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女修发出“嘶嘶”怪响,露出满口獠牙:“对不住了梦微,今日你命该绝!!” 一人二妖战在一处,释出神身。是非专门为他们开辟了一方广阔疆域,只闻兵刃相交,不绝于耳,只见神鹤顶天、巨蟒立地,剑仙化剑,寒光如昼。 白翎却不是很担心。 因为他们展月一脉的都知道,顾怜的真身远在千里之外,坐镇新河郡。现在以一敌二的,乃是他剑影分身罢了。即便吃败仗,也不会真的被挖眼睛。 不过顾怜要是输了,那两位妖王肯定要调转矛头,合力对付白翎这群小辈了。 顾怜的剑影分身顶多撑一刻钟,也就是说,必须在这一刻钟内潜入地核、解开禁制、取得老祖的阴阳契! 是非的对战分配,却未停止。 他又祭出了玄天炉——想必正是这件问鼎道君的遗物,助他修复了方圆弈台,且将其大力强化。 如今的方圆弈台,不论是分隔诸人的能力、还是以棋子调令敌我的效果,都远胜于一百年前。 在玄天炉的增益下,方圆弈台焕然一新,从黑白棋盘,变成了金银两色。 是非的十指之间,夹满棋子。他满面是笑,恶意几乎从墨镜后溢出来,得意洋洋地说:“接下来轮到谁了呢?真难抉择啊……罢了,先从小虾米开始吧,哈哈哈哈!” 唐棠、田漪、徐景三人被分到了一起。 白翎顿时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尝试撞破限制,却因方圆弈台并未对他造成伤害,无从脱离。 而在三名小辈的身上,也浮现了灵光符文。 唐棠是“兵”,田漪和徐景都是“卒”。 他们三人的场面,被是非专门呈现在白翎跟前。 是非说:“听闻你们两派有仇,此仇何解?逝者难安,生者却已经忘记了旧恨吗?” 田漪率先反驳:“我心里是有疙瘩没错,但那又怎样!死老头,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分得清轻重,休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好,好啊!好气节——不过尔等可知,被棋盘赋予了棋子的使命,便要遵循对弈的铁律?” 是非哈哈大笑道,“所谓兵卒者,只进不退!你们没有说‘不’的资格。针锋相对,狭路相逢,你若宁死不屈,便请赴死!” 白翎抿唇不语,摸索着棋盘结界的薄弱点。 他上辈子和看门大爷下过象棋,了解基础规则:的确,兵和卒在过河之前,只能前进、不可后退,意味着唐棠与田漪徐景短兵相接,必有一死。 可是,过河之后呢? 那就能左右移动了,未必要鱼死网破! 问题是眼前像河界的东西,也就分隔开众人的江河幻影。“过河”要破解幻术,还是得给方圆弈台一剑吗? 正当白翎苦思冥想之际,三名小辈所处的地域,已经开始变化。 土壤燃烧,天空塌陷,如果他们不听从对弈的法则行事,三个人都要死。 唐棠的身后,仙剑“别寒”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震颤长鸣。 可是身着医修道服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拔剑在手,架在了颈间。 他们所处的领域崩塌太快,必须即刻作出抉择。 田漪双目微睁,试图制止她的行动:“等等——” 唐棠却笑中带泪。 在这一刻,她如释重负,终于又发出了声音:“我这条命,实在是太沉重了。”
第180章 一百八十、晋级 在剑锋即将划过脖颈的霎那,白翎瞅准时机,变化了俯身的目标。 银铃坠落,被裴响隔空控制,悬浮在空。而白翎的魂魄脱离铃铛,直接附在了唐棠的剑上! 剑刃已经划开了皮肉,伤口溢出鲜血。 白翎精神一振,发出剑鸣:“好险!赶上了!” 三名小辈齐齐一惊,道:“白师兄???” “勇气可嘉,但还是留着命最好啊阿花。” 白翎没空逗留,盯上了结界上方的棋子——三枚写着“兵”或“卒”的灵棋正在他们头顶旋转,无形的线连接结界中人,以此操控他们。 不过白翎刚才赌赢了——当他舍弃实体躯壳,作为虚体的灵魂出窍时,结界便拦不住他。 所以他再度转换了附身的目标,直接附到了是非的棋子上! 灵棋直奔是非而去,是非慌忙招架。但,他并不是用什么法器或者神兵来格挡的,而是从棋局里抓来了一样东西。 竟然是白翎的肉身! 与此同时,灵棋受到了另一股巨力拉扯。是非打开棋篓子,要将其收入其中。 白翎无路可退,不得不脱离棋子,回到了自己的躯壳。他本以为会动弹不得,没想到甫一归位,是非便施展了一记法诀,拍在他背上。 白翎被震出数丈地,飘在空中。 法诀即刻生效,他费力辨认道:“百尺竿头咒?” 顾名思义,此法诀专门为了助人突破瓶颈。修为越高的人,施法效果越强,是非一巴掌下来,直接让白翎开始进境了! 早不进晚不进,偏偏此时进。 白翎心一沉,是非的脸上则洋溢起了畅快的笑意。 是非将全部棋子倾泻而出,狂笑道:“诸君,落子无悔!” 棋局彻底形成,战场三分。 田漪、徐景、唐棠仍旧被关在一处,贾济和诸葛悟放到了一起。 而白翎的眼前一阵接一阵光影变幻,好像整个世界都扭曲了,凭空生长出许多的犄角与夹缝,把他卡在中间,颠沛流离。 他算是体会到了,原来进境不上不下是这种感觉。