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吃同住的兄弟,变成了主子和臣下,高田勇心境已然改变。 但那长跟着耿耀的冯如松,却依旧能和耿耀轻松说话,玩笑打趣。 谈不上怪吧!只是觉得有些委屈,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性子沉闷不讨喜。 耿耀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他蹲下身,与高天勇视线齐平:“良田三十亩,够吗?” 高天勇怔愣住,没懂这是何意。 应当是埋葬他的地方,三十亩太过浪费,要是种上粮食能养活几十人。 高天勇不是傻子,他懂得耿耀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 他这是诛九族的罪,不牵扯到家人就已是千恩万谢,怎敢奢望还活着。 “够了。”坐着的高田勇跪在地上,艰难应着,他俯首不再言语,只有两行泪低落在夯实的泥土里。 耿耀站起身,用握在掌心的钥匙开了牢门锁,轻声道:“功过相抵,回家吧!” 高天勇是耿耀带出来的兵,这些年的相处,要说没兄弟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高天勇对彦遥没有忠心,对耿耀谈不上背叛,他说的一个天下只能姓耿不能姓彦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要从龙之功,想要官场更进一步,想要压冯如松一头。 只不过这个原因高天勇没说,耿耀也没拆穿。 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没处理好,让高天勇有了自己偏向冯如松的错觉。 已经被关满的牢房里,了悟携酒而来,草席上他和玄机相对而坐,良久后叹息一声。 反而是玄机笑如往常。 了悟:“天下既已定,你又何苦如此。” 玄机念了声阿弥陀佛:“此刻才算是天下已定。” 他笑道:“哥儿登基有违世俗,有耀王在前支撑还好,没了耀王,新帝坐不稳皇位。” 了悟叹道:“故而师兄用自身化作推手,若是武安侯有异心,逼宫事成不会伤及百姓,若是武安侯没异心,就可以和陛下联手,去了因哥儿登基心生不轨的重臣。” “就算没有耀王,陛下也能坐稳江山。” 玄机点点头,称赞道:“师弟懂我,陛下是个明君,只是受哥儿身份所累,武安侯也非庸才,无论是何种结果,天下都能安定下来。” 他笑意加深:“现在耀王回来更是稳上加稳,百姓总算能过上些好日子了。” 监牢死角处,耿耀和彦遥十指相扣,静听里面的谈话。 有个问题耿耀疑惑了许久。 了悟:“师兄,师弟有一事存疑,还望解答。” 玄机自知命已到头,笑道:“事到如今,师弟说便是。” 了悟自己是看破了生死,但此刻事关玄机性命,不由的也生了紧张。 他问:“那玉玺一事,是否是你故意。” 玄机闭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弟懂我。” 当耿耀和彦遥从阴影处走出,玄机诧然望向了悟,明白后失笑的摇头道:“师弟啊!” 了悟掀开僧袍跪在牢狱中:“了悟参加陛下和耀王,我与师兄愿余生在建善寺礼佛,此生再不出建善寺一步,望陛下和耀王饶我师兄一命。” 玄机的那张弥勒佛笑脸终于没了笑,他长叹一声,跟着跪了下来:“玄机此生再不出建善寺一步,余生在建善寺礼佛,让佛祖保佑我耀国国泰民安,还望陛下看过玄机有错也有功的份上,留下玄机一条命。” 他原是生死都可,现如今师弟想让他活着,那便活着陪师弟礼佛吧! 那年两人分开,了悟去了边关寻找明主,玄机却来了国都,当了大景战乱国破的推手。 他知道镇北王非明君,但这天下非他先起势不可,故而透了踪迹给吴边宁,让吴边宁拿走了真的玉玺。 吴边宁仓促间准备的假玉玺怎能骗镇北王,玄机又用自己雕刻了五年黑夜的假玉玺换了吴边宁的假玉玺。 镇北王成是玉玺,败也是玉玺。 耿耀在心里夸了句人物。 此人危险,不怕天不怕地。 心机了得,能推动王朝覆灭,能推动战乱往前。 玉玺事败露,玄机所受煎熬不少,身上皮肉已没完好之处,眼也瞎了一只,可耿耀被传身死后,他依旧孤身来搅动朝局。 了悟是耿耀收了安王军队后跟着耿耀的,一路上出了不少力。 玄机自始至终未曾来到耿耀阵营,他所做一切皆是因为耿耀有手段,又心有百姓。 两人的功劳相加,足以换玄机一条性命。 不过耿耀也确实不怕玄机再生事,他所图不过是君王善待百姓,百姓安居乐业。 这也是耿耀和彦遥所追求的。 对玄机如何处置耿耀和彦遥来之前已有决断。 此刻彦遥道:“准。” 于贵在牢狱中喊冤,求见彦遥,彦遥让秋雨去见了他。 于贵急说是少爷让他去当内线的,他并无不忠之心。 秋雨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目道:“阿贵,你可记得你是谁?觊觎主子是你的忠?你不该死?” 于贵跌坐在阴湿牢房中,他想说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今非昔比,可以去够一够月亮。 若是月亮愿意让他触碰一二,他跪着侍奉都可以,若是不愿...若是不愿... 他只是珍视月亮。 旁人说少爷的帝位是因为耿耀的宠爱,可是他知道,少爷是如何的有本事,付出了多少。 