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三分委屈,他慢慢绕道前面:“你们比我亲,要是我收脏钱,你们能不知道路子?” “大人……” 瘦子抖着手给自己擦汗,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细长的脸皱做一团。 贺州拍了拍他:“没事,我就是想知道这个谣言,是从那传出来的,若是有人仗着我的名声去收脏钱……” “是是是…那人才是罪该万死,才……”瘦子吓的一哆嗦。 “起来吧,想想谁说的?。” 他抬腿站起几次,都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跪在原地,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一样:“我是早上听王屠夫说的……” 周围吵闹的厉害,轻飘的话只落在了前排,一个带着套袖的男人瞬间睁大眼。 “这怎么还到我这来了!我听郭嫂说的!” 他指向后排挎着篮子的女人。 女人原本笑着的脸垮了下来,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指向一个买菜的。 起先贺州还怕这么相互指认,会断在一个不在现场人的身上。 没成想这一圈指下来就没断,最后的口供都一个书生身上。 “李宁书?” 他听着耳熟,总感觉见过很多遍,却实在想不起来。 几个口供一样的传播人,被不情不愿的推到了前排。 “对…李公子…李公子昨天来收利息的时候说的,我喝了点酒不分青红皂白……” “我也是!我也是!只是随口一说…” “……” 推辞的话喋喋不休,贺州没接话,低着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能在这收利息的,大多也是陈家的人,好像比上次那个王二高级多了。 和陈家对上是迟早的事,陈老爷子做惯了土皇帝。 在第一次拒绝帖子,拒绝管家邀请,说要查酒楼税的时候,就注定是对立面。 要是查清他无名无姓,没背景,那斗倒一个无名县令,岂不是接下来很久都不会有县令。 “带路吧。” 周围声音小了下来,个个探着脑袋看他。 前面的几个人也哑了声,缩着脖子。 贺州扫了一眼:“莫不是在编谎话?” “没有!没有!小人不敢……”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等到贺州不耐烦的黑起脸,才带着朝外面走。 零零散散看戏的人跟在后面,有的小贩收拾好摊位才跟着过去。 整一个队伍从前头断开,他身边像是出现了真空区,除了春卷没有一个人。 后面的人拖沓着脚步,讨乱的声音都小起来,混合在一起听不清一句,但都始终跟的不远不近,都害怕再次被点到名字,却也不想离开。 他半瘸弯弯绕绕走了半天,路像是一个个葫芦型。 好不容易绕无可绕的,时候到了高墙院子门前。 里面传来顿挫的读书声,这个声音听起来耳熟。 贺州想起来了,这个书生不就是,发现破庙尸体的那个秀才吗? 当时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他站在门前转过头。 后面的人早躲的远远了,刚开始带路的几个甚至跑到了最后排,躲在别人后面,一下也不敢看他。 春卷略微有些担忧,犹豫的拉住他敲门的胳膊。 “大人…我们要不要……” 贺州向后使眼色,小声道:“这都箭在弦上了,不得不发了。” 春卷收回手挪到他的身后,眼中满是纠结,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敲响门,里面的读书声停了下来,高声喊。 “谁啊!” “衙门查案的!” “衙门?”里面的人打开门不由得被人群惊到,冷冷的扫视一圈 李宁书上下打量冷静下来:“你们……衙门案子关我何时?女尸案不是结了吗?那婆娘他父母都来了?” “倒不是这件事,我听说有人冒充县令朝你要钱?还说不给官家钱,迟早掉脑袋?”贺州一顶帽子扣上,闪出身露出后面一片人。 “哪来的事?” “没有人假冒县令问你要钱?” “当…”他忽然停下声表情嫌恶,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大人现在还没到公堂审问吧!我一个秀才家门前围这么多人做什么?” 贺州微微一笑语气全是无辜:“那李公子我们进去了聊?别害怕,只是了解情况。” “嗯。”李宁书不情愿的让开,里面是宁静的小院子,虽说不大却也颇有讲解。 贺州带着春卷进去,门刚关上不久,外面就叽叽喳喳的吵起来。 李宁书站在门前看着他,始终冷着脸:“县令所来何事?” “何事?”贺州慢悠悠的走到院子里的桌子前,上面崭新的书旁压着一张写到一半的宣纸:“我刚刚不都说了吗?有人说你传播反朝庭的话。” “一派胡言!我何时那样说过!”李宁书重重挥起衣袖,神情严肃。 “门外的人说的,说你昨天收租时候说的。”他拖着手点着太阳穴,眼睛弯起来:“他们是喝酒无意背出来的,我想李公子不会喝烈酒吧?” 院子里安静无声,唯有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他站在树荫里看着。 “大人他们口口相传必然是弄混了,我说的可是说大人是清官不收钱……”李宁书声音拖得细长,走上前袖子下,手心拖出几块碎银。 贺州猛的抓住他都手腕,眼里发狠:“不管你当时说了什么,现在都已经造成影响了,算一罪!现在又要贿赂官员,更是罪加一等!” 他真的有些不明白这个书生? 要是说王二只是陈家试探他的小楼咯,那门卫就是陈家策划的套,但是不管哪一个都和陈家撇得清,这个? “你可知哪怕你金榜题名,有这几个罪状缠身,你也难有出头之日!” 