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谈 正午的时候暴雨暂歇, 阿德莱特出去了一趟。 想来这里的野兽也不喜欢雨天,所以阿德莱特废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去狩猎。 阿德莱特是拖着猎物回来,因为他的伤在肩上, 若是他扛着猎物回来的话, 会被南书瑟尔说的。 今天中午, 是南书瑟尔处理的猎物, 他说,“你的身上可不能再添伤了。” 回来的时候阿德莱特还给南书瑟尔带了一些水果,各色的果子都被雨水洗的发亮, 南书瑟尔很开心。 除了淡紫色的浆果,红色的小果子,还有黄绿色长相奇怪的果实,阿德莱特把他们放在铺着蕨叶的“餐桌”上,南书瑟尔在桌子上推着果子, 相互滚动撞击。 最后又被他拿在手里,洗了几个, 让饭后吃。 切成薄片的兽肉在石板上滋滋作响,变了颜色, 散着肉香。 阿德莱特看着雄虫说:“好了, 可以吃了。” 南书瑟尔用自制的筷子夹起烤好的肉,突然抵住阿德莱特的唇缝,“张嘴。” 哄人的口吻裹着肉的焦香, 阿德莱特摇头拒绝,“瑟尔你先吃…唔…” 南书瑟尔可不管,趁着阿德莱特张嘴的瞬间把肉塞了进去。 “我能自…”抗议的声音被喂进来的第二片肉打断。 南书瑟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伤员没有选择的权利。”南书瑟尔指着他身体上的绷带说。 隔着火堆不方便,雄虫拍着身边的石头。 “过来坐。” 当第八片肉被喂到嘴里的时候, 南书瑟尔咬住阿德莱特的唇,军雌僵成一座雕像。 …… 陶罐底部跳动着橙红色的火苗,雄虫正在看火,陶罐里炖着汤。 软烂的肉咕嘟着,喷鼻的香气传来,南书瑟尔盛了汤到碗里。 舀了一勺递到阿德莱特嘴边,这次阿德莱特乖乖张嘴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 南书瑟尔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再别扭下去,我可就要用信息素哄你吃饭了。” “咳咳咳!”军雌被呛住的瞬间,耳垂变成了红宝石。 那些星律和守则里写烂的誓言,都比不上此刻雄虫的语言来的更惊心动魄。 那被雄虫吝啬施与雌虫的信息素,在南书瑟尔口中也只是哄他吃饭的工具。 …… 中午浅浅的睡了一会儿。 睡梦里,南书瑟尔梦到自己白嫩的指尖触碰着阿德莱特染血的翅翼,心疼的说着:“很疼吧。” 可军雌低头看他,银蓝色的大海漾开一层涟漪,特有的薄茧触感透过衣料摩挲着他的手腕,那触碰的温度像是被阳光晒暖一样。 他也不说话,只是摇头,梦中的南书瑟尔摸着军雌肩胛骨和翅翼的连接处,感受他的颤抖。 “骗虫。” 刚睡醒的南书瑟尔还有点为梦里的军雌生气。 哪里不疼的!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疼的抽搐,还假装用翻身来掩盖。 …… 生命不过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好,大鱼大肉也罢。 在雨滴击打岩石的声音里,时间从正午挪到了傍晚。 他们闲来无事,又只有两只虫相处,边干活边闲聊着。 阿德莱特用木棍碾碎着蓝色的浆果,酸甜的香味混着火堆的噼里啪啦声弥漫。 南书瑟尔的膝前堆着中午采回来的白牯菇,银白色的伞盖映得他指尖透亮。 都说了雄虫脆弱,在黑洞精神力护盾四分五裂后,风暴的每一次冲击都能在南书瑟尔的皮肤上割出血痕。 阿德莱特摸着雄虫刚刚结痂的伤口,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的,“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过来?” “要是不过来,太子殿下就能护你周全,你也不用受这些伤,更不用你现在还要陪我在这枯燥还不方便的荒野。” 阿德莱特忽然开口,尾音被雄虫串蘑菇的木签刺啦声搅散。 他垂眸盯着两只虫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那些被杂物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光影,就像他此刻被愧疚啃噬淹没的心。 南书瑟尔的动作愣了一下。 头顶蓝晶矿石幽蓝的荧光好像星星点缀在阿德莱特的眼角。 他伸手覆上了军雌身上的伤口,这不是最大的一个,这只是他身上三百二十七道伤痕中的一道,在军雌口中微不足道的一道。 南书瑟尔的指腹在伤的上面小心地摸了摸。 “你若是因为这个愧疚的话,那我只能说——” “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才会让你有愧疚,让你觉得你不值得。” “但是你怎么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不值得的呢?” 精神力保护罩在黑洞的绝对力量前碎成了万千星火,他只会怨恼自己无力,不能保护他。 在这里与阿德莱特同甘共苦,他甘之如饴。 南书瑟尔突然贴近他冰凉的鼻尖,那双眼睛清澈又真诚,“我们说好的要相伴一生,哪里有你提前把我抛下的道理。” 南书瑟尔没有说爱,可是这又比爱更真诚。 “况且…”温热的吐息染红了阿德莱特的耳垂,“那时你说——” 阿德莱特猛地侧过头,好像想到了那时候说过了什么,冷白的脖颈泛着脆弱。 “好想看看你头发变白的样子。” “我当时…计算过…”阿德莱特说说停停,好像在掩盖什么,“当时你冲过来,存活的可能性不足7%…” 南书瑟尔忽然将食指抵住阿德莱特颤抖的唇。 肯定的说:“但是我可以100%的确定,失去你,我从身体到灵魂,都永远缺失了一角。” 暮色漫过地上肆意生长的植物叶片,洞穴一侧的岩壁长满了会发光的青苔,雨声在为他们伴奏。 …… 除了必要的外出和做饭,南书瑟尔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收揽的自己干,军雌就在一旁坐着就好。 不会就学嘛!谁还不是第一次呢,甚至于做饭也是,晚上的南书瑟尔也非常积极,像是忘记了自己是个厨房杀手的事实。 捣好的果酱被淋在烤鱼上,酱汁顺着焦脆的鱼皮流淌。 他们跳过之前有些沉重的话题,南书瑟尔用树叶包裹着滚烫的鱼递了过去,“你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南书瑟尔期待的看着阿德莱特。 阿德莱特被腾起的热气熏到了眼,他想到刚才,南书瑟尔做了许多,黑到碳化的、寡淡无味的、酸牙苦涩的、甚至咬一口还喷火的…… 可以说雄虫品尝的样子是洋相百出,但是每一个南书瑟尔都尝过。 在阿德莱特无所谓哪个好吃——只要是雄虫做的,那必然美味的眼神下,南书瑟尔一个也没有让军雌尝到。 他想给他最好。 可是此刻,鲜嫩的鱼肉在唇齿间化开,还带着浆果特有的回甘。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阿德莱特霎时笑了,温柔又好看。 …… 吃饱喝足后,天空也逐渐黑到看不见,依旧是伴着雨声的夜晚。 阿德莱特发现南书瑟尔正在翻东西,火堆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过去后发现南书瑟尔正在把线往针眼里钻,柔软的线像是四处逃窜的蛇,总是进不去那小小的针眼。 他手上拿着的是刚刚让阿德莱特脱下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瑟尔,其实我可以…”帮忙的,阿德莱特话还没说完,南书瑟尔就拒绝了。 “我可以的!”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南书瑟尔终于把线穿好了。 刚开始颇为顺畅,还缝了两针,但就在南书瑟尔觉得不难的时候,针线游走的节奏乱了。 线在雄虫的指尖缠成乱麻,白的几乎透明的指尖渗出了血。 阿德莱特突然含住,南书瑟尔看着殷红舌尖卷走他指腹的血腥味。 “还疼吗?”阿德莱特抬眸问雄虫。 “疼。” 带着薄茧的手捧着南书瑟尔的手,这是一双本该翻书品茗闲时弹琴的手,这会却为他触碰着刀具切肉、拿针线缝衣服。 甚至此刻都被针扎破流血。 军雌喉结滚动咽下那几乎察觉不到又十分浓郁的血腥味,小心地拿着药把伤口裹好。 南书瑟尔此时突然开口,“你难受吗?” 阿德莱特倏然抬头,然后慢慢的回答,“难受的。” 雄虫低下头,捏着针继续缝着,“我早就说过,你受伤的话,我也心疼。” 仿佛是命运的回旋镖,在这一刻以同样的方式射中他的心脏。 酸涩又满足。 南书瑟尔正在缝制着第十三个歪歪扭扭的针脚。 眼看着针尖又要在手上扎第十五个洞时,阿德莱特接过雄虫手上的衣服,缝了起来。 面对雄虫又要阻止,阿德莱特却说:“这动作幅度不大,没事的。” 不过本来就是,手腕动动,牵扯不到其他地方。 “你缝的也太好了。” 南书瑟尔惊奇的看着阿德莱特用双尾蜥的尾针缝制衣服。 被黑洞风暴撕裂的衣服布料,此刻正在合拢。 阿德莱特正要说话,却被南书瑟尔阻止了,他摸着下巴,“让我说,让我说,第一军校生存课满分记录保持者,是不是?” “是。”阿德莱特带着笑意回答,他从这个答案里听出很多。 不仅仅是雄虫对他能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南书瑟尔关注了他的曾经。 阿德莱特用烘干的狼毛给南书瑟尔做了个拖鞋,他们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有些脏了。 但是要让他再做件替换的,或者说应个急的衣服,毛皮是不够的。 更何况说实话,毛皮再柔软也不如衣服舒服。 雄虫也是刚刚痊愈,衣服洗了瞬间干不了的话,他怕雄虫又发烧,也就没洗。 再说这天气,雨一直下,怕是干了也是潮湿的。 跳跃的火光里,南书瑟尔心疼把军雌身上的碎布绷带换了,把草药敷在上面。 明明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委屈,现在这小脸皱的委屈。
第43章 机甲纽的第二春 暗夜料峭风雨寒。 小小的火堆自然是取不了多少暖的, 不然晚上阿德莱特不会搂的南书瑟尔那么紧。 南书瑟尔表示这都不是事,已经暗淡无光的机甲纽变幻成破碎的机甲。 他嘴角勾起,谁说雄虫就该是温室里娇养的花? 这个可以是别的雄虫, 但绝对不会是他。 “这还能干什么?”阿德莱特好奇的问着雄虫, 毕竟这机甲放在他的手里也只能多杀几只野兽。 雄虫敲了敲几乎不剩什么的机甲架子, 一点儿也无所谓, 自信道:“什么都能干,就算他只剩两个螺丝,我也能让他开出花来。” 机甲能量舱里的能量块只剩下一点点能源, 但是这可是能带动机甲的能源,幽蓝的块体在雄虫手中好似一汪清澈的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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