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总又耍了一会,扔回刀时已经累到粗喘。 “千总,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招式?竟如此厉害。”耿耀等他缓的差不多了,才凑过去问了句。 他心里有些拿不准,王千总有几步走势让他觉得熟悉,似是刀法中的走位,但是也就那一两步,凑巧也有可能。 王千总摆摆手:“吃百家饭长大的,只要是齐王那时的名将,我大多都见过,当时我还小,他们都爱逗我玩,有空就教我几招,留我自己琢磨,我不挑,将军的学,小卒的也学,管他呢,学到手中就是自己的。” 可惜,当年征战沙场的人都差...... 王千总今日运动量超标,累的先走一步,耿耀抽出王千总刚才耍的那把刀,心中如油煎。 那套刀法是他与师父琢磨出来的,旁人不知,王千总只那两步,多半是凑巧,只是在那一瞬,耿耀竟生出他师父也曾穿越而来的念头。 可现在离齐王死去都已经过去了快四十年,不可能是师父,就算是师父,那也是错过的时期。 这念头有些荒唐。 耿耀的刀刚要插入木架中,就见戴正平带着九十多号人停在他面前。 耿耀打招呼道:“戴把总。” 两个人身高不对等,戴正平要抬头看耿耀,他脸上神情嫌弃又鄙夷,讥讽道:“狗腿子。” 他身后跟的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耿耀装傻的挠了挠头,不解道:“戴把总何出此言?是觉得我夸王千总的太过吗?可那是耿耀心中真实所想,难道戴把总不是如此想的?” 王千总毕竟是千总,戴正平被他反问一句,一时竟不好答。 他上前揪住耿耀前襟,压低声音,狠厉道:“我们虽同是把总,但也是有大小之分,日后老老实实的,你听话我便不会多为难,若不然,你的胳膊就不是脱臼,而是直接没了。” 耿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脑海中闪过耿家众人面容,复又收回手,道:“我们都是把总,我就是来混日子的,不会故意找事,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管你的人,我管我的人。” 话是如此说,但大庭广众之下,他被戴正平揪着衣服不挣扎不还手,就已是输了一筹,以后谁还会拿他当回事。 戴正平想要的也是这样一点,他松开耿耀的衣服。 高田勇几人站在耿耀身后一步远,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戴正平冲他们笑道:“良禽择木而栖,想来我这里了,随时过来,我带你们去吃天香楼。” 随后带着人转身离去。 戴正平......耿耀在心里琢磨了下这个人。 他问过旁人,这人世代是军户,祖祖辈辈大景人,身份上没什么含糊的。 但他出现时机巧合,又多有为难试探,耿耀很难不把他牵连到青龙山上。 耿耀放回刀,给自己整了整衣服,就见十个鹌鹑缩着脖子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写着心虚理亏。 这是选了他的十个人。 “何故如此模样?” 高田勇道:“耿把总,我们刚才不知道要如何做。” 耿耀:“没事,他们人多势众,动手就是自找挨打,说话也容易起冲突。” 不是跟了你的人就会忠心与你,人都有慕强心理,有刚才一遭,高田勇等人没有心生鄙夷,去跟戴正平,耿耀就已经很是意外。 见耿耀不曾怪罪,高田勇等人心下稍安,耿耀寻了个轻松话题,笑道:“听说有媒人上门了?” 喜事自然是轻松之语,一群人当下就乐了起来,蹲在一处说着话,刚才紧张拘谨瞬间消散。 高田勇几人皆是挠头发窘,像耿耀道谢,说若不是他,婚事会难上许多。 像高田勇,今年已年二十二,旁人像他这么大的年岁,早已当了爹。 耿耀虽不是健谈之人,但说几句好话是会的,把人都夸了一遍,直夸的众人和乐融融。 其中一人叫冯如松,世代军户,今年不过年十六,他心中还藏不住事,见耿耀长相虽凌厉,说话却也温和,不由的开口问道:“把总,你为何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说那么明显的马屁。” 他机灵几分,嘿嘿笑道:“想拍马屁,可以私下里拍。” 当着其他守备军的面拍马屁,旁人肯定不痛快,能看得上你才怪。 耿耀道:“故意的。” 其他十人:“??啊,为什么故意。” 耿耀:“我问你们,戴把总多少人,我们多少人?” “戴把总九十六,我们十人...不,加上把总你,是十一人。” “那不就得了,千总不管事,他们人多势众,瞧着也是个爱欺负人的,我们要是不抱抱千总的大腿,日后还能好过?”耿耀:“私下里抱大腿效果太慢,更何况,王千总对我们多看两眼,他们多少顾忌一些。” 王千总那性子就是马大哈,私下里抱大腿,他私下里和你称兄道弟,明面上不说不夸,他也就如常,不会多顾着你,还不如如今这样,夸的王千总哈哈笑,又是塞鸭蛋又是拍肩膀夸好小子的。 话和动作都亲昵了几分,反而效果更好些,不过这是刚刚开始,想拿王千总这张护身符,现如今还远远不够。 冯如松恍悟:“可不是,要不然日后那种杂活累活,苦差事,定全是我们的,如此也就算了,说不定对我们还冷鼻子冷脸,一言不合还打骂。” 耿耀点点头,冲戴正平刚才的做法,倒不是没可能。 “所以我们得给自己找个后台,抱紧千总大腿。” “可是把总,千总平时都不管事。” 耿耀笑道:“那我们就多抱他大腿,让他护着我们,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为防万一,耿耀收了笑,又哀叹道:“我虽有如此心思,对千总却是真心钦佩......” 他把王千总的不易说了又说,几人原本不觉得,此刻被忽悠的连连点头,皆道:“千总待我们恩重如山。” 选耿耀的几人年岁都不大,那日觉得耿耀说的有理,也就选了他,没想事后如何。 若是早知耿耀今日会被戴正平为难,他们许会迟疑后退,但那日选后,未婚的有了媒人上门,已婚的回到家被媳妇夫郎温柔小意的夸着,晚上更是主动钻到怀里,此刻倒是真的打定主意跟着耿耀了。 耿耀离了军营,又绕到城南买了两包糖炒栗子,回到家时天色已晚。 蕙娘正在院中纳鞋底,瞧见他回来,就道:“娘,二弟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说着就起身进了灶房。 耿耀在院中看了一圈,彦遥不在,把一包糖炒栗子递给厚哥儿,拿着另一包糖炒栗子回了房。 他站在门口想着等下如何哄人,他前世就比彦遥大,加上穿越过来活的十年,里外里彦遥都能叫他叔了。 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而且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不至于和哥儿置气。 不想推开门也不见人。 糖炒栗子留在房中,出来问:“娘,阿遥还没回来?”
