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应琴还在说话:“这孩子从小就瘦,饭量小,不挑食,就是吃得少。” 席惟一本正经:“我会做饭,他爱吃什么我可以变着花样做。” 倪知用力一拽,终于将腿从席惟的腿间拔了出来,只是用力过猛,膝盖撞在桌子上,“咚”的一声,撞得桌子抖了一下。 应琴被他吓了一跳:“宝宝,怎么了?” 倪知面无表情回答:“不小心撞到了。” 应琴笑笑,替他揉了揉膝盖。 等吃完饭,应琴泡了茶,席惟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盒小点心,一个个做的格外精美,淡淡的粉、淡淡的绿,一点点睛的黄,一个不过一口的量,却做出了各种形状。 席惟挑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递给倪知,倪知没接,席惟一脸“宝宝又在撒娇”的表情,递到了他嘴边。 旁边的应琴有些惊讶,微微错愕看着两人。 倪知:…… 倪知无奈,张嘴一口把兔子给吞了。 席惟又很贴心地端着茶递给他:“小心,别烫到。” 一副温良恭俭的贤夫良父样。 好有心机的一男的。 应琴此刻看席惟的眼神,就从最初的不满冷淡,变成了现在的比较满意。觉得席惟虽然是个上郡人,但这么会照顾人,就算是倪知真的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受委屈。 如果倪知知道应琴在想什么,一定要说,妈妈你上当了! 但是仔细想想,席惟好像真的不是只在应琴面前这样,只不过有长辈在场的时候,他会装的更像长辈眼中的“好孩子”。 吃完饭和点心,应琴要去午睡,倪知坐了一路的飞机,也有些累了。 主人都要休息了,做客的席惟也应该要走了,但他这个时候忽然又不懂规矩了,就坐在沙发上,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离场时间。 应琴客气道:“小席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倪知想,正常人都应该说“不用麻烦”了吧? 但席惟说:“那就麻烦阿姨了。” 倪知想,席惟果然不是正常人。 倪知冷冷比手势:“我家没有多余的床了。” 席惟:“那我就在沙发上躺一躺吧。” 应琴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上郡的小少爷这么不拘小节,却也立刻反应过来:“不然你睡小知房间吧,小知睡我这儿,我刚好有事,出去一趟。” 她能有什么事,就是想给倪知让出位置。 倪知连忙拦住她:“妈,你去休息吧,我来替席惟安排。” 应琴说:“你这么累了……” 倪知笑着抱了应琴一下:“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嘛。这是我的朋友,我自己来照顾就好。” 他一撒娇,应琴就拿他没办法,摸了摸他的脸颊,到底回房了。 应琴一走,倪知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换成了平常的冷淡模式,示意席惟:“来吧。” 变脸变这么快。 席惟饶有兴致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倪知随手把门关上,指了指自己的床:“睡吧。” 他言简意赅,席惟在床边坐下,问他说:“那你呢?” 倪知坐在椅子上上:“又不是一定要睡午觉。” 话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漂亮迤逦的眼尾浸出一点泪痕,水润潋滟。 席惟伸臂,拉住椅子的扶手,椅子下面带了三爪滑轮,被他轻轻一拽,就滑了过来。倪知没有坐稳,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摔去,正好扑入席惟怀中。 席惟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身,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插入他的后膝,将他打横抱起,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倪知压在席惟胸口,席惟在下,抬头看他。 窗帘拉着,房间内的光影错落,略显凌乱,小小的一张床,睡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就显得局促,拖鞋都被甩在了地上,两双交错着,像是什么很不可言说的场面。 当席惟抬头时,鼻尖蹭在倪知鼻尖。 倪知下意识直起身子,掌心撑在席惟胸口,感觉到掌心下,席惟的肌肉绷紧发力时的线条。 倪知连忙收回手来,想要从席惟身上下去。 可腰上,席惟的手还紧紧搂在上面,将两个人钉在一起,倪知的上半身离开了他,可难以避免的,小腹之下,却贴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极为尴尬和危险的姿势,只要稍微有一点其他的动作,两个人就难以避免地在最尴尬的地方有了摩擦。 倪知重新贴回席惟胸口,来保证另一侧可以有空隙—— 甚至不能比手语,因为需要保持平衡! 倪知只能在席惟胸口写字:“放开我。” 席惟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指:“你知不知道,在别人胸口写字,也是调情的一种?” 倪知艰难地将中指从席惟的指缝中挤了出来,比出了一个十分倔强的手势。 凸。 席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想骂我?” 这还用问吗。 倪知屈膝,想要去撞席惟,可席惟早有预料,反手抵住他的膝盖。 “还想故技重施?” 上次这个小哑巴就这么踹了他一脚,别的地方就算了,这里总不能再来一次。 居然被预判了。 倪知想撂两句狠话,只是还没比划出来,就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生理性的泪水沿着面颊滚下去,他的眼睛微微泛红,眸中水润,波光粼粼,看人时带着点动人的冷意。 席惟抬手,捧住他的面颊,指尖划过他的眼睛,替他将泪珠擦去:“不逗你了,困就睡吧。” 