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火,屋梁掉了下来,有人被砸死,脑浆流的到处都是。马上又是一阵嘎吱声,一根横梁直直往他头上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拉起谢承运的手,带着他朝外跑去。 谢承运跌跌撞撞的跟着他,那人急切的说着些什么,但是谢承运听不清。只是一直在咳嗽,身体虚弱到几乎走不动路,火势越来越大,那人干脆把谢承运背在背上,用尽全力奔跑起来。 谢承运听见自己说:“把我放下吧,这样我们谁也跑不出去。你放下我,至少你还可以活。” 那人脖子上满是汗水,肩很宽,谢承运趴在上面十分有安全感。 烟雾太大,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味摇头。 又是一根带火的横木落下,那人把他从背上放下,护在怀里用力一跃。又在地上翻滚几圈,终于从火场里逃出去了,火把那人烧的几乎不成人样,但谢承运却毫发无伤。 那人睁开眼,看样子还是个少年,脸上满是黑灰。谢承运要扶起他往前跑,但是他们两人一起倒下了。前方又来人了,谢承运还没来得及惊喜,来的人又是拉起谢承运就跑。 谢承运要带着那人一起走,但是来人说他已经死了。 怎么会死呢?明明那人的眼睛还睁着,还在看他啊。刚刚从火场死里逃生,怎么会死呢? 谢承运猛的从梦魇里醒来,面色惊恐,往后退去。 不停安慰自己,假的,全是假的。都是假的! 前方树丛又传来声响,谢承运靠在柱子上,死死盯着。 谁知出来的不过是只小黄鼠狼,那黄鼠狼毛发靓丽,将一片树叶盖在头上,就像小孩戴着帽子。 双腿直立,看着谢承运。 “你看,我像人吗?” 什么??? 谢承运感觉自己还在做梦,这又不是什么修仙世界,黄鼠狼怎么会说话? 黄鼠狼见谢承运不语,像模像样的用后腿往前走了两步,又问道:“你看,我像人吗?” “像……像!” 黄鼠狼大大,您都会说话了,您说是啥就是啥。别说人了,您说您是地仙要我磕两个我都认。 黄鼠狼发出“吱吱”声,乍一听就像孩子的笑声。 黄鼠狼听到满意的答案,对谢承运作了个揖,便又跳进树丛不见了。 我靠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啊,谢承运感觉自己虚了。回家,我要马上回家,这寺庙不旺我。 这小兔崽子也是,要他去找酒,怎么把自己找丢了? 谢承运路上越想越气,谁知刚一把拉开门,就见小皇帝面带笑意的站在门口。 少年身躯挡住了屋内的场景,小皇帝身上不知是雨还是汗。浑身湿透了,唯独脸上满是笑容。眼里亮晶晶的,头发贴在脸上,甚至还喘着气。 谢承运伸手摸他的脸,入手冰凉。 马上就不生气了,反是心疼道:“找不到酒就算了,又不是非喝不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快把湿衣服脱了,我叫人烧水,你好好洗个澡,免得风寒。” 朱允胤不理他,只是拉着谢承运的手笑着往后退去。 这小子的手也是凉的,细长的手上不知为何满是伤口,衣服也脏兮兮的。谢承运皱起眉,觉得自己又想骂人了。 随着小皇帝往后褪去,缓缓移开,一大束桃花摆在几案上。清香扑鼻,淡粉的花朵上满是露水,娇艳欲滴。 谢承运不由惊喜道:“你是在那儿找的花?” 他走向前去,抚着瓶子细细观赏。 朱允胤看着相父开心的样子,从后面缓缓揽住谢承运的腰。将头埋在谢承运的脖颈里嗅着相父身上淡淡的药香,脸颊微红,摆的是一副害羞的模样。 但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允胤觉得,桃花与相父最是般配了。” 谢承运捧着花,对腰上游走的大手毫无防备,反是欣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受到后面贴着他的人直冒寒气,赶紧将朱允胤赶到自己房里洗澡换衣。 一边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道:“这种事情,你差人去买就好了。何必自己跑一趟,受这个罪,万一风寒了可划不来。” 朱允胤乖乖靠在相父怀里,小声道:“不是买的。” “啊?” “不是买的,是我亲自去后山折的。走的太急,摔了一跤,还忘记带剪子了。相父,你看我的手,好痛。” 朱允胤伸出手,谢承运低头去看,果然都破皮了。小皇帝没吃过苦,皮肤细嫩。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在手上,显得吓唬人极了。 谢承运捧着他的手,皱起眉来。 其实朱允胤手上的伤口没几个是因为摘花受伤的,他想要谢承运疼他,怜他。 抱花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枯树荆棘,捏着这些枝子自己划的,毕竟桃树可不会长刺。 但谢承运不知道,他对朱允胤有八百层滤镜,见此简直心疼的要死。 早在看《千古第一帝》的时候他就格外喜欢这个男主,更别说如今穿越过来了,谢承运疼他就跟心疼自己儿子似的。 他护着这小皇帝,就像老母鸡护崽。 谢承运拉起他的手,将帕子沁了水,细细的擦着。一边擦还不忘一边观察小皇帝的表情,轻声道:“疼就和我说啊。” 朱允胤点点头,满足的看相父为他手上的伤口搽药。 这么一点小伤,能换来相父与他温存,他觉得十分划算。 其实最近做梦的,不止谢承运一个。 还有朱允胤,他梦见自己成为了千古一帝,万国来朝。他兴奋的去找相父,说他成功了,没有辜负相父的期望。但是找遍宫里宫外都没有相父的身影。 