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后悔不迭,强笑道:“我、我去换一件……?” 裴响抬手抽下了发带。 亮红的缎子在空中一闪,将他的黑发散入水中,遮住了冷白肌肤上大片弥漫的赤潮。 白翎正因晃眼的好景色入神,就见那缎子向自己飞来,缠住他两只手腕,捆住了往上一挂。 霎时间,白翎手足皆受制。 他惊得微微张口,吐不出一个字,双臂被迫抬起,两手别在一块儿。他的上半身多数露出水面,因举臂的动作稍稍挺身,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感觉更清晰了。 白翎下意识低头,发现某处光景一览无余,语无伦次地叫道:“阿响!你、你哪学来的?!” 更要命的是,他没法拉着领口,本就宽松的衣襟立时敞开,一线开口直达腰际。 水下的纱衣如烟雾腾起,自由得多,他邻近水面的衣襟开合不止,随着水波时掩时张。暗红的颜色,要么衬着莹白,要么透出莹白。 裴响把他两只脚都握住,拢在一起。 修仙之人,肌骨新生。寻常人路走多了,难免有茧,修士却无此等状况。尤其白翎这样成日里潇洒来去、不事苦修的,身上自不必提,连脚底板也光洁如玉。 他的脚踝和身形匹配,偏于纤细。 裴响掌握其中,用指腹慢慢摩挲,许久才道:“师兄,我百年前便学会了。” 白翎:“……” 白翎难捱地闭了闭眼。 平时克己复礼的人,一旦流露出阴暗欲念,便要人命。白翎不敢相信,百年前的师弟——怎么可能! 两人还在钟楼上偷偷拥抱呢,那时候多纯情呀? 白翎苦思冥想,当时的自己脑子里是什么。对,因为两个人被顾怜赶去搞卫生,他在幻想师弟穿女仆装。 即便后来的他们互诉衷肠,抱头痛哭——好吧没那么苦逼,但总而言之,是一段美好纯洁的少年回忆! 回忆变了颜色。白翎绝望地想。 裴响无声地缓了口气,神情还是清冷的,俨然在压抑着什么,说话声却已沉得变调。 他说:“抱歉。” “……倒也不必。” 白翎本想扶额掩饰一番,可双手都被吊在头顶,他只能偏过脸,郁闷了半晌才问,“具体什么时候学的?” 裴响:“……” 裴响答道:“你总是捻我的发带。” “小男孩也总是扯喜欢的姑娘辫子呀!这怎么了?”白翎清楚感到,说出“喜欢”二字时,有什么东西更烫了,他难耐地缩了缩腿,根本动不了,不禁叫道,“喂!” 不叫还好,叫了之后,反倒像下达了某种同意性质的指令。 白翎感受着对方的举动,惊觉自己的耻度在某些时候还是挺高的。但他从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进沐室之前,更过分的场景都想象了无数,纵使脸红得快要爆炸,也没有半分后悔或者逃避。 他只是无力地垂下眼帘,小声说:“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沮丧,然而,立即被裴响捕捉到了。 此时的青年剑修,双目黑沉似夜天。在那眼眸深处,藏有一抹火光,灼灼的如露如电。 他在品味师兄的每一分反应,从受制于人的无措,到独独为他的无奈,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能引发他的战栗。 品出白翎的委屈和挫败后,他轻飘飘道:“师兄难以接受么。” “当然!”白翎脱口而出,又改口道,“……前阵子学的还差不多,怎么……怎么那么早就居心不良了!都不告诉我?!” 他不自觉地带了点控诉,习惯性想要师弟道歉。虽然不代表对方真的做错了什么,但师弟让着他,哄着他,两人历来如此。 裴响却道:“如此看来,幸好不曾令师兄发觉。” 白翎:“………………” 白翎使劲抬脚搡他:“阿响!!!” 他以前真是错了! 怪不得裴响不许他把师弟当小孩,到头来,还得夸师弟有自知之明! 白翎恼羞成怒,一浪浪的水花溅落在地,打湿了周围。不料,裴响轻轻地抽了口气,忍耐地蹙起眉。 白翎仍和他贴着,自然感觉到了变化,羞愤欲死地哼哼:“你……你这也能……?” 他太低估修《太上迢迢密文》的修士了。 白翎认命地眯起眼睛,紧盯师弟。 裴响连绷带都已卸下,露出许多年代久远的疤痕。伤疤累累,纵横交错,为他修长完美的躯体,添了一笔凌厉。 起伏的肌理,精炼的线条,水珠从中间滑落。 白翎看着便有些面红耳热,联系起伤痕的来源,又不免心疼。 心疼等于心软,他挣扎的力度放缓了,态度一转,试着好言央求,道:“阿响?你先放开我的手嘛。” 剑修自下而上,始终盯着他。 “师兄不怪我了?” “怎么会呢。刚才只是……只是有些意外而已。”白翎轻咳一声,加强了攻势,语带抱怨地撒娇,“手抬久了好酸……” 裴响目光微动。 发带仿佛被训练出了灵性,放低位置,让白翎手在胸前,不过手腕仍被捆着。 白翎抬高声音道:“你根本不在意我,我一点也不爽!” 此言总算有用,发带松开了他。 裴响低声道:“师兄,请再……稍等片刻。” 白翎挑了下眉,抱臂不语。 听师弟话里意思,好像等他结束后,有什么等着白翎似的。 白翎一下便想岔了,语气微妙地说:“我们一个时辰后还要去开会,那、那个的话……时间不够吧?” 裴响:“不够?” 他沉默须臾,领会了白翎的意思,瞬间气息不稳,哑声说:“师兄,我们尚未结侣,不可以……不可以的!” “诶。啊哈哈哈哈,是吗?” 