告,澄清拆迁的谣言。 裘子兰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正准备出门,老裘忽然推门而入,口中念念有词:“一群傻比,真要有赚大钱的消息,公务员会告诉小老百姓?还辟谣,呵,等到搞开发的时候都得哭死。” 裘子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对老裘这种死脑筋的人来说,只要认准一个理,其他的话就都听不进去,不管发多少辟谣公告都没用。 反正开不开发、拆不拆迁都跟他没关系,裘子兰不想理他,直接出门离开。 从陆悬死遁第二天开始,再也没有任何人来酒吧闹事,店长一边维持着正常经营,一边物色新的店址。又过了几天,赵岭拎着一堆东西上门。 “您这么快就出院啦。”店长给他倒了一杯水,“身体怎么样?” “多谢关心,好多了。”赵岭挂着笑脸,试探地问:“店里最近生意好吗?” “多亏了您儿子,好得一塌糊涂。”店长皮笑肉不笑地说。 赵岭叹了口气:“害,我儿子那个脾气,我说了他好多次,就是不听,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赵岭握住她的手,亲切得像她家隔壁的表叔,仿佛上次在病房里对她冷眼相待的是另一个人格。 店长抽出手来:“你有话直说吧。” “咱们合约的事儿啊,是我儿子做的不对,怎么说都不该违约的嘛……” “您不是说要赶上拆迁的东风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店长打断他的话。 “哪有什么拆迁啊!不是通知的吗,谣言!都是谣言!”赵岭十分激动,活像是上当受骗的无辜受害者。 店长心中冷笑,心中恶气未消,故意刁难:“您信吗?肯定是要拆的吧,通知就一张破纸,到时候要是真拆了,您没乘上这阵东风,要我赔偿损失可怎么办?” “不会,不会。”这次赵岭压低了声音,连连摆手,讳莫如深道:“我看见了非常不好的征兆!而且这次的辟谣通知也证明了那个征兆是真的,我儿子干的都是昏头的事儿,唉,我也是昏头了。这样吧,最近这一片的租金都在涨,我绝对不涨,算是我跟你道歉了。” 赵岭将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不涨租金就算道歉,那白纸黑字签的协议又算什么? 店长微微一笑,大方地原谅了赵岭,下定决心在合约到期后一定要搬走。 当店长如和煦春风一般笑脸送走赵岭时,店员们全部都对他怒目而视。 陆悬在后厨躲赵岭,耳麦里传来大家的声音。 “这就让他走了,店长还对他笑,干嘛这么客气。” “不然呢?和房东撕破脸?” “算啦,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与委蛇。看你就不成熟。” “姓赵的以后应该不好意思再来了吧?” “那个赵骏生,下次要是敢来,我一定往他杯子里吐口水。” 江喻没加入他们的声讨,站在水池边出神。他打听过这个谣言的源头,说是因一个女人而起。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要说招摇撞骗的女人,他偏巧认识一个,并且是一个他永远都不想回忆起的人。 “江喻……江喻……喂,发什么呆呢。” 江喻猛地回过神来,发现陆悬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立刻弹了他一脸水。 “你这是洗碗水!”陆悬扯过他的围裙擦脸。 “食品级洗洁精,怕什么。”江喻被他扯得差点站不稳,因为戴着手套而无法动手,怒道:“你自己没有围裙吗?” 陆悬张开双手,酒保还真没有围裙。 “那个变色的雕像准备怎么处理?”陆悬问。 “谁管他,反正也猜不到和我们有关,最好能诚惶诚恐一辈子,拜它拜到死。”江喻邪恶地想象着那个画面,感到十分痛快。 实际上再过段时间,赵家父子就会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金色雕像融掉重铸就会恢复如初,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再要收回酒吧门面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多亏你帮忙,谢谢。”江喻难得正色相待。 陆悬却问:“为什么不谢别人只谢我?小兰和小胖都帮忙了。” “他们是自己人。” “我不是吗?” 江喻一愣。 陆悬沾了点洗碗池里的水,弹在他脸上:“以后别跟我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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