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听过,那女人只爱钱,行事也规矩,最适合挡桃花。 婚宴座位有限,两个人霸占一张桌子显然不现实,正好能利用对方钓穿书者,简青索性没再浪费口舌。 “问你呢,”神色恹恹,他干脆推给贺临风,“自己解决。” ——某位总裁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气人。 贺临风失笑,他知道简青是无心,但路骁……对方显然不比刚进门时灿烂,身体紧绷着,情绪都写在脸上,仿佛一只初出茅庐的小兽,张牙舞爪,把自己当成了抢夺地盘的狐狸精。 客观来讲,很难让人感到警惕与厌恶。 然而简青专门提醒过他。 “贺临风,”礼貌地,男人颔首,又在少年下一次接话前竖起食指,“嘘。” “仪式好像开始了。” 接收到对方的暗示,简青配合地转头。 交换戒指、宣誓、拥吻……过程流畅而优雅,郎才女貌,是可以让婚庆公司直接拿去当宣传案例的完美。 “今天是开霁和榴玉的好日子,我这个做长辈的,合该给两个小辈送上份足够特殊的贺礼,”主舞台上,谭父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我老啦,长江后浪推前浪,公司想发展,总得放手交给年轻人。” “在此,我斗胆请诸位做个见证,往后谭氏便是开霁当家。” ——这个决定并不稀奇,谭开霁是独生子,架吵得再凶,夫妻俩依然把他当宝贝。 何况他只是一时任性去娱乐圈玩玩,并非混账到无可救药的纨绔,洁身自好,温文尔雅,名牌大学毕业,脑子又聪明,自己创建的工作室办得风生水起,如今还有了好岳家,迟早要接班掌舵。 “好消息呀,”遥遥举杯,路骁玩笑般带头炒热气氛,“敬小谭总。” 他不痛快,新郎官也别想高兴,自己就坐在简青旁边,对方只要没装死没瞎,肯定能瞧个大概。 谁料谭开霁态度如常,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 路骁嫌弃地撇撇嘴。 他以前便觉得这人假,公子哥的面具牢牢焊死,没有自己的情绪,外表光风霁月,内里还不知怎样肮脏。 【结束了?这就结束了?】礼成,服务生托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鱼贯而入,穿书者的吐槽再次响起。 系统:【否则?】 【男人不自爱,好比烂白菜!简青都来了!原著里他可没露面!!多好的机会,谭开霁现在不悬崖勒马,后面又搞追妻火葬场,什么玩意!】愤愤地,穿书者骂,【幸亏许榴玉没动真心,简青也没有……他没有吧?】 系统故作高深:【所以,这正是你的机会。】 【得了吧,别把我当傻子,什么攻略啊任务啊,你们没拿简青当人,也没拿我当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干得却净是缺德事儿,丧尽……】突兀地,穿书者顿了顿,【……好好吃,等会儿打包带回家。】 两秒钟后,她咂咂嘴嘟囔:【又电我。】 【这次比挠痒痒厉害点,果然,你拼命撺掇我去接近简青,实际是为了自己,你们系统要从他身上汲取能量?】 系统短路般发出嘶啦嘶啦的噪音。 穿书者了然:【看来我没猜错。】 【虎落平阳被犬欺,】系统恼火,【你完全不符合筛选标准,要不是……】 【要不是上面催得急,你根本不会抓我当壮丁,】精准地,穿书者接词,【我猜你们以前挑的多半是社会渣滓。】 这样的人道德感低,更容易被利益驱动。 简青第一次遇到真正和系统对着干的穿书者,过去那些灵魂,抱怨归抱怨,最后仍会听系统指挥。 不,也许不是第一次。 简青记起宋安安,那个文静的、拒绝和系统交流的女孩。 原来是系统自己出了差错? “发什么呆?”诧异地,贺临风拦下简青快送到嘴边的筷子,“你能吃香菜?” 简青顿住。 一旁的路骁垂眸,脸色郁郁。 他始终怀疑对方并未真正放下谭开霁,方才简青的失神,更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心烦意乱,他猛地饮尽整杯红酒。 余光里,不知谭开霁对母亲说了什么,后者死死盯着这桌,五官硬得像僵尸,似乎生怕自己发疯闹乱子。 其实谭开霁和谁结婚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家族的提线木偶。 路骁嗤笑,自己推掉通告匆匆赶来,仅仅是因为想见简青,至于外人怎么议论媒体怎么报道,他统统没所谓。 八点整,舞会开场。 新娘许榴玉换下了隆重繁复的婚纱,一袭火红长裙鲜艳夺目,几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地围在她身侧,应当是亲近要好的朋友。 简青惦记着贺临风的正事,四下打量:“人不在。” “我带你上楼转转?” “没关系,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以等到晚宴结束再扫兴,”隔着袖子牵起简青,贺临风悄声调侃,又面向灌了满肚子“葡萄饮料”的路骁,“抱歉,失陪。” 后者埋首趴伏于桌上,没应声,恍若喝醉。 肩膀却微颤。 哭了? 贺临风好奇,没等仔细观察,下一秒便被简青拽离现场。 “收起你多余的同情。”担心对方被牵扯进危险,简青冷冷。 无辜被凶的贺临风满头雾水:怪哉怪哉,明明是该他吃醋的场合,怎么听起来倒像是简青更酸? 