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里,他不仅模糊掉隐私、客观叙述了宋安安等人的遭遇,还着重强调学校的失职,点出带头逞凶者的名字。 马胥,朱珍,李明,杨倩,等等等等…… 封闭的“王国”出现裂痕,更多的孩子选择鼓起勇气,攥拳在上面多砸一锤。 第一个便是刘小卉。 恐吓,辱骂,钞票折成的巴掌,厕所里泼来的马桶水。 无数人想把这些帖子压下,它们却像海面上无穷无尽的浪花,顽强浮在各大社交软件的最顶端。 很快,朱珍和马胥的家庭背景被扒了个底掉,相关产品遭到强烈抵制。 贺临风抽空给简青打了个电话:“天凉了,要让王氏破产?” 这是个有点老的梗,好在简青读过许多霸总文学。 所以他笑了下。 然后实事求是纠正:“还没。” 贺临风看过资料,马父名下的确记有数家工厂,主要经营各类酒水果汁,但与简青这个真正的企业家相比,对方只能算饮料批发商。 至于朱珍父母,倒是借校董身份结交了不少政界人士。 “遇到麻烦了?”贺临风毛遂自荐,“我可以帮忙。” 没办法,男朋友太独立,能被依靠的机会千载难逢。 简青勾勾唇,意识到摄像头关着,又道:“嗯。” “不过要再等等。” …… 长明的灯光似极昼,照在同样惨白的墙上,晃得人眼睛痛,除了吃喝拉撒,朱珍没离开过审讯室一步。 眸底遍布血丝,她死死盯着电子钟,几乎是掰着指头倒数,终于在拘留的最后一小时,等到了自己的父母。 冰冷的指尖被拢进湿热的掌心,本以为会被责骂的朱珍鼻尖发酸,强撑许久的眼泪扑簌簌流下,一声妈妈未叫出口,便听见对方柔声道: “珍珍。” “你自首吧。”
第107章 张嘴。 自首? 朱珍难以置信地抬头, 怀疑耳朵出了错。 “你这是什么表情?”眉心紧皱,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额头隆起川字纹,斥责, “给家里惹了一堆麻烦还不够?” 朱珍:“……我没有。” 透过模模糊糊的泪水, 她看到对方眼底的厌恶。 像是嫌弃一个嘴硬拖后腿的蠢货。 “律师在路上,”不容分说地, 朱父发号施令,“等下你去和宋安安的妈妈道歉,争取对方的谅解书。” 朱珍的委屈霎时满溢到喉间。 道歉?谁知道宋安安的妈妈会怎么刁难自己?从小到大,连家里人都没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万一对方要她下跪或者扇她巴掌呢? 传出去多丢脸。 朱父却像看透女儿的想法,平静道:“如果无法私了, 你就去监狱里反省。” 听上去十分大义凛然。 监控摄像头红光闪烁, 忠实记录下这一幕说辞。 “监狱?开什么玩笑?”朱珍大声嚷起来, “让我坐牢?为了宋安安那个婊……” 朱父猛地扬高胳膊。 “啪!” 一个实打实的巴掌将朱珍嘴角扇出血丝。 小臂发抖,朱父痛心疾首:“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朱母慌慌张张挡在两人中间。 “哈。”愤怒压过委屈翻身做主,难掩嘲讽地, 朱珍突然笑了出来。 因为她清楚,对方并非觉得欺负同学有多十恶不赦, 对方只是恼火,自己这个女儿傻到被“下等人”抓住把柄。 演得像家里第一天知道她有多坏。 那个狐狸脸警察精明得要死, 真以为这样拙劣的切割能骗到官方站台? 她早说过, 宋安安的死必须是个秘密, 一旦事情压不下去, 影响了家里的生意,自己毫无疑问会成为弃子。 所以她不敢向父母求助。 所以她宁愿忍着厌烦讨好傅星文。 “我来说,我来说,”害怕肢体冲突会结束探视, 朱母拍拍丈夫小臂,转头,轻声道,“珍珍,承认错误吧。” “爸爸和妈妈会等你出来。” 说话间,她已然泪盈于睫,充满骨肉分离的无奈。 朱珍下意识想否认。 但女人又一次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乖。” “妈妈最清楚你撒谎的样子。” 这句话的音量极低,内容却让朱珍如堕冰窖。 “珍珍,人要懂得感恩。”背对监控,朱母眸色清明,理智得仿佛在谈一笔买卖: “你仔细想想,这些年妈妈为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现在正是需要你回馈的时候,放心,只要你肯说实话,诚恳认罪,妈妈一定替你请最好的律师。” 朱珍沉默良久:“给钱了吗?” “当然。”前者暗示般竖起几根指头。 四十万?四百万?四千万?总之,那对穷人而言肯定是笔天文数字,可很显然,宋安安的母亲并未被收买。 一个没文化又常年卧床的病秧子。 她怎么会? 怎么会比自己优雅高贵的妈妈更爱女儿? …… 案件结束得飞快。 父母离开后,朱珍仿佛一朝被抽走脊梁,再扛不住警方的审问。 倒是马胥没有半点悔意,提及霸凌宋安安的原因,甚至十分理直气壮:“她活该!” “装的冰清玉洁,”马胥讥笑,“我都看到了,她和老男人拉拉扯扯,对方还让她在学校里多钓几个凯子。” 