李宁书死死的攥着手心,脸色憋得发红:“那你要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反正我也考不上!” 贺州松开手抽出桌子上的宣纸,上面明晃晃的写着金榜题名,甚至写了还不止一遍:“别紧张,这就是可能性之一,你说官家收钱是有人威逼你了吗?” “什么意思?”李宁书快速把钱收了起来,揉着自己的手腕,显然是还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贺州笑了:“我意思是这件事和陈家有没有关系?” “他?” 李宁书过了半天才不顾形象的笑出声:“你想什么?我才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他端着蓝色的袖子擦擦吓出来的细汗:“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虽说我看不惯他们,但这件事确实和他们没关系。” “是吗?那为何胡乱传谣言?”贺州虽说总有察觉,但还是不由好奇。 这么个小地方陈家独大赚的盆满钵满,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从中赚钱? 李宁书明显有些迟疑,但是还端着架子:“我自小聪慧有读书的天赋,科考心也虔诚,但偏偏家里人让我从商,我不愿说自己找了个先生当当,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 “孙先生出的钱太低了,我就想让他涨一涨,晒了他几日,再去问的时候,那什么谢先生就去教书了。”他闪闪眼,声音强硬。 “肯定是借助了你的官……不然凭什么要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先生?我只是收租的时候隐晦的说过。” 贺州见不是陈家的事,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眼神犀利的盯着李宁书“来历不明?谁说得?” “阿丁、阿甲他们都传遍了。” 不说这两个人他都要忘了,这两天还不知道在哪猫着呢。 “纯属瞎说,这两个人不干正事瞧着衙门要招人着急了。” 李宁书快步走上前不可置信的问:“衙门要招人?” “嗯。” 他抬眼闪出一丝笑意:“你昨天收的哪门子的租?” “春播种子的租。”
第24章 黄昏染了半边天,大街上难得摊位爆满,有了些烟火气息。 谢寻之上课的时候就听说今天有集市,放学他在后排看到贺州放在凳子上的斜挎包。 他背着小包顺着学生的路径去了集市,其实也和平常没什么改变,也就是今天又商队路过。 一条街巷的最末尾多出几个稀奇的游摊,他挑挑拣拣看花了眼,选了几个不常见的水果。 想着许久不吃肉了,又去买了点嫩肉,壁画着只要一道,谁知屠户一刀下去狠狠的弯下一块。 谢寻之皱眉思来想去还是认了下来,他盯着屠户手里的秤杆。 只见那屠户把染着血的秤砣放在中间,一只手提着秤的绳子,后头的手死死压着翘起来的秤杆。 “大人一共是二十文。”屠户脸上堆着笑,提着给他看。 谢寻之脸色铁青拨开他的手,秤砣下落下来左右摇晃,秤杆猛地翘起来弹到屠户的下巴上。 “好好算。”他把秤砣拉到后面,杆子一晃一晃的慢慢停了下来。 “四十……四十三文……” 谢寻之看了一眼让他抱起来,把钱放在案台上了,接下来逛下来多多少少都是这样干的。 他眉头拧在一起,心底叹气,看来这个谣言还越传越厉害了。 这种事让他难受的厉害,又不由的担忧贺州怎么处理这件事的,脚下的步子加快。 刚到县衙门前就发现出不对劲,周围的巷子里蹲着人,伸着头盯着衙门。 贺州搬出一个大长桌子坐在门口,旁边还挨着一个方型的箱子,手里捣鼓着一张图纸。 他呼喊春卷把他手上的菜放进去,一把坐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腿:“不是说不要翘二郎腿吗?” 贺州笑笑:“不翘不舒服,哦,对了你看这是街上个个小贩的位置,他们就是为了这个吵起来的。” “那你这是?”谢寻之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却又被否定了,总不能弄得那么麻烦吧。 “我打算给他们排一排!” “什么!”谢寻之小声惊呼出来,怪不得他们都恨不得给他塞东西。 他叹了口气,语气疲惫:“贺兄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吗?而且你怎么保证每个人都满意呢?” 贺州眼睛闪了闪,指肚抵着糖盘子移到他面前 “我这是想和你商量的,但是出紧急,其实当时我就是和他们俩说的,但是……” “你要是想解释,还能被误会?少来了,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先办好吧。”他拿过桌在上的画好的图纸。 细长的线条画出一条街,有些摊位还画出大致的形状,量出来的长度也是尽量往大的写。 谢寻之手指摸着图纸,语气迟疑:“这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是荷花写的。”贺州侧身靠了过来,胳膊搭着他:“其实我也奇怪,他竟然识字?还写的这么好?” “哦对了,你猜传谣的是谁?” “不是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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