好像晕船,也好像梦游,远处仿佛有人呼唤:“师兄,振作些!你会走火入魔的!” 是阿响的声音? 白翎迷迷糊糊地转身,听见这声音时远时近,忽然又到了身边。眼前的色彩里浮现出一张俊美的人面,其眉峰紧锁,令白翎手痒,想要为他抚平。 却不知为何,伸手但碰不到。对方的面容如镜花水月,咫尺天涯。 白翎喃喃地说:“我们……也被关到一起斗蛐蛐了么?” “不,师兄。我们被分开了。” 裴响嗓音微哑,压抑着焦灼。 白翎这才明白过来,师弟远在天边外。只是凭白翎的目力可以看清,于是像人在跟前罢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霎那,裴响的脸便缩小成了一粒,比微尘、比芥子更小,几乎看不见了。 白翎手扶额头,浑身灵气狂涌,直往外喷。 他嘟囔道:“凭什么分开我们?” 难道是非认为他和裴响皆是不死之身,干脆不让他们互相残杀了?是非有这么好心吗。 不,还有一种可能——是非已经知道白翎要如何进境了。所以他将白翎和裴响分开,还让白翎进一步陷入瓶颈,是为了把他拖到走火入魔! 进境万般凶险,白翎完全无心分析局势了。 阴阳两界的裂隙已经张到最大,即刻起,裂隙开始一点点收拢,仿佛眼睛慢慢阖上,下次再看人间,便要一千年。 与此同时,两枚符文法字分别在白翎与裴响的身上浮现,竟然是棋局中的“将”与“帅”! 白翎稀里糊涂地想:“是非想跳槽吗,怎么把将帅安到他们头上来了?” 玉板上趺坐的家伙说:“要不是你们俩多次碍事,老夫还真不想动用这两枚子儿!偏偏想把你俩分开的话,唯有此道,恰如其分。棋盘之上,王不见王,相对则必有一死!哈哈哈哈——白翎,听说你每每进境,裴响定在身边啊?” 白翎咬牙笑道:“你就不怕把阿响害死了,老祖渡劫没替身用?”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还有空管闲事么?我界人才辈出,堪为老祖的飞升大业奠基之人,也不是独裴响一个。” 是非咧开一口白牙,冲贾济一扬下巴,道,“这不就有个备选的次品?成色一般,不过勉强能用。就算老夫真玩脱了,让你二人葬身于此,老祖也不会降罪下来的,哈哈哈!” 贾济本来在提防他落子发难,见到白翎和裴响受困,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没想到是非忽然点他,还把他贬为了相对于裴响的“退而求其次”。 贾济勃然大怒。 是非不等他喷火,抬手作“停”,接着道:“濯缨你先别急。我知道你想问,你何处比不上裴响了?哎呀,其实你不仅不如裴响,也不如冲玄。唉,如果还阳真人实在不堪大用,本该由冲玄顶缺的。抛开根骨、功法之类的身外之物不谈,作风和气节最肖老祖之士,不正是冲玄么?可惜我一手带大的好苗子,还是不拿去祭天了吧。濯缨呐,委屈你了,呵呵呵呵!” 贾济以前最讨厌诸葛悟,现在最讨厌裴响,却被是非评价二者皆优于他、更具老祖遗风。 裴响与诸葛悟对此都敬谢不敏,但贾济被扎扎实实地戳中了心窝,无需是非落子赐字,便御剑杀向了诸葛悟。 是非嘴上说着对诸葛悟惜才,当看见贾济对他倾泻杀招,却乐得连连拊掌,火上浇油:“对,就是这样——濯缨你当年被太徵选中入门,一定以为自己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吧?门中人人夸你是老祖第二,捧得你忘乎所以,殊不知一切尽是太徵的谋算!她收你,就是为了抢夺老祖可用的替身罢了,多年来让身边人捧杀你,也是为了使你深信不疑——你就是下一个展月老祖!” 贾济爆发出一声怒吼:“闭嘴!!!死街溜子!!!” 他心神动摇,本来还能招架诸葛悟的攻势,却因战场分心,直接被大卸八块。 贾济的残躯涌动,极力复原,诸葛悟借机对银铃传音:“阿翎,小裴,阳关快关闭了。只剩一刻钟!” 铃铛在裴响手上,白翎并未听见。 他潜心调息,极力不受外界的影响,使思绪走远。在他的识海之中,唯有中央一团光晕,即为本心。 但在周遭边缘,概为黑暗,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白翎稍一不慎,思绪便往外散,中央的光团扑朔迷离,失去了思绪的缠绕行将熄灭,如雨中火,风中烛。 但是听是非骂贾济,真的很爽啊! 以是非对展月老祖的忠心,肯定被贾济恶心了几百年之久。这厮一直扒着老祖吹嘘自己,还在是非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可是裴响作为后起之秀,不但来得晚,仙途还跌宕起伏,是非对他没有把握,故不敢除掉贾济这个备选。 是的——师弟的此生尚且短暂,却经历了无数场大起大落,无不与白翎相关。 蔓延的思绪骤然清醒,止住了扩散。再往前一步,就要融入无边暗海,迷失在心境中了。 白翎恍然间进入了自己的心里,时而是鸟,时而是蝶,翩跹踊跃。 每当他快要走远的时候,眼前都会出现师弟的模样。他提灯守在路尽头,告诉白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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