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萧广楼确实不如他七弟萧权川,不然当初后者怎么上位呢?对吧?” “唉,可惜了,这么一个青年才俊, 居然为了亲自去找一个会生孩子的男人,果断把江山拱手相让,心甘情愿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怪人,怪人啊。” 那人道:“可我又听说,他媳妇儿是跳河死了啊,咋又变成逃了呢?” “啧,这不没找到尸体吗?两三千人沿途打捞了足足一个月,一根骨头都没捞着。再说了,萧权川那情种,要是确定他爱人死了,他早就跟着去了地府,还到处晃悠着干啥?找替身吗?” “嘶,有道理,对了,我还记得,那萧广楼给他弟封了个什么王来着?” 那人答道:“子虚王,子虚乌有之意呗,显然是冷嘲热讽,呵,我真是太纳闷了,怎么可能嘛,萧权川历来性子高傲,竟然能欣然接这种恶意?” “岂止啊,别看那萧广楼没什么能力,搞自家兄弟时,心眼子多了去了,据说啊,他还让萧权川跟萧氏一族划清界限。” 那人附和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萧权川毫不吭声,胸前生生吃了十下断亲棒,肋骨打断四五根,后背还受了三十个长辈的九十刺鞭,听说当时整个人血肉模糊,差点没挺过来。” “咳咳咳……咳咳……”一旁戴白纱帷帽的男子陡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声不接一声。 同行的女子赶忙坐在他旁边,以手轻抚他后背:“公子,没事吧?” 那人摇摇头,侧脸同她耳语了几句,后者微微颌首。 那女子走至邻桌,嫣然一笑问道:“请问二位大哥,那萧权川后来去了何处呢?” “妹子,感兴趣啊 ?哈哈哈,大哥不妨告诉你,我们也都是道听途说,茶余饭后罢了。”那人摆摆手答道。 “好,谢谢,这壶茶,我们公子请了。”说着,女子从腰包里掏出五文钱放在桌面上。 “欸欸,妹子,大哥劝你一句,”那人瞥了一眼那帷帽男子,“你家公子最近还是别出来溜达了。” “为何?大哥有话直说。” “那子虚王寻遍赵国,还是未曾寻到心上人,据说正往安国这边来,还听说他会随意在街上拦住有点姿色的男子,甚至还当街……非礼人家,还是小心着点。” 另一人叹道:“是啊,心上人怀着孩子,无端端失踪这么多年,不疯也癫,不过,这些都还是听说的,不知真假,你们就当听听得了啊。” “多谢二位好意提醒。”那女子福身感恩,转身回去,低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再多问些人?” 那男子犹豫片刻,摇头:“回家吧,时候不早了。” “公子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市集,还是……” “秋若,算了,我与他没有任何瓜葛,知道他还活着,就可以了。” “好。” 秋若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心中若无牵挂,又岂会每次喝茶只喝对方爱最爱的龙井? 二楼雅座的竹帘翘起一角,缝隙中,一双略显苍老的锐眼正盯着他们的身影,亦步亦趋出了门口,才堪堪收回,放下帘子。 “高相点的这壶大红袍,着实不错。” 对桌坐着一男子低头品茗,一派儒雅,文人之姿,若细细看去,他笑起来有一种身为人母的慈爱光环。 高页扬起嘴唇,眼角弯起来多了不少皱纹:“唐夫人笑纳了,话说,那姜氏的两个孩子……” “高相别再想了,在下是不允许你伤害他们的,高相别忘了,他们也是我们越国的皇家血脉。” 高页往后躺去,锐利的眸光从狭缝里射出来:“还以为,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唐夫人,早已忘记了你本来的身份,百里穆,好遥远的名字啊,呵。” “不敢,在下记忆力即便产后有所下降,也比高相好吧?不知高相是否忘记了我们当年的约定?” 高页唇角的笑意一滞:“自然没忘,只不过,新帝即位,民心不稳,还未是时候提出。” “五年过去,在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高相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请给个准信,否则,在下保不定毒尸又会出现哦。” “你……你敢?”高页立马竖起眉毛。 “有何不敢?当年在下可以炼化一批又一批的毒尸,扰乱世道,不停给萧权川施压,一边又暗箱操作在姜兄耳边吹风,弄得萧权川里外不是人,最终痛失爱人,半疯半颠。” “若非如此,你和萧广楼岂能轻而易举得到这座江山?” “呵,高相,要知道,五年前那批乱世毒尸,也是在下提供的解药,高相才得以借花献佛,让新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继而深得民心,这才有了今天之地位。您可别上了年纪,忘了在下的本事啊。” 高页登时哑口无言。 五年前,他勾结百里穆,暗中做交易,只要对方助他扶持新王,他就可以满足对方一个条件,那就是吐出越国的领土,希望赵越两国和平共,携手统治南方。 “那你准备扶持谁做越王?”高页问道。 “这您老人家就不必担心,在下自有打算,您只需要让萧广楼拟一份割地旨意便可。” 高页一半的侧颜陷在黑暗中,须臾,他道:“我会同陛下说的,你再等等吧。” “行,在下知晓这种大事,必然要走许多流程,所以,在下给您两个月的时间,若时候到了,还未有动静,可就别怪在下不留情面了。” 高页眼眸微眯:“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穆黎白笑了笑,优雅得很:“您别操心,您只需做到答应在下的事,在下准备的那些好玩的东西,派不上用场的。” 这厢,姜妄南采购完胭脂水粉,堪堪回到清萍村,啪的一下,月牙白的衣裳瞬间摊了一坨又湿又臭的污泥。 “哦哦哦!打中了!打中妖怪啦!