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利刃穿胸而过,耿耀原以为自己做的不错,此刻才知他是如此的疏忽。 他吻上彦遥的唇,手掌贴上那尚未鼓起的腹部:“不是不高兴,只是担心你,你近来情绪起伏比较大,再加上怀孕辛苦,你又要操劳公务,怕你吃不消。” 彦遥因这话笑弯了嘴角:“原来是心疼我辛苦啊!” 他喜欢这个原因,所有人都因他怀孕高兴,只有他的杀猪郎心疼他怀胎辛苦。 彦遥束发簪子有很多,但偏爱耿耀送的簪子,其他礼物收了也高兴,爱不释手的只有一个个簪子。 耿耀送了一支又一支,彦遥整日如泡在蜜罐里,连带着奏公事的大臣都胆大了许多。 ———— “王爷,吴思鲁来了。” 耿耀手握天下兵马,来往大多是武将,自然不方便在宫里处理公事。 故而在宫内居住,耀王府内见手下众将和处理部分公务。 吴思鲁从西北而来,耿耀有事和他商谈,一早就到了耀王府。 耿耀把刀放回演武场一侧,打算迎一迎吴思鲁。 吴思鲁五子皆亡,原是悲怒倦怠,自那日耿耀说灭黑齿后,他犹如枯木逢春,眼神都锐利了许多。 当真的灭了黑齿,吴思鲁一扫阴郁,只觉得此生足矣,那股属于将军的豪迈再次回归胸膛。 他见耿耀大开正门,又亲自带人在正门外等着,忙疾步过去。 掀跑跪倒:“吴思鲁参见耀王。” 耿耀弯腰把他扶起。 吴思鲁身后一辆高大马车,上面蒙着不见光的黑布,耿耀笑道:“这是给我带的西北特产?” 吴思鲁哈哈大笑,指着马车道:“耀王肯定想不到这里面是什么。” 耿耀眯着眼打量着,最后点头道:“确实猜不到。” 吴思鲁:“不方便在门外揭开黑布。” 一行人入王府,高大马车随着赶入。 耿耀笑道:“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话落,黑布被吴思鲁手下的人拽掉,露出里面全貌。 精铁铸成的笼子,里面是四仰八叉在睡觉的齐奴,他手里是吃到一半的烧鸡,走近些还能听到那呼噜声。 耿耀临近看了看,问吴思鲁:“这是?” 吴思鲁道:“他一锤一刀在西北横冲直撞,一身皮肉像是铜皮铁骨,刀剑都制不住他。” “我都已经让四周人搭上弓弩,他哇哇叫着哭,说他主子跑的找不到了。” 耿耀奇道:“他主子?谁?” 吴思鲁:“他说他主子叫耿耀。” 耿耀:??? “我说带他来国都找你,哄他说坐马车,他就哦了一声,听话的钻到笼子里了。”吴思鲁又道:“他拿着一锤一刀我不放心,哄了两句让他交给我保管,他也同意了。” 两人面面相觑,耿耀一阵头疼。 杀伤力超绝,但是性格似孩子,还没真孩子好带。 小五拿着刀上前,敲了敲笼子:“醒醒,醒醒。”
第90章 笼子中的齐奴用油乎乎的手揉了揉眼, 看的耿耀不忍直视。 齐奴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耿耀,他捡起脚边的鸡腿咬了口, 道:“主子, 齐奴来了。” 耿耀一时都想笑,走近后问:“祇让你叫我主子的?” 齐奴拍拍肚子:“吃的多, 大哥死, 主子能养。” 耿耀:...... “祇呢?” “上天了。” 耿耀沉默了:“你看见他上天了?” 齐奴重重点头:“祇上天, 齐奴年岁还没到, 要过几十年才能上天找他。” 耿耀再次沉默......他就说,上什么天...就是死了。 耿耀又问了齐奴一些, 齐奴知道的还没他多, 脑子里就记得一件事, 自己吃得多, 多尤死了没人能养得起他, 以后耿耀得养他。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 就是一个称呼。 不过还好,目前看起来还是听话的。 在这国都内,锤和刀不可能再给齐奴,耿耀让小五带他去吃饭,自己和吴思鲁进了正堂。 和吴思鲁谈到入夜,这边刚送走吴思鲁, 那边小五就跑来, 说齐奴不见了。 耿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忙让人去看齐奴的刀和锤还在不在。 得知武器还在,耿耀这口气还是没放下来,齐奴那杀伤力, 没武器都让他头疼。 让人去宫里传消息,说有急事要处理,若是时间晚可能就入不了宫,让陛下自行安睡。 随后领着王府众人满城找齐奴。 齐奴那体型,耿耀原以为很好寻线索,谁知找了半夜都没找到人。 鸡鸣天亮,耿耀带人寻到城外赵家村。 只见赵家村整整一村的人,全都蜷缩在一处,简直是哭都不敢哭出声。 村长年迈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伺候着吃糖葫芦的齐奴。 昨日李二狗家去城里卖糖葫芦,也不知道怎么招来了这凶神恶煞,闹着要吃糖葫芦,不给吃就瞪着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可怜他们村一村的人不敢睡,男的去山上采山楂,女的熬糖做糖葫芦。 村长小心的打量着恶煞的肚子,这恶煞当真是非人也。 耿耀让人赔了赵家村银钱,村长连连摆手不要,最后推辞不过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彦遥进来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昨日他深夜撑着床榻反胃难眠,想到耿耀不回来又生了委屈。 早上上朝如常,见朝上耿耀没来还让人打听了下。 打听后才知,耿耀昨日寻人寻了一夜,寻的谁不知道,反正不是通缉犯。 还听说,一早出城把人接回了王府,还在赵家村洒了几十两银子出去。 