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宿啧啧称奇, 这还是那位传言中手黑心黑、一个眼神能吓退一堆人的喻爷吗? 多乖呀。 高山之下, 行人匆匆,或是提着挎包,或是挥舞着登山杖, 磨刀霍霍冲向山顶。热闹的人间烟火恍若将人四面八方包裹,却独独传不进短时间遗世独立的空间。 然而,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随着季卿的回来,飘然散开。 张宿再次听到了交谈声,闻到玉米、煎饺的香气。 他往季卿的身后找。 问:“桑霁走了?” “嗯,滚了。” 季卿任由张宿接过手上的木匣子,对他说:“你们在这等着,舅舅帮你把东西放到后备厢。” 关注着季卿的席沉衍笑了声,大概清楚张宿迫不及待离开的原因。 果然,季卿问:“季严俞呢?” 被问的人表情不变,用手帕轻轻擦拭季卿沾染了些许灰尘的脸颊。 “买水去了。” “……你看我很像傻子?” 不知何时,傻子脸上的手帕换成了席沉衍温热的掌心。他抬头,对上了席沉衍专注缱绻的视线。 许是天气太好,许是身后那株巨大的三角梅太过吸睛,季卿一时间没有推开人。 他感觉到同样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了他的腰侧,脸颊上有被摩挲着的,细密痒意。 有风吹过,带来了柑橘薄荷的清冽甜香。 那人低着头,缓缓靠近。 轻轻的,柔柔的,如同棉花糖一般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荡开。 “席沉衍!” 季严俞的声音让季卿瞬间回神,小幅度后退避开人,视线穿过分不清表情的席沉衍,落在季严俞身上。 哥哥一脸漠然,牵着他的手离开巨大的三角梅,缓缓道:“沉衍,114叫你挪车。” 席沉衍闷闷应了声,像是看不出停在地下停车场车位里的车,被叫挪车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又像是有些无奈。 也在此时,张宿回来了,随口补上一句,“哦,我刚挪过了,我们上山吧。” 并且在诡异的氛围中拉住了罪魁祸首,叮嘱,“别硬撑,你刚用了这么多……” 张宿缓了一会儿,找到了合适的词语形容,“这么多能量,又爬山,要饿的。撑不住了和舅舅说,到底比你们大上许多岁,多背你一个不碍事的。”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季卿不意外这些人推测出他食量变大的原因。 只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张宿,拍了拍舅舅的肩膀。 乖巧一笑,“舅舅说得对,还要仰仗舅舅的。” 分明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张宿却觉心脏一紧,猝然间回忆起和季卿初见时,让这位放开吃,以至于钱包差点如山洪倾泻的场景。 还未等他从恍惚中完全抽离,席沉衍和季严俞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一前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留下个看好戏的眼神,大迈步往山上去了。 独留一脸无语又信心满满的张宿。 “不过是爬山,又不是没爬过,有什么好担心。” 然而,半个小时后,还让季卿别硬撑的人,已经硬撑了将近二十分钟。 前面是健步如飞的三位男士,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台阶,以及听了一路的惊呼。 “不是,都半山腰了,这些人不累的吗?” “这速度和跑上山没差呀!” “靠!他们连呼吸都没乱!” “那个戴鸭舌帽的漂亮青年,看起来也不强壮呀,怎会如此?” 事实上,这个速度就是看起来不强壮的季卿带的头。 等张宿爬山的速度慢下来,这人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幽幽道:“舅舅别硬撑呀,外甥多背一位舅舅不妨事的。” 男人要脸,做舅舅的30+且奔四的男人更要脸。 张宿咬牙,“不用。” 闭上眼,视死如归往前冲。 才莽了几秒,不慎踩上树枝,身体前倾。 刹那间惊恐的尖叫惊走飞鸟。 人群中爆发了尖锐爆鸣。 季卿淡定地托着舅舅的腰,将人扶正。 众人只见人群中连头发丝都透着清爽的青年,慢悠悠地压了下帽檐,淡淡道:“舅舅 ,别硬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差点摔倒的人闹了个大红脸。 离得近的吃瓜群众,听人嘟囔了一句。 “这人十八岁以前是这种性格呀,季严俞怎么受得了的!” 听到的人还嘟囔,这少年看着性格也还可以。 然而下一秒,被认为脾气好的人,猝不及防转头,对着他们这群羡慕不已,哔哔不停的人说:“菜就多练,羡慕不来。” 空间静谧一瞬,而后是此起彼伏的卧槽声。 于是,后来的爬山者,发现普普通通的一天,前面那群本来半死不活的男人们好似激起了斗志,卯足劲往前冲。 颇有种誓死追上人的感觉。 而被追的人慢条斯理地吃着巧克力,旁边是背着张宿的季严俞。 季卿压了压帽檐,在席沉衍盯着他应该是有些红的耳廓时,开口。 “饿了。” “再往前是休息区,先去吃饭。也有观光的直达电梯,可以直达山顶。” 前一句是席沉衍对季卿说的,后一句显然是对张宿说的。 季卿睨了眼被季严俞背着的张宿,也不再闹人,细细体会舅舅为了逗他开心用的小把戏。 