耿耀最初就是杀猪郎,未曾上过一天学堂,是老爷帮他走动了把总位置,是少爷把他教出来的。 少爷教了耿耀,也教了他,在容县陪了他两年,处处体贴,他定会比耿耀更疼爱少爷,怎就不能奢望一二。 他钟情于少爷,也想被少爷扶持着当人上人。 秋雨见他怅然若失没有悔改之色,当下就气红了眼,懒得多说。 她让牢外的人端酒而来,端起酒杯递给于贵:“相识一场,送你最后一程。” 主仆走到如今,忠或不忠已经不重要。 于贵怔愣了好一会,最后苦涩一笑:“少爷可真狠心啊!” 这几年他如此听话,竟得不到少爷青睐,也得不到一个原谅。 他只是,只是和耿耀说了实话而已,是耿耀不信少爷深情一片的。 少爷确实是守了他两年啊! 接过酒仰头喝下,五脏六腑犹如被烈火焚烧,疼的厉害。 他好似看到了幼年的初相逢。 他是被人欺负的小厮,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彦遥带着秋雨停住脚,夸他小小年纪真是厉害,那时的于贵慌张的不行,心里想着,这少爷跟天上仙一样,真好看。 怎敢奢望,他只把那些当做是下人对主子的崇拜,盼着少爷姑爷百年恩爱。 可容县那两年没了姑爷,月亮的光照在他身上,于贵才恍悟,他贪念已起。 秋雨回宫复命,彦遥只嗯了一声。 耿耀经此一遭,胸口处伤口还未长好,彦遥一心为他养伤,不准他操劳,更不准再用稀薄的灵气玩乐。 为了让耿耀多睡会,连早朝都不准他去。 现如今也没什么边关大事,耿耀自然乐的睡懒觉,每日目送夫郎早起去上朝。 只是这时日一长,彦遥就变了脸色。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耿耀问他也不说。 如往常一样,彦遥批奏折,耿耀道:“我出宫一趟。” 彦遥把手中笔掷与地上,抿着嘴不说话。
第89章 耿耀:...... 找到病根了。 他捡起笔, 一手撑着案桌一手翻开奏折:“我来我来,你歇着。” 彦遥明显恼的不行:“我心疼你,你都不心疼我。” 耿耀:“心疼心疼。” 他把人抱在腿上亲着哄着, 哄的彦遥红了眼眶:“我每日那般困, 都睁不开眼,你都不曾说几句心疼的话, 只管睡你的。” “我晚上那般累, 你还把我压住要个不停, 还让我做羞人的姿势, 我求你你都不饶了我。” 耿耀微怔,哄人的吻都停了。 他和彦遥以往也是这般, 彦遥神情和话语都说着喜欢, 现在......提裤子不认爽了。 “那我日后不为难你了, 你说停就停。”耿耀吻彦遥眼下泪:“我不知你是真的累, 你说受不住了我只当是情乐, 日后就知道了。” 彦遥又因这话恼了, 他喊归喊,闹归闹,又不是让耿耀做到一半停下,要不然难受的不还是他自己。 就是,就是……彦遥心中委屈烦躁,他就是觉得被耿耀忽视了。 撑着耿耀胸膛:“你你你, 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何意?你嫌弃阿遥年老色衰, 你已不想要阿遥的身子,你又恋上了哪个野狐狸?” “我就知道,你日日出宫, 定是又有了野狐狸,我是哥儿,你又不喜欢哥儿...” 耿耀有点懵逼...... 他握住身前的手腕,恨不得把心挖给彦遥看。 猛然间,他握着彦遥的指尖轻颤了下,诧异的拉下彦遥的手。 “别动,我给你把把脉。” 过了片刻,耿耀提声道:“秋雨,叫个太医来。” 彦遥:???“我得了绝症?” “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毒死我你就可以和野狐狸双宿双息了。” 耿耀:...... 太医疾步而来,在彦遥腕上覆了细纱,随后猛的跪下,已是喜到脸上涨红。 “陛下有喜了。”他话都带了颤。 彦遥:??? 他摸着腹部,神情有些发傻。 耿耀让他傻着,自拉了御医出去。 殿外御医轻声问:“耀王可是有话要说?” 耿耀轻咳了一声:“嗯,我想问问,这有孕是不是会让人情绪变的不稳定?” 御医点头:“自然。” 耿耀:“你有没有什么帮人稳定情绪的法子?” 彦遥那性子原本就能折腾,再加上怀孕,耿耀有预感,自己日后要没安生日子了。 就如刚才,脾气来的毫无征兆,这还只是开始。 御医:...... “这...” 御医擦了擦汗,尴尬而笑:“耀王多纵着点吧!陛下现在有孕,心情舒畅为主,他说什么你听什么。” 这笑一看就是同道中人,耿耀刚想取取经,问问现在这个阶段夫郎都是怎么折磨人的,就见秋雨疾步出来,道:“姑爷,少爷叫你呢!” 耿耀:“嗯好,我这就进去。” 这要当爹了,耿耀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想想彦遥刚才的不讲理,耿耀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跨入殿门,当真是一步一提心。 果不其然,彦遥嘴角扬着,这是有孕的高兴。 眉眼冷着,这是对于耿耀的不满。 抬眼间是帝王的威压:“听说我有孕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孩子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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