松晓彤猜测那应该是宋安安生物学上的父亲。 大概怕惹来麻烦,调查开始后,对方一直未曾露面。 马胥也确实是从这学期才加入霸凌小团体: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他生平最讨厌拜金女和小三。 “那他应该怪自己风流成性的爸,”汪来忍不住吐槽,“关人家宋安安一个小姑娘什么事?” 松晓彤冷笑:“柿子挑软的捏呗。” “毕竟还要花爸爸的钱呢。” 没胆子反抗权威,只敢把火撒在弱者身上。 可怜宋安安,被酗酒贪财的生父连累,平白受了无妄之灾。 “这下好了,整个一中都要停课整改,”余光瞥见贺临风盯着书面报告发呆,汪来伸长脖子凑近,“琢磨什么呢?” 贺临风回神:“我总感觉宋安安父亲出现的时机太巧。” “再查查这个人。” “成,”恰好今天要值班,汪来一口应下,又催,“差两分钟六点,还不赶紧下班陪男朋友吃饭?简总这回可是帮了咱们个大忙。” 那些爆料要是来得再晚些,对朱家的施压再慢些,二十四小时一过,保不齐重案组就得捏着鼻子放人。 贺临风关掉电脑:“马上。” 汪来好奇:“所以简总要你帮什么忙?” ——他之前无意间听到两人讲电话,得知某狐狸领了任务回来。 “配合放行,”贺临风起身,臂弯松松挂着大衣,“让朱珍和父母见一面。” 汪来:“……就这?” 贺临风:“就这。” “咋啥好事都让你碰上了,”眉毛生吞柠檬般扭曲,汪来酸兮兮,“简总还有姐妹吗?也给我介绍一个呗?” “滚,”贺临风笑骂,接着冲周山点点头,“我先撤了。” “明天见。” 颇有些归心似箭的意味。 以至于穿着居家服的简青刚开门便被扑了个满怀。 “想你。”连着几晚没在家做饭,贺临风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超市袋子,弯腰,下巴懒洋洋搁在男朋友肩头。 简青脸皮薄,担心有邻居路过,连忙把人拽进来。 贺临风顺势搂得更紧。 北江的气温日渐回升,简青不觉得冷,却依然打了个颤。 高挺鼻梁贴着脖颈蹭了又蹭,带着浅淡清新的柠檬味,他无端记起前几天在市局走廊,被汪来招呼打断的念头。 他很少想做一件事。 尤其是这件事没能做完。 细白五指陷进质地偏硬的发间,收紧,稍稍用力,男人便乖巧地抬起头:“嗯?” 以为自己胡闹太过惹恼了对方,贺临风刚要后退,拢着自己后脑的掌心立刻将他朝那张冷冷淡淡的脸一点点压下去。 空着的右手抬起,简青慢条斯理地摘掉镜框。 “做个实验。”语调正经得仿佛在搞学术研究,他表情镇定,气息平稳,偏生贺临风注意到了对方鲜红如血的耳根。 于是他强行让自己停在原地。 忍住焦躁,忍住冲动,交出主动权,任由青年花费十几秒的时间将该死的镜框放好,无从下口般左右转动他的脸。 终于。 简青找到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角度,虽然是夜晚,却有暖黄的灯光洒下。 仰头,他带着探究欲、如愿吻住男人削薄的唇。 “咚。” 沉甸甸的袋子坠地,所幸里面没有易碎的鸡蛋,猫爬架上的咪咪睁开眼,旋即又蜷起尾巴睡得更深。 与贺临风不同,简青主张浅尝辄止。 他几乎没给对方留下任何痕迹,仅是单纯地贴了贴,干燥,柔软,满足过心底小小的失落就抽身离开。 期待更多的贺临风:…… 什么意思?实验失败了?难道他的右脸不够好看? “回来,”心机地调整角度,男人状似轻描淡写,下颌线绷紧,圈住简青腰肢,“再试一次。” 简青依言亲亲对方唇角。 贺临风:失败。 大失败。 甚至比上次停留更短。 他的沮丧来得莫名其妙,简青盯着对方,恍惚间瞧见双毛绒绒耷拉下来的大耳朵,思索数秒,他学着贺临风的样子:“张嘴。” 老实说,简青其实不太习惯这种湿漉漉的触感,像连绵雨季,水淋淋地弄脏彼此,闷得人喘不过气。 可抱着自己的是贺临风。 所以没关系。 更何况自己也并非毫无趣味。 后退。 再后退。 宽大的沙发承托住简青脊背。 倒下的刹那,有什么迅速护住他的脑袋,手肘撑在一侧,贺临风深深闭眼,压着他的重量慢吞吞挪开。 “我缓一缓。” 男人道。 即使对方低着头,简青仍旧能想到对方此刻的样子,额带薄汗,呼吸凌乱。 鬼使神差地,他摸了一下贺临风的喉结。 吞咽的动作即时反馈。 “别闹。”贺临风哑声,他生了双形状完美的狐狸眼,兽意十足,尾端染血般泛起红丝,恍若凶性大发的妖怪。 衬衫纽扣如往常一样解开两颗,衣料因得俯身而悬空,露出薄而漂亮的肌理。 简青确定自己受到了引诱。 哪怕前方是失控,是危险,也没能阻止他坐起,试探着撞上男人颈侧的青筋。 蜻蜓点水的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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