他在死鱼一般趴在季严俞背上的舅舅耳边,轻声道:“谢谢。” 本就满头大汗的人红了耳朵,闷闷道:“不客气。” 交谈间,休息区已经到了。山腰上,一块块青石板铺开,古色古香的建筑里,商户们或摆弄商品,或带着笑容招呼客人,好不热闹。 季严俞带着张宿去坐观光电梯,席沉衍去买水和食物,独留季卿坐在木制长椅上,面对热闹的休息区发呆。 无所事事的模样,在热闹的人群里很是明显。 陈堆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见人面善,忙拉着季卿往摊子里走。 “少年人,我观你面相,是大富大贵之人,心又善。我闹肚子得去下卫生间,你帮我看着摊子,等一位身材偏胖的中年女性过来,就说我有急事,半小时内必定回来。” 所以等激着爬山,弄得汗流浃背的人来到休息区,就看到不久前健步如飞头戴鸭舌帽的青年,此刻在摊位里,拨弄桌子上的黄符纸,面前坐着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身后挂着黄红布招。 上书:相面测字,不准不要钱。 中年妇女像是没有耐心的,语气并不好,甚至有些冲。 “小孩,快把你家大人叫出来,我儿子被人借运,等着大师画符消灾!” 季卿指尖夹着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符箓,微微晃动,扫了一眼女人的面相。 解释,“他等会儿回来。你儿子没事,这符也没什么用。倒是你,十分钟后有血光之灾,需要戒躁戒怒,方可化解。” 众人只听中年妇人“嘿”了一声,挥舞手中橙色的包,一拍桌子。 怒道:“小孩,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说把你家大人叫过来,年纪轻轻没什么本事,还学人招摇撞骗。之后是不是要骗我流年不利,让我买符?赚我儿子那一笔还不够,还想再赚一笔?吃相不要太难看!” 这话听着清醒,又不清醒。 真道修季卿瞥了眼从洗手间出来的摊主,不愿过多纠缠,准备去找季严俞和席沉衍。 没成功,被拉住了。 拉着他的人面容凶恶,因着偏胖的缘故,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然而不等季卿发火,躺在地上直喘气的游客们先不乐意了。 拍开中年妇女的手,挡在季卿前面唉唉怪叫,“嘛呢,欺负一小孩。” 也有人混在其中问:“不是,他这么激我们,我们护什么?” “草!一起爬过山的交情呀!” “靠,把老子斗志激出来的小屁孩被人欺负,这能忍?” “是呀,人还怪好看的,欺负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季卿压了压鸭舌帽,看起来不是很想待在这里丢人现眼。 中年妇人本就因着儿子遭受了无妄之灾,锒铛入狱,心里憋着火气 ,哪里肯放季卿离开,被拦着也不依不饶往上冲。 “别急着走呀,你不是说我十分钟后有血光之灾?我就等十分钟,没有,我就送你去警局。年纪不大出来骗人,迟早是社会的蛀虫。” 战斗力太强,顾忌着人与人的距离,爬山的男人们也不好对中年妇人动手动脚。 也有围观的人劝季卿。 “小孩,快给人道歉。” “是呀,真进了警局,没你好果子吃的。” 同一阵营的男士们,怕季卿胆子小,年纪小,吓一吓就认怂。 纷纷转头去看。 就见被劝的人平静道:“还剩30秒。” 同一阵营的男士稍显惊讶。 围观众人哗然。 中年妇人怒目而视,又有些洋洋得意,等着人认输求饶。 也有好事者开始读秒。 “29,28——” 山间的飞鸟扑棱翅膀,打在郁郁葱葱的枝条上,激起一阵哗哗声。 头戴鸭舌帽的青年遗世独立,分明身边是热闹的人群,他却清凌凌的像是林中雪,水中月,干净的不可思议。 好似除了一些深埋心底的情感,什么都进不了这人的眼睛。 席沉衍提着水和食物过来时,刚好看的这一幕。 看着季严俞快步上前,丢了规矩和淡然,挥开妇人的手,冷冷质问,“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 而被挡在身后的人收起了周身冷意,真真切切的像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躲在哥哥的庇护下。 “怎么,小骗子骗不下去,又来了大骗子,这是蛇鼠一窝呀。” “5,4——” 路人的计数还在继续,中年妇人橙色的包一挥 ,怒骂。 “烦不烦,报什么数,血光之灾呢?!来呀,冲老娘——” 席沉衍上前。 挑眉,“我在画廊见过你,你是高瑞昱的母亲。”
第82章 衍哥,我记仇 随着读秒者的最后一个“1”落地, 中年妇女倏然间脸色惨白,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儿子和她提过席沉衍,基于这人在海城的地位, 以及席家和喻家闹出的动静,她是见过席沉衍的照片的。 更让人心惊的是,她通过高瑞昱知道席沉衍对季卿的维护,也听过儿子对季卿的描述。 几乎一瞬间,她将面前这位被两人护着, 漂亮又疏离的青年和画廊老板对上号。 她最在乎的儿子,需要季卿改口供才能救他。 但是她却对人破口大骂,说人是骗子。 中年妇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心脏骤然停摆的惊悚感令她站立不稳, 本能往后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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