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 人群渐渐疏散, 空气也变新鲜, 他抬起酸胀的脚, 看准时机迈出人海,大气不敢歇一口就窜进巷道里,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大口大口呼吸。 确认七彩荷花灯安然无恙, 他轻轻拍了拍腹部:“宝宝别怕,爹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人流继续往前流动,可是东边也有一个怪物。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姜妄南转了转酸痛的脚踝,提起灯环顾,发现巷子尽头并非死路,便决定沿着墙壁走去。 不管如何,先回去再说,要是夫君在身边就好了,呜呜呜好想夫君哦。QAQ 巷子九转八曲,不知走了多久,墙壁消失,面前是一条豁然开朗的山路,夜色下的树林黑影摇曳,呜呜作响。 姜妄南不禁后背发麻。 乖乖,这里又是哪儿? 陡然间,嗖嗖的箭流声从远方传入耳,还有一些此起彼伏的作战嘶吼声,刀剑破风争鸣。 他心下一喜,是不是官兵支援了?! 可是,他不敢原路返回,若是去寻求帮助的路上,遇到怪物怎么办?定然一尸两命。 若是一个人,他兴许还会选择冒险,但如今不同,他肚子里,还有他和萧权川的孩子。 常言道“为母则刚”,照他看来,反而是服软。 顾不了这么多,现下离花街愈远愈好,方是上计。 他的左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腹部,右手也稳稳当当地提着七彩荷花灯,就这样,一步一脚印,牙关一咬,走上幽黑未知之路。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夜晚的树林诡异阴森,好似每一棵树后就会窜出一个索命鬼。 他轻轻唱着萧权川常哼的歌谣安抚宝宝,也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求尽快能看到人家,有个伴,等到天亮就想办法回避暑山庄。 忽而一阵凉风袭来,草木皆舞,细细簌簌,其中一堆高草慌得格外厉害。 姜妄南眼皮直跳,连连后退几步,往另一个岔路口疾步走去,又一阵风刮来,浓厚熟悉的血腥味瞬间侵袭他嗅觉。 卧槽!不会吧!!? 转眼一看,一个紫黑色的巨手伸出草丛,鬼魅似的爬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来!!!! 怎么感觉这家伙专门跟着他啊! 比起先去,姜妄南身体已经疲乏不堪,笨重许多,脚下再也生不起风,不小心踩到一块滚石歪了身子,幸亏他右手及时撑着,不然必先肚子着地。 恶心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几乎近在咫尺,然而他即便使劲浑身力气往前挪动,可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再也动弹不得。 只见那又宽又大的紫黑色手臂高高扬起,划破空气朝他挥来! 姜妄南侧头闭目,双手护腹,大脑一片空白,嘴巴不受控制大喊一个名字:“萧权川!!!” 电光火石之间,咻—— 头顶略过一缕凌风,势不可挡,紧接着,响起□□被什么东西急速穿过的闷声。 那怪物呜呜呀呀,大声狂叫,震得禽鸟纷纷鸣叫,离枝飞天。 姜妄南捂住耳朵,浑身发抖,看见那怪物喉结正中,戳进一根玄色白羽箭,分毫不偏。 “南南!” 一个熟稔于心的嗓音响于耳畔。 “……夫……夫君?” 姜妄南还未转过身,双眼便被一双温厚 的手遮住,一阵木质龙涎香淡淡飘来。 他从未发现,这香味,竟如此令人有安全感。 “别看。” 话音未落,萧权川厉声喝道:“拿下他头颅!” 刷刷刷,刀刀入肉,那怪物呜呜呜地痛苦叫嚣,不多时,嚓的一下! 好似有什么喷涌而出。 “回陛下,已解决。” “嗯,烧了。” “是!” 手缓缓移走,火把太亮,姜妄南眯了眯眼,征然看着他,脸色惨白。 愣了好一会儿,萧权川手臂被他紧紧抓住,眼神茫然激动又不可置信:“夫君!真的是你!?呜呜呜夫君我好害怕呜呜呜,我再也不一个人乱跑了呜呜呜……” 姜妄南搂着萧权川抱头痛哭,鼻子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似的。 “嗯,为夫失责,让南南受苦了。”萧权川心疼地吻了吻他眉心,大拇指摩挲着他脸上的灰土,小花猫似的。 姜妄南忙晃头:“不是的不是的。” 萧权川把弓箭给旁人,弯腰一举抱起姜妄南,下巴抵着他毛茸茸的头顶。 士兵正在搬动那具血淋淋的断头尸体,拖出一条瘆人的血路。 姜妄南余光不小心撇到了,吓得一哆嗦,立马把脸埋进萧权川胸前。 那士兵正忙着堆柴,一抬头便见那无头尸踉踉跄跄爬起来,俯冲抬手攻击萧权川后背! “陛下小心!” 然而,那黑紫色爪子却神速般掠过萧权川,直直去掏他怀里的人儿! 萧权川眼疾手快,抬腿一踢,生生化去他的招式。 姜妄南动也不敢动,害怕给他夫君添乱。 不曾想,那无头尸居然灵活得很,瞬间闪到萧权川身前抢人,后者往后一退,那爪子落了个空,但姜妄南听见嚓的一声,似乎是指甲划破了什么。 萧权川与无头尸的距离一拉开,周围的侍卫蜂拥而上摁住后者,当场大卸八块,扔去空地,一把火焚烧殆尽,火焰连天。 