而后侧过身去,将倪知放在床上,自己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倪知躺在床上,有点摸不清楚席惟要干什么。 总是这样,好像要对他做什么,却又因为很小的一点理由就轻而易举地妥协放弃。 是想让他失去警惕性吗? 倪知知道,自己应该警惕席惟的。 可有些事,却已经不一样了。 大雪中的拥抱,割破的掌心,流淌的血液艳丽炽热,小小的木屋中,只有彼此的触碰…… 一切都乱了套。 倪知转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已经习惯了席惟的存在。 哪怕刚刚那极为越界的身体接触,却也没有让他感觉反感,甚至第一反应,是烦恼搞不懂席惟究竟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陌生到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都是第一次出现。 他……喜欢上席惟了吗? 倪知闭上眼睛,有些排斥去想这件事。 时间太短了,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只有不到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足够一个人认定一个人吗? 很难,连自己的心都很难认得清。 起码倪知认不清。 但席惟怎么就能认定了他? 倪知悄悄翻了个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抬眼看了席惟一眼。 席惟坐在椅子上,那张椅子还是原主初中时候买的,用到现在,席惟坐在上面,显得有些局促了,他的腿太长,肩膀太宽,小小的椅子没有一点余地,后面的靠背甚至无法承载席惟全部的身量。 这么一路的飞行下来,席惟一定要困了,以手支额,半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但是倪知看过来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精准地看向了倪知。 倪知下意识闭上眼睛,而后翻身。 身后传来一声很低的轻笑。 倪知皱眉,有些后悔。 自己刚刚的反应,实在是太做贼心虚了。 但是现在转过身去的话,又有些太过刻意。 倪知只能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就这么背对着席惟。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清淡的甜香,像是刚刚吃过的茶点留下的味道,又好像是用惯了的洗衣液,留下的气息,花香、甜点香,还有男人身上冷而淡的香气,被日光照耀过后,占据了整个空间。 明明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可倪知身心却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时,席惟已经离开了。 外面,应琴正在看电视,声音调的很低,怕打扰到他休息。 倪知揉着眼睛走出去,问应琴:“妈,席惟呢?” “小席说有点事,先走了。”应琴笑了笑,“你让他睡你房间?” 倪知有点尴尬:“他在我的椅子上坐了一下午。” 应琴也没多说什么,示意倪知过去,倪知在她身边坐下,应琴替他理了理睡得有些乱了的长发:“小席走之前和我说,他不是你的朋友。” 席惟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倪知还在想,席惟难道是找妈妈告状了? 就听应琴说:“他说,他是你的追求者,希望我可以允许他,以结婚的前提,来追求你。” 什么? ……结婚?! 倪知愣住,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本耽美小说的世界,同性结婚是很常见的一件事,但倪知并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 一个原因是他才刚读大一,结婚离他是很远的一件事。 第二个原因则是,他对于婚姻的态度很严肃。 穿书前的父母给了他最好的爱,父母之间的爱情也近乎完美,为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他决定,如果不找到那个能够爱一辈子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去结婚的。 可现在席惟说什么? 他要以结婚的前提来追求自己? 倪知被逗笑了:“妈妈,他是开玩笑的。” 应琴却说:“我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 席惟说这话时候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应琴甚至没有想好,该怎么回应他,直到他走后,应琴才回过神来。 应琴问:“宝宝,你呢?对他是什么想法?” 倪知沉默片刻,慢吞吞地比手语:“没什么想法。” 那就是有的意思。 这个孩子,要是真的没有,就不会这么犹豫。 应琴笑了笑,不再追问他,只是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无论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 倪知点了点头。 他相信席惟喜欢自己,想要追求自己。 但这不代表,他相信席惟想要娶自己。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是神圣而庄重的誓言,需要用一辈子的光阴去践行。 他宁缺毋滥,而席惟,似乎只把这件事当做一句悦耳的漂亮话,来博取母亲的信任。 …… 自己不是故意把席惟想的那么坏,只是一种惯性。 或许席惟是认真的。 但……但…… 他们之间有很多阻力,原作剧情线的惯性,始终存在的系统,还有上郡下郡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一起谈恋爱只需要看感觉吗,但结婚,却要考虑更多现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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