白翎终于能扶额遮掩表情,可是太过羞耻,他忍不住双手掩面,心里狂扇自己嘴巴——想什么呢!师弟可是传统的人,有些事要留到新婚夜才能做!! 那待会儿等着他的是什么? 白翎心猿意马,根本控制不住,瞄一眼裴响的情况,迟疑道:“你不会要我等一个时辰吧……” “快了,师兄。” “你上次也说‘快了快了’!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白翎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没忍住作出评价,“阿响你真会长。为什么看脸那么禁欲,却……却有这么个……啧!” 裴响抽空问:“‘禁欲’的意思是?” 白翎:“戒色。” 裴响:“……谢谢。” 白翎看过第一眼后,就完全解除了道德的约束,津津有味地细看起来。 裴响感受到他如有实质的目光,愈发牵动涟漪。 某些画面与记忆里的景象重叠了,白翎突然笑出声。 他掩口乐道:“啊——还真是长势喜人。阿响,我在梨花林里,把你从炉子里叫醒,你躺在大青石上,那时可没穿衣服哦。对比了一下,真是长足进步呢!可惜可惜,你不记得了吧?” “记得。” 深陷情动的剑修眸光微闪,忽然对他一笑。虽只是唇角轻扬,几近于无,但在这张惯若冰霜的脸上,堪称春雪初霁的温柔。 他道:“师兄你说,‘此生也算共白头’。” 话音落在水波中,裴响凝视着白翎居高临下、狎昵又漂亮的笑颜,终于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白翎则是一怔,因师弟的话,心弦迸出一个颤音。 他暗暗动作,尝试为裴响延长此刻,成功逼得剑修吐息凌乱,深深阖眼。 白翎面上的坏笑并未散尽,却因心脏怦怦跳,垂睫不语,呈现出一种妖异与纯真并存,放浪与稚拙兼备的奇妙气质。 终于,水面归于平静。 裴响把墙上标示的符文画在浴盆边,阵法运作,很快换了缸水。这次水极浅,堪堪覆过腰间。 白翎好像被师弟记住的诗句戳心窝了,预感再胡闹下去,灵与体交融的感觉会让他无法承受。 他意图结束:“好了阿响,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应该平复一下。等下还得跟大家聊天呢……” “师兄,你在发光。” 没想到,裴响一眼发现他的异状,道,“你是不是快进境了?” “嗯?还差一截呢,就是比较激动吧!” 白翎也发现,体表久违地冒出了灵光,是他感受到强烈的爱意所致。 放在以前,白翎还能嘴硬,发光全怪师弟,不能怪他。 但到现在,白翎根本没法确定——灵光究竟是因被爱而生,还是纯粹因爱? 在他的脑海里,《喜乐诸天奇经》卷首的“喜怒忧惧”四个字,“喜”隐隐放光。 有一瞬间,它好像变成了别的某个字,但因程度不够,很不稳定,很快就变了回来。 而在白翎的丹田里,突破化神期的关窍正在松动。 他全然不知,进境后要付出何等代价,正当出神之际,裴响已双臂撑在他两侧,俯身在他上方。 却不是对着头的上方,而是腰的上方。 “阿响?” 白翎难得茫然,潜意识要起身,却被师弟按住。 裴响抬头望他,五官俊美到极具攻击性,衬着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直接把白翎定在原处。 他说:“师兄,我帮你进境。”
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化神 两人整整胡闹了一个多时辰。 白翎起初还有力气表达惊异,甚至因太过超出预期,频频推拒。 不过很快,他就被裴响弄得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仰倒在浴盆边沿,勉强将手盖在眼上,掩饰着不断溢出的液滴。 平心而论,师弟很生涩。 白翎能感觉出来,他为此作了颇多准备,也能感觉出来,师弟的准备仅限于纸上谈兵。 可是不论如何,都远远超出了白翎现在的承受范围。 透过青年泛着粉色的指缝,可以看见他湿漉漉的睫毛,不住颤抖。他似想说点什么,精巧的喉结上下滚动,嵌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可惜,他的唇缝像黏糊在了一起。但凡分开,必然从中泄出足令他羞愤欲死的轻吟。 而在青年的体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华光。人在动情之际,视野本就会一阵阵地模糊,如天旋地转。 因此他周身的光晕不仅没显得离奇,反倒增添了一分旖旎,浴袍早在不知何时便褪下了,半掉不掉地挂在他腰际,像水中生出了红艳的藻荇,围绕着他飘拂。 最要命的是,伏在他身上的人。 白翎的思绪全然融化,脑子里尽是软塌塌的碎片:诸如他身为师兄,怎能让师弟为他做这种事?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亦诸如师弟到底背着他学了多少?莫不是就职于笑忘门期间,被某些不三不四的同僚带坏了?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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