同时,姜妄南担忧问:“夫君可有受伤?” “为夫无碍,南南上马车,我们回家。” 萧权川背过左手,小心翼翼扶他入车,车内座位已经铺好了香香软软的毛毯。 “夫君,那花灯街上还有怪物,很可怕。”他回头道。 “嗯,官兵已经在解决,南南不用担心。” 一路马不停蹄向西而行,安然无恙回到了避暑山庄,唐奎兰一行人已在门口焦急候着。 萧权川下马第一时间就去抱姜妄南下车。 唐奎兰心急如焚:“怎么样?妄南伤着了吗?” 姜妄南本想下来,奈何萧权川稳稳当当箍住他,万不得已老脸一红:“臣妾很好,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那怎么能好?一个刚怀孕的孕妇就受到了这等惊吓,不行不行,我得给你看看,一定仔细检查,阿川,带他去我房间。” “好。” 从正门走过去,中途人多眼杂,姜妄南脸更烫了,低声道:“夫君,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好不好?” “南南再说这般话,为夫就立刻堵住南南的小嘴,舌头也吃掉。” “……”这人好不害臊。 “夫君是怎么找到我的呀?”他一心逃命,乱跑乱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为夫见那漆黑的山坡上闪着七彩光芒,便心下有数。” “啊?原来是荷花灯!” “嗯,为夫担心南南在灯会上走丢,便精心准备此灯,能于乌泱泱的人群中,第一时间找到南南,让南南安全回到为夫身边。” “夫君,你怎么料事如神啊?真厉害。” 萧权川笑了笑:“并非料事如神,天下之事,事在人为。” “不过,就是辛苦夫君了,我好没用呜呜呜。” “南南不必愧疚,为夫所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花费多少心思都无所谓,只希望能与南南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嘻嘻,夫君真好,夫君好好哦。”姜妄南用头去拱他下巴,小猫黏人似的不停蹭来蹭去。 “好了,不许动,乖,信不信夫君就地就把南南吃干抹净?”萧权川低声恐吓道。 姜妄南瞬间静如木头。 他看不见,托着他后背的那只左手,只是手腕在用力,手掌故意稍稍悬空,在微微发颤。 到了卧房,萧权川轻轻放姜妄南躺床上,看似无意地放下宽袖挡住手背,接下来交给唐奎兰。 唐奎兰把完脉象,确认父子平安,大大松了一口气,还给了他一瓶护胎丸,方便他遇到意外情况及时吞服,可保胎。 唐奎兰没忍住揶揄道:“你同阿川忍不住的时候,服下这个,胎儿保定安然无恙。” 姜妄南含羞低头:“太后娘娘别打趣臣妾。” 他浑身泥污,像只小流浪猫,便先去浴室洗净。 萧权川本想黏黏糊糊跟去,唐奎兰却一把握住他左手腕,拉到一个亭子里,认真问道:“你受伤了?” “小伤,无妨。” 唐奎兰紧抓不放,微眯眼眸:“你这手抖得连袖子都在颤,骗得过妄南,骗得了你小姨我?” 萧权川沉默片刻,道:“小姨,嗯,不要……” “知道啦,我不会告诉妄南的,又不是大嘴巴,给我过来敷药。” 两人相对而坐,萧权川抬起手,缓缓卷起玄色宽袖。 那伤口很细长,从右往左稍稍倾斜,横贯半个手背,外部翻出红肉,黑色的血早已凝固其上。 唐奎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毒。” 她赶忙寻出一瓶药粉,顾不得先清洗的原则,直接颤颤巍巍撒上去。 药粉融入血肉,萧权川闷哼一声,眉头紧蹙,搭在膝上的右手紧紧扣着,青筋凸起。 “是毒尸伤的?”唐奎兰拧眉问道。 “嗯,不打紧,处理一下就好。” “阿川,不可掉以轻心,毒尸的毒性根据每个人体质而定,万一在你身上不小心病变,那可就覆水难收,想要挽救都来不及。”
第59章 往事 话罢, 唐奎兰命人烧红一个炭盆,丢进一根铁棒。 火星缭绕,往事如潮水般袭来, 她道:“当年赵越之战,毒尸伤我军民三万余,但凡脖颈没被咬伤的, 皆能以火灼去毒素,以防万一, 百试百灵。” 萧权川面无表情:“嗯。” “但那只是针对百里穆炼化的毒尸, 这一回, 不知道是否还是他在背后兴风作浪?” 萧权川道:“第一个毒尸出现在堕马坡附近, 不论是外表、能力还是传染的方式,都与三年前那批毒尸军队一模一样, 八九不离十, 就是他了。” “嗯,不过说也奇怪, 你这伤口几乎有半个时辰了, 若换做当年, 伤口应该会扩散至手腕, 可如今看来, 丝毫没有这个现象。” 唐奎兰深思不语。 萧权川大胆猜测道:“除非, 那幕后之主百里穆, 身体不如从前, 炼毒过程中差了点火候,或心神不宁出了些差错。” “希望如此吧。” 未几,唐奎兰用镊子取出烧得赤红的铁棒,对准那手背上细长的抓痕, 心疼道:“阿川,忍着点。” 铁棒碰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手背肌肉因疼痛迅速收缩,刺鼻的焦味弥漫开来,萧权川咬紧嘴唇,将所有的哀嚎吞咽入喉。 唐奎兰的心纠成一团,仿佛痛在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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