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耿耀有婚约是其一,第二则是,他心中似是不想让耿耀认为他是水性杨花之人。 至于为何,彦遥想,或许是因为那日一朵八仙花,他说:莫要委屈了自己。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有福不知,罪孽深重。” “可恨老天为何如此薄待彦弟,我愿花千金买他一笑,岂料凭白和你有了婚事,而你,又是如此腌脏之人。” 耿耀:......这二傻子有毛病。 原是想反驳两句,只二世祖柳玉成越说越起劲,已经快要怒视苍天不长眼,其他跟着的人也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得加钱。” 恨不得剑指九霄的柳玉成愣了下:“什么?” 耿耀把他刚才指的大骨拿到面前:“可以按照你说的砍,得加钱。” 光溜溜的大骨比木棍更坚硬,力气大可砍断,可若是按照一寸长来砍,那就不是力气大可以比拟的。 柳玉成等人哈哈大笑,指着耿耀,似是瞧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其中一个道:“哈哈,你若是真的能砍的一寸分毫不差,百两十金都给的。”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耿耀盯着说话的人:“你确定?百两十金?是一百两白银外加十金?还是百两银子或者十两金?” 人人为了银钱奔波,为了银钱可以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原就是家中做生意的公子哥,见耿耀如此大咧咧的见钱眼开,不由的露出鄙夷。 柳玉成作目高一等状:“你若做到,一百两白银外加十金又如何,你若做不到,便要自残形愧的退婚,如何?” 纪诏年如今还有些孩子心性,彦遥是他不喜的人,他趴在马车窗口往外瞧着,幸灾乐祸的话说个不停。 彦遥现如今没心情和他打嘴仗。 柳玉成的话隔着人群传入耳中,彦遥垂了眉眼,一时有些无力。 如此好的机会,想必那个日夜盼着退婚的人不会错过。 柳玉成等人挑的事,如今街上看热闹的人不少,无论是否有砍骨一寸的本事,只要稍稍偏斜两分,这场婚事也就作罢了。 这事耿耀无错,哪怕到彦老爷面前,也只会感叹一句少年心性。 彦遥是个哥儿,故而一出生就注定,这一生便如那菟丝花,需要依附着夫君。 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想到退婚,他一时心中觉得空落落,未来婚事如十里浓雾,他不知往何处寻才能过的安生些。 一群不知肉价几何的人围着,想买肉的农家人挤不进来,今日的肉怕是要剩下了。 耿耀刚才握着刀想挣那一百两,现如今却把刀扔在桌上,刀尖直直陷入木头中。 柳玉成见状笑道:“哈哈,可是知难而退了?连刀都拿不稳了。” “想来也是,这场婚事是你们祖坟冒青烟,怕是宁愿吃屎都不舍得退婚。” “我一百两白银十两黄金随时都可以回家取,你倒是砍骨啊!” 耿母和惠娘原是在屋里缝补衣服,此时终是听到了些动静,忙抱着厚哥儿出来。 “鲜花插在牛粪上,你也配娶彦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对方绸缎绫罗,自家儿子一身粗衣,赤裸裸的受着嘲笑,耿母气的浑身颤抖,猛然红了眼。 心中第一次起了要不就退婚的念头,她的儿子纵有千百般错过,可在当母亲的心中,那也是千好万好的。 做错了事该受罚,可这婚事也不是他们不要脸求来的,他儿无错。 耿母刚想上前理论,耿耀就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娘,我能处理。” 随后看向肉摊前的众人:“砍骨一寸对我来说不难,一百两白银十两黄金对我来说也绝非小数,你若是换别的赌注,我定是要和你赌。” “可彦少爷不行,他与我来说,与你来说,并不是一个赌注,彦少爷暂时是我未婚夫,应当也是你爱慕之人,我们对他应当有最起码的尊重,怎可把他化为赌物。” 彦遥是人,不是赌桌上的物件。 耿耀是想退婚,但也不想用这种方式。 今日若是两人赌了,对彦遥来说就是难以言说的屈辱。 四周有片刻的寂静,柳玉成张口无声,一时脸色有些发紧,他想说自己并未曾把彦遥化为赌物,可这杀猪郎实在太过狡猾,他竟找不到突口辩解。 彦遥原已没了兴趣,此刻似有轻锤砸在心尖,他隔着那一个个头顶,视线落在了那个寸头上。 耿耀比柳玉成高了一头有余,故而望过去并不艰难。 纪诏年撇撇嘴,有些不甚高兴:“看不出来,这杀猪郎竟也会花言巧语,砍骨一寸谁人能做到?做不到不认输,就说些动人心的话,实在是狡诈。” “你喜欢彦少爷?”耿耀淡定问道。 柳玉成脸青了红,红了青,如不肯认输的孩童一般,道:“干你何事。” 耿耀没忍住笑了下:“不干我事,那你来我这里找事?” 原是想加一句彦遥现如今还是他未婚夫,念及彦遥名声和退婚的事,就又咽了下去。 柳玉成瞧着就是头脑简单的人,耿耀打量了他片刻,问道:“你喜欢彦少爷什么?” 柳玉成目露震惊:“你怎能问出这样的话,彦弟容颜倾城,才华横溢,见过他的人谁会不喜欢他?”