但今晚的一切分外平和。 大约十分钟后,谭家二老主动找到简青,替进门时的龃龉道了歉。 “……你阿姨就是太紧张,最近没睡好,神经有点过敏,”婚礼顺利举行,家里也没了针对简青的理由,眉宇间难掩喜气,谭父解释,“一晃眼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时间如流水啊,想当初你还只有那么一点大,”他拿手比划了下,“我还抱过你呢。” 简青没什么印象。 他小时候长得可爱,来家里的客人总会找机会逗弄两下,谭父并不特殊。 贺临风暗骂对方素质忒差。 你是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简青呢?儿子结婚再值得庆祝,也没必要以长辈的口吻大喇喇提及旧事,活像存心掀简青伤疤。 可他想不通对方为何要激怒简青。 难道是喝多了酒得意忘形?还是知道简青有时迟钝得要命,所以才肆无忌惮? “好了,”适时拍拍丈夫的小臂,谭母打断对方,“下半场都是年轻人,两位不去跳一支舞吗?” 简青淡淡:“看他。” 俨然一副被妖妃迷惑的昏君样。 眼角眉梢笑意未变,贺临风敏锐地发现,从婚宴落座后十分钟起,除开中途消失的部分,谭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对方在观察他。 为什么? “想必谭先生已经向两位介绍过我,”心念电转,贺临风飞快理清思路,狡黠,“放轻松,今晚只是私人行程。” 毕竟没知会重案组。 谭母偷偷舒了口气,虽然隐晦,却被贺临风完整捕捉。 奇怪,一桩捏造的、用来炒作的恐吓案,竟能把汪来口中盛气凌人的贵妇紧张成这样? 但既然已经被提防,再施压反而会打草惊蛇。 “走吧,”似模似样地弯腰行礼,他大大方方邀请简青,“我们去跳舞。” 男人皮相风流,天生便是招蜂引蝶的料,简青不愿被瞩目,刚要拒绝,就对上某顾问泫然欲泣的眸。 演技真好。 比路骁更像小狗。 动作快过意识,简青妥协地搭住对方掌心。 穿书者似乎不在,他没再听见对方叽叽喳喳的心声,耳中仅剩婉转流淌的华尔兹,简青迟疑道:“你会吗?” “不会,”理直气壮地,贺临风右手向下,虚虚揽住青年的腰: “你教我。”
第76章 新娘杀了新郎。 ——我也不会。 尽管简青很想这么说, 但有一阵小姨夫徐默经常出差,他作为家里唯二的成年男性,没少被小姨抓去当舞伴。 见某人已经跃跃欲试地摆好架势, 理智归笼的简青骑虎难下, 强硬得有点冷淡:“我不跳女步。” 这当然是托词。 他希望贺临风能知难而退。 对方却只挑挑眉,一副“就这?”的表情, 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后探: “好啊。” “那你抱我。” 掌心一暖,结结实实挨上片紧致的温热,裁剪得宜的西装没能成为阻碍,反而完美衬出男人的身材。 简青试图拉开些距离。 “我又没穿露背晚礼服,”全然把自己交给对方, 贺临风笑吟吟, 温顺无害到仿佛能随意摆弄, “不需要绅士。” 雄性骨子里大抵总有股恶劣的掌控欲。简青也难以免俗。 垂眸,他稍微把贺临风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示意对方往下看:“脚, 跟着我。” 与小姨那种天生的珠宝设计师不同,缺少对艺术的敏锐感知, 简青始终认为华尔兹是种无意义的追逐。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如同小猫傻傻去抓自己的尾巴, 周而复始画着圆, 徒劳且机械地在一个更大的圆里摇晃。 自己和贺临风都是男人, 没有花一般绽放的裙摆,视觉效果八成会很灾难,可意外地,他们居然配合得不错。 至少没犯踩来踩去的低级错误。 贺临风是个聪明的学生。即使是女步, 即使是新手,他照样能跳得坦然大方,渐渐熟练后,几乎有种慵懒优雅的漂亮。 偏偏他的步伐又足够轻盈,简青满目探究,说不清是观察还是欣赏,终于在濒临尾声的舞曲中,感受到某种小姨教导自己时耳提面命的和谐。 并非试探,并非争夺,而是更令人愉快放松的内核。 不必刻意警醒,无论他怎样落脚,都能和对方交错出寓意完满的形状。 难怪小姨以前总吐槽自己,说他活像来舞池里打架,火|药味太足,吓跑了好几个她中意的小姑娘。 困惑许久的问题被解开,简青无声勾起唇角。 下一秒,他便踩住忘记撤开的贺临风。 对各处肌肉骨骼的控制力一流,简青及时回收力道,微微向后踉跄了下。 左手以礼节性|交|握的方式与对方相牵,受布料层层包裹的精壮小臂倏然鼓起,男人稳如泰山,牢牢拉住他。 惯性令简青不受控制地前扑。 “你的错,”贺临风闷闷,“笑得太漂亮。” 意外发生得太快,似情侣亲昵的嬉闹,没谁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失误,彼此中间的空隙一缩再缩,唇瓣险些碰到对方下颌的简青堪堪靠着核心刹车,抬头,警告般瞪向贺临风,却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沉思,以及沉思后的赞扬: “生气也漂亮。” 简青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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