我是大英雄!” 三五个小男孩成群结队欢呼起来,为首那个肉球似的小胖子手里还抓着一个泥球,眼睛眯成一条缝,腰背后折,欲再次大力掷向姜妄南。 秋若挡在姜妄南前头,熟稔抓起地上的石子,欲抢先一步扔过去。 那群小男孩哈哈大笑,哗啦啦作鸟兽散,一边齐齐整整唱道:“男人肚子鼓又圆,生下龙凤一双宝,村里人都笑开颜。男人怎能把娃生,除非太阳从西起。” 即便听了无数遍,秋若还是火冒三丈:“嘿,这群崽子,准是那个孙丽娘教唆的,不行,我得去柳大哥那里告把状。” 姜妄南拉住她,无力一笑:“没事,算了吧,洗洗就干净了,我们还有急事要做呢。” 姜妄南挨个拿出篮子里的瓶瓶罐罐,鼻间徐徐飘来胭脂水粉的淡香。 “阿亡,阿亡,你回来了吗?我把闺女带来啦!” 姜妄南改了名字,姓氏未变,单名一个字,亡(wu,二声)。 说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娘笑嘻嘻推门而入,身边还跟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素面朝天,长相不算上乘。 因长年劳作,头发随意地束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未曾打理,显得有些凌乱与不起眼。 秋若率先上去迎接:“柳婶,我没记错的话,阿佩是午时才去相亲吧?怎得这么早就来了?” 被唤作柳婶的大娘道:“哎呀,这不紧张吗?他哥苦口婆心给他妹子和柳家镇的县官大老爷牵了红绳。” “今儿个第一次见面,俺怕丢了清萍村的面子,就想着,让阿亡帮忙拾掇久一点,能漂亮一点,好让闺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若是一次就成了,我们老柳家烧了高香,也算是官家人啦哈哈哈。” 那柳佩撅起嘴道:“我哥是咱村村长,不算官吗?” “算啥?还官咧,有哪个官天天上山砍柴打猎的?有哪个官到现在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儿的?有哪个官的月俸都不够养活一家子人的?”柳婶连珠炮似的劈里啪啦一顿输出。 柳佩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小声嘟囔道:“那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在这个村里,不然清萍村年年生产量第一,他早就晋升了。” 姜妄南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柳婶,这化妆打扮呢,不是时间越长就越好看的,阿佩,过来,我瞧瞧。” 那柳佩看着自己的脚,自卑道:“我人本来不就好看,化妆也没什么用,娘,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柳婶把她往里一推:“去吧,阿亡的手艺你还信不过?绝对能把你打扮得跟天仙似的。” 柳佩扭捏道:“不是不相信阿亡,是我自己……” 姜妄南给她勇气道:“你很漂亮,真的。” “真的吗?”被一个村里最漂亮的人夸赞,谁能不为之动容? “嗯,剩下的放心交给我,随我来吧。”
第70章 旧伤 未多时, 姜妄南逼仄的家门口挤满了女人,老的,少的, 小的,一个个像被掐长脖子的鹅,恨不得眼珠子抠下来滚进屋里去, 瞧一瞧传闻中无比神奇的换头手艺。 “你们瞧,一个堂堂男儿身, 手怎生得这般巧?”王大娘瞪大了眼睛, 一脸不可思议。 “可不是嘛, 看他轻轻一抹, 在柳佩脸上刷的一下,那胭脂就像活了一般。”李婶边说边比划, 仿佛自己也沉浸在那份神奇之中。 只见姜妄南手指灵活翻飞, 先用细腻的粉脂均匀铺开,柳佩原本黯淡的脸色瞬间提亮了几分, 变得如瓷般细腻。 接着, 他挑选了几抹鲜艳的颜色, 在柳佩的眉眼间勾勒, 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既不过分张扬, 又不失风情, 平添了几分少女的羞涩与甜美。 “哎呀, 这眉毛画得,跟真的一样,比咱村东头老张的手艺还好!”张婶惊叹道,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随着姜妄南最后一笔落下, 那一刻,柳佩的嘴唇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饱满而诱人。 然后,他取出几把精致的木梳、几缕彩绸以及一些小巧的发簪与珠花,先是轻轻解开柳佩的发髻,头发散落开来,淌在肩头。 他先将头发分为几股,一部分细心编成细密的小辫,环绕头顶,形成如云般轻盈的发髻;另一部分则轻轻垂落在两侧,用精致的玉簪固定,留出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增添了几分柔美。 接着,他从彩绸中挑选了一抹淡雅的蓝色,轻轻缠绕在发髻之上,再点缀上几朵野花制成的小花,相得益彰。 柳佩缓缓站起身,对着铜镜,镜中人儿仿佛脱胎换骨,光彩照人,气质脱俗,连她自己看得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门外的女人们纷纷发出惊叹与羡慕之声。 柳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满眼亮堂:“哎哟,这……这还是俺闺女吗?漂亮,真漂亮。” 柳佩满脸欢喜,一改先前自卑的模样,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柳婶迫不及待牵起她的手:“走走走,迷死那县官大老爷去,俺闺女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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