彦遥:...... 齐奴就如一个不定时炸弹,一个看不牢可能就炸了,耿耀是被祇钦点的主人,齐奴还算是听话。 小五等人和他说话是完全不理,除非像吴思鲁那种,说些对他有益处的话。 耿耀耳提面命和他说了许多规矩,安顿好后回到宫中已是午膳后。 他想着彦遥可能会气上一气,闹上几句也有可能。 谁知道,他这边刚踏入寝殿,就见房梁上垂下来一条三尺白绫。 而他怀孕的夫郎身穿龙袍,正踩在交椅上。 瞧见了耿耀的身影,他把头往白绫中伸,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哥儿,现如今见我有孕丑陋有了外心,那我就吊死给她腾地方,好让你如愿。” 耿耀差点没跪在地上,见彦遥脚下踩的稳当才安心了些。 从怀里掏出簪子:“祖宗,我错了,翠绿阁新出的簪子,我给你买回来了,咱下来好好说。” 知道回宫要哄人,刚才拐弯去了趟翠绿阁。 彦遥站在交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支簪子,没了刚才装出来的哀怨怒意,平静道:“来,说说,你哪里来的私房钱?你前些日子哄我的时候可是说过,就如在宁安县一样,你银钱上交,自身一分钱都不留。” 耿耀:...... “额,赊账,我再怎么说也是个耀王,赊个簪子不成问题吧?” “哦。”彦遥又问:“簪子是赊的,那给赵家村的几十两银子呢?” 耿耀沉默了。 彦遥冷哼一声:“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还站在高处,耿耀直接用灵气割断他手中白绫,上前把冷脸的夫郎抱下来。 解释道:“我身上的钱确实给你了,给赵家村的几十两是王府的钱,小五平日里应急支的钱。” 彦遥又冷哼了一声。 “你寻了一夜,寻的是哪位美娇娘?” 耿耀一夜没睡倒是不困,但他不在彦遥定是没睡好,直接把人抱到床上。 “我陪着你,小睡片刻。”解释道:“是捅了我一刀的齐奴。” 彦遥猝的直起身,美目燃起杀意,恨不得亲手了结了齐奴。 耿耀把人按到怀里,把事情细细解释了一遍。 “齐奴心智似幼童,不懂善恶,祇为了让我师父回来,挑动杀戮罪不可赦,但总归也是救了我一命。” “黑齿近百年再无崛起可能,但边关之外还有其他族群,现在祇已死,齐奴在边关战力有可怖之名,他听话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员猛将。” 彦遥扒耿耀胸口衣服,看到那刀伤依旧是心疼的厉害。 之前就有人参吴思鲁。 参他身为大景臣却降了镇北王,后又从镇北王转投耀国。 此人反复无常,非忠臣良将也,应收回兵权。 这等参奏时不时的就有两个,彦遥皆是留中不发。 现在吴思鲁进了国都,那参吴思鲁的朝臣与日增多。 吴思鲁深知自己已当不了从一而终的忠臣,被朝廷怀疑也是正常。 他在朝上请辞西北镇守之职,彦遥拒之,再请辞,彦遥又拒之。 早朝后,耿耀和彦遥邀了吴思鲁去风雪楼,莹娘亲自下厨做的膳食。 耿耀尝后诧异的赞了一句,莹娘笑着退下。 灭了黑齿,上交兵权还被拒了,吴思鲁感动彦遥和耿耀的信任,已是觉得此生无憾, 他端起酒杯敬彦遥和耿耀:“陛下,王爷,吴思鲁绝非装模作样,我几次三番,确实是朝秦暮楚,忠心存疑了。” “朝堂百官质疑我也是应当,黑齿的仇恨已报,我已死而无憾。” 彦遥道:“吴将军,世人如何说不论,朕和夫君都知道,你反大景也好,离了镇北王也好,都是事出有因,怨不得你头上。” 吴思鲁头发已白,被感动的红了眼眶,哽咽道:“多谢陛下和耀王信任。” 忠臣盼明君,明君盼忠臣。 吴思鲁君君臣臣的走一世,所盼唯有:君如青山我如松柏的两不疑。 士为知己者死,吴思鲁盼到了信任他的明君,上天终归是给了他恩赐。 耿耀亲自给吴思鲁斟酒,道:“吴将军一生为百姓,无愧天地,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无需在意朝堂之上的纷争。” “西北是吴家世代守着的地方,那里之前是大景的边关,现在是耀国的边关,可不仅仅如此,那里还是吴将军的家。” 他指向窗外繁华:“国都山清水秀,纸醉金迷,琼楼玉宇,可我知道,这些对吴将军来说,都不如西北一捧黄沙。” 他笑道:“耿耀说句心中话,陛下和我并不怕像吴将军这样的人造反,也不怕万民反。” “不是我们张狂的不把将军和万民放在眼里,而是知道,吴将军图国泰民安,万民只图个好日子。” “如果连吴将军和万民都反了,那也就说明耀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希望有能解救黎民与水火之中的人出现。” 吴思鲁胸腔之感无法言说,恨不得拿命敬二人,他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浑厚嗓音掷地有声:“我耀国千秋万代。” 耿耀和彦遥都笑了。 耿耀起身去扶他,笑道:“历史如车轮滚滚向前,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使命,人活百年,我们顾不了太多,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护好所能护住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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