第34章 一家人坐下后, 耿母叹气道:“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他说他生了风寒, 夜里咳嗽扰的你无法安睡, 又说厚哥儿年纪小,别引得他也咳嗽, 就说这几日回后面的院子睡了。” “我和你大嫂劝了好一会, 他只说你去军营当差辛苦, 不忍你整夜难眠, 我刚从后院回来不久,看着他喝了药才回来。” 耿耀:完了...... 彦遥在耿母面前并无不同, 加上他生风寒, 又是个体贴的性子, 故而耿母也并未生疑。 饭时耿母又说了今日王媒人上门的事, 耿耀心不在焉的听着, 快速的扒了饭, 回房拿了糖炒栗子道:“娘,我去后面看看。” 耿母和众人笑道:“看看,这就是成了婚的人,一回来就是找自家那口子,见不着就连饭也顾不上细细吃。” 耿父:“当时还说什么哥儿和姑娘,万幸没听他的。” 蕙娘也跟着笑:“是啊, 阿遥是多好的夫郎, 错过了可难再寻。” 耿耀出了角门, 走了几步来到另一个院门前,伸手敲了敲,敲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阿贵笑着道:“姑爷。” 耿耀想进去, 阿贵侧身拦了他,道:“姑爷,我家少爷染了风寒,不好见你,刚吃药睡下了。” 耿耀:“我就看看他。” 阿贵挠挠头,求饶道:“姑爷,我家少爷的吩咐,还请别让阿贵为难。” “我帮他买了他爱吃的糖炒栗子......” 不等耿耀说完,阿贵就忙到:“阿贵代为转交少爷。” 想借机进去看看的耿耀:...... 无奈把纸包递给阿贵,阿贵脸上虽笑着,手上却毫不迟疑的关了门,仿佛是防狼一般。 耿耀叹气,不是真病了吧?被他伤了心,然后气病了? 回想昨晚,彦遥抓着他小臂,委屈又强硬的问他为何生气,听到本性二字瞳孔闪过惊悚,像是熟人变成了鬼怪,最终却慢慢松开他的小臂,再不问一句。 这院墙拦不住耿耀,只是他犹豫再三,害怕翻了进去罪加一等。 原就哄不好了,再罪加一等惹彦遥怒上加怒,耿耀觉得自己只能一刀抹脖子谢罪了。 秋风萧瑟裹了凉,院中躺椅上咳嗽声不止,挂着的灯被吹的摇曳,彦遥用帕子掩住唇,眉目淡漠如冷烟。 秋雨在一旁捧着水,不知用何言语能安慰一二,少爷并未和她说发生了何事。 想来不外乎是姑爷犯了错,惹了人。 他的躺椅放在角落,刚才耿耀来时又故意压住了咳嗽,此刻院门关上,他才一连串的咳嗽出来。 阿贵走到跟前,把油纸包递给秋雨,道:“少爷,姑爷说给你买的糖炒栗子。” 秋雨心疼自家少爷,抬手就想扔了去,彦遥抬手道:“别扔,放着吧!” 他说不扔,秋雨便也不敢扔了,只语带气性道:“少爷,姑爷太过分,看让你伤心成什么样了。” 说着把彦遥腿上的小被拉高了些,帮他盖到腰上处。 “少爷还怕他冬日冷,提前帮他备好大氅,又怕他来回军营奔波,让阿贵这几日帮他琢磨着买马,偏偏是他不知好。” 彦遥笑道:“无碍,现在想来,是我不知轻重了。” 果然,人是不能宠的,哪怕是他也一样,耿耀纵了他几分,他便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他几分,不曾想,他纵着他,不过是他脾性好,惹的恼了,也是会厌烦的。 秋雨忍不住问道:“少爷,姑爷是如何惹到你的?” 彦遥:“他没惹我,对我也很是好。” 昨日那般气,还帮他端了洗脚水,今日又买了糖炒栗子过来,已是不错。 秋雨刚想问那你为何如此模样,就听彦遥神情哀伤,喃喃道:“他只是,瞧不上我。” “秋雨,我本性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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