第12章 耿耀收回那抹打量:“彦家对我有恩,无论我与彦少爷如何,都希望他嫁得良人,而你,我瞧着并不在此列。” “你,凭何如此说?我家良田铺子数不胜数,姐夫又是在国都为官,我若都配不上彦弟,你这个杀猪郎岂不是要惭愧死。”柳玉成怒道。 耿耀:“如你所说,彦少爷容貌不俗,是人无论男女,遇到好看的人或物,皆是会停下来看两眼,心思光明的,会双眸闪亮,心思晦暗的,则是嫉妒诋毁。” 彦遥自幼心思玲珑,耿耀刚说这一句,他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指尖轻颤,眼眶竟有些泛酸。 那边的耿耀继续道:“这些本都是正常,可如柳公子之流,明明是贪图花色,却偏偏打着喜欢的称好,做着毁人名节之事。” “若这就是你的喜欢,那彦少爷可算是倒了血霉了。” 柳玉成大怒:“你凭何如此说,我对彦弟真心实意。” 耿耀道:“现如今我是他未婚夫,你来我面前挑衅,一口一个彦弟,可想过旁人会如何看他?可想过我要是小肚鸡肠之人,他日后万一进了门,我会如何对他冷眼薄待?” “你今日这一趟,只不过是为了出一口之气。我刚问你喜欢他什么,你说容貌倾城,才华横溢。” “人终究都会老去,再好的容颜也会逝去,那如果有一日,他容颜不在,才华遗忘,你还喜欢他吗?” “青丝雪白,牙齿掉光,满脸皱纹,你对他依旧爱慕吗?” “你,贪图花色,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我说你有错吗?” 人群中有一花甲夫郎,头发雪白,皱纹如渔网,只眼中是孩童般的笑意,站他身旁的是另一花甲老人。 夫郎拉着那老人的袖子,正瞧热闹瞧的高兴。 耿耀看向他,其他人也跟着看向他。 那牙齿掉了大半,说话已经含糊夫郎怯懦道:“爷爷,他们怎么都看我?” 众人惊诧,明明是相似年纪,怎喊爷爷。 那老人护着夫郎,乐呵呵的笑道:“莫见怪,我夫郎年纪大了,有些不记事了,还以为是自己八岁光景。” 后一句耿耀未曾再问,众人也知道了他想问什么。 若彦少爷老成如此这般,你是否还喜欢他? 柳玉成原想说自然如此,可话到唇边倒无法吐口。 年少对彦遥一见倾心,喝花酒后醉眼看一哥儿似彦遥,当下就要了那清倌的身子,为了纳那人进院子,他和父母闹了三月有余,最后挨了一顿皮肉之苦,差点丢了半条命才达成所愿。 只是缠绵许久后有些腻歪了,竟觉得清倌眉眼也不似彦遥了,连大字都不识,更是让他悔不当初。 就如瓦罐和玉器之分,莫名让他膈应。 在柳玉成心中,清倌不是清倌,他所拼命抗争,都是因为彦遥,这份深情自然是对彦遥的,未曾感动到彦遥,反而感动了他自己。 现在路人注目中,更有耿耀说他自私不顾彦遥在前,柳玉成那句自然能做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半晌,他问:“我愿为彦...彦少爷上山下海,散尽家财,这若都算不得喜欢,那你说如何才算喜欢?” 耿耀心道:这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两辈子单身,从未遇到喜欢之人,他怎么知道。 要是说不知道,丢脸的好戏就成了自己,就像不识字的人去教旁人三字经,立不住脚。 四周人观望着,等着耿耀回答,耿耀回想上一世有什么关于爱情,又能唬人的话。 想了半晌,作弊道:“我曾听过一首歌,可以把词念给你听。” 柳玉成:“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前世莫文蔚的歌,耿耀听歌不多,这首他无意中听过几次,歌词倒也记了下来。 年轻时多少次生死难料,年老和伴侣坐在炉火旁,嬉笑打闹的说着那些过往,明明简单却又极为难得。 耿耀把歌词念了一遍,面上不显,实则尴尬到头皮发麻。 不过效果很好,歌词直白,连寻常老翁也能听懂。 四周寂静,那副炉火旁打盹的画面浮现在众人脑海中,在那副画中,两个老人有着肆意青春,是少年牵手走过四季,来到晚年的幸运。 若是这样,谁又惧怕垂垂老矣。 不知何时,柳玉成收拢的扇子落在掌心,久久不曾点动。 他不爱文不爱武,只爱世间绝美,清倌对他来说是玩意,彦遥是他所见容貌最好的哥儿,故而他想求娶他当夫郎。 只是向彦家提亲几次,彦父皆是不同意。 现如今,他竟有些茫然,自己是如耿耀所说,贪图彦遥花色,还是真的深爱与他呢? 他难道真的是如此浅薄之人吗? 柳玉成想反驳,他不会是如此浅薄之人,可...... 这问题一时竟得不到答案。 “我所爱定不是因为好颜色,刚才是我说错了。”柳玉成。 耿耀不语,明显是不信他的鬼话。 柳玉成恼道:“不信你等着瞧,我所娶肯定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般,不看家世,不看容貌,不看出身,爱他而非颜色,到时候成婚了给你下帖子,你来瞧。” 耿耀:???不想去,还得随份子,关系没到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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