他拉人问相父呢,却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全在瑟瑟发抖。他满宫的找,还叫人去了丞相府,但都没有相父。 他听到李公公小声差人去找黄太师来,他要的不是黄太师,黄太师不是相父。他要的是相父,那个为他遮风挡雨,护他长大的相父! 再然后梦就醒了,这个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相父。 朱允胤亦是日日惶恐不安,却不敢和外人说。 这个梦太真了,他好怕,好怕会变成现实。 “允胤,允胤!”谢承运在叫他。 朱允胤赶紧道:“我在的,相父。怎么了?” 谢承运细细上好了药,柔声道:“你的手不能沾水,你叫下人帮你洗个澡。动作快点,我们是时候要回京了。” “怎么这么着急?明天再走也是一样的。” “不行,必须今天。晚了就来不及了,我要去找韩慈之商量一些事。还要找李询嘉。” 朱允胤见谢承运着急,不敢再赖在怀里撒娇,立即起身回屋里去了。 谢承运赶紧差人准备好马车,又细细收拾好包裹。小皇帝洗澡还是很快的,谢承运刚把一切准备好,朱允胤便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谢承运抱着桃花与花瓶站在马车边等他,长身玉立,粉色的桃枝在相父脸旁相竞绽放。 远处山峦重叠,飞鸟展翅翱翔。 谢承运喜白衣,被人称之白衣卿相,如山上雪,云间月。此时雪月有了颜色,倒让世间万物失了色彩。 若问春色几许,春色全在相父眼里。
第8章 别离 连夜驾车回京,见谢承运面色凝重,朱允胤悄悄观察他的脸。 “到底怎么了,相父?” “避疾传书与我,说塞北有变。胡人夜袭那曲城,城中士兵不过百余人,胡军却有上千人。” “从旁调军过去不就好了,定远侯何必如此着急?” “陛下。”快到京城,谢承运便又唤他陛下。“那曲城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亦是我上梁天然的地势屏障。若那曲城失守,胡人铁骑便可一路直驱中原。虽然已派去援军,但胡人亦有后方部队保驾护航。还是定远侯亲自带军,最为保险。” 见谢承运眉头紧锁,朱允胤握住他的手道:“没事的相父,相信我们的军士。” 谢承运勉强露出笑脸,却依旧忧心忡忡。 回到府上,周避疾早已在此等他了。 铁骑森冷,见到朱允胤众将纷纷行礼。谢承运顾不上这么多,匆匆走到周避疾面前道:“现在就走吗?夜深露重,不如天亮再行?” 周避疾今天没有穿甲,而是穿着布衣常服。立于此地,似松竹柏树,守望人间。这就是威名在外的定远侯大将军,上梁的保护神。 周避疾摇摇头,“那曲城的百姓还在等我,若早去一时,战争便可早点结束。” 谢承运也是这样想的,却更担心他。匆匆而来,还没来得及叙旧,便又要匆匆而去。 朱允胤站在远处,看谢承运伸手替周避疾整理衣衫。月色照在他们身上,像守家的妻子给丈夫送别。 “别担心,待到春来时,我便回来看你。” 说到这,谢承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前拥住周避疾:“刀剑无眼,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同饮玉兰春。” 又递上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周避疾笑他:“你不是最不信这些的吗。” 谢承运把护身符藏进他的荷包里,一面叮嘱他千万要贴身带着,一面道:“终归是个安慰,若一道符纸便可佑你平安,我是愿意日日诵经礼佛,供长明灯不断的。”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谢承运站在相府门口,看着周避疾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却依旧站在哪里。 这是谢承运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他生在国泰民安的时代,却忘了《千古第一帝》里,正是动荡时。乱世才能出英雄,男主才能成就大业,但乱世也埋青山枯骨。 又有多少人同他一样,站在门前惶惶候着归人。 朱允胤将他搂在怀里:“相父,别担心,定远侯一定会凯旋归来。”而且,你还有我。 谢承运摸摸他的脸道:“快睡觉去吧,明日还要回宫。” 他不想回宫,但也不想这个时候给相父添堵。于是点点头,走了。 这个剧情是书里没有的,谢承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扇动了蝴蝶的翅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看一步。 见小皇帝乖乖去睡觉,谢承运想:是时候要好好想想瘟疫的事了。 原著说,瘟疫是杜鹃血投的。 杜鹃血是一个神秘组织,书里隐晦提到过。这个组织里的人全是疯子,为的就是天下大乱,好揭竿而起。 但还未起,就被谢承运用铁血手段压下来了。 这谢承运也是狠人一个,疫病石药无医,被传染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便派人紧闭城门,拒收流民。凡有瘟疫症状者,杀无赦! 杀完后又焚烧尸体,疫病者的亲人,只能拾骨安葬。这样不通人情的手段,谢承运当然被天下人所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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