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赵你啊,老婆子我想进镇里买些东西。” 王婆婆的步伐很慢,照这个脚程,起码得再走两个时辰,等她回来,估计天都黑了。 老家人走夜路不安全,同村的张老太婆就是走夜路,摔进田里,被人发现时身体已经僵硬。 但没人觉得可惜,张老太婆坏事做尽,将自家年幼孩子卖与牙子,后来更是伙同村外人,拐走村中小孩。 村里人对此深恶痛绝,然而没想到张老太婆在坏事做尽后,竟有脸回来。 她的父母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拦不住一个泼辣的女儿住回来,两老一辈子就只得了这么个女儿,虽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和羞愧,却还是跪求村里人放过张老太婆。 村里丢了孩子的人家,一些孩子多的,十来年过去,那点怨恨也随之淡化。 唯有孩子少,心心念念思恋被拐孩子的村里人不同意。 不仅要村长给支持公道,还要报官。 要知道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县令,听见县令老爷四个字,张老太婆的父母顿时脸色大变。 村长也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关乎整个村子声誉,村里出了这等恶劣之人,早就该把人逐出村,但张老婆的父母年事已高,将他们赶出村,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 当时,南水村的村长还不是张村长,而是村中大户赵家。 赵村长暂时将张婆子关祠堂,没想到当晚那几家闹着报官的人家皆走了水,等村里人赶去救火,大火已无情带走几家老小的生命。 没人看见是张婆子下的手,但大伙儿纷纷猜测是张婆子所为,那些被张婆子拐走的人家,担心夜里被活活烧死。 张婆子矢口否认放火一事。 最后大伙儿依旧报了官,原因是查粮官来了,突然少了好几家,自然引起查粮官注意,他们带走相关人等,上报给了县令。 县令刚走马上任,一听五户人家被大火无情吞没,扬言定要查出真凶,以慰苦主在天之灵。 张婆子在公堂上受不住十指连心之痛,正要坦白,她的父母担下此事,一口认罪,表示夜里是他们纵火,与张婆子无关。 之后又有南水村证人,证明孩子乃张老婆拐走。 张家一家被收监,关入大牢。 南水村赵村长被革去村长一职,村里人一致选张恒做村长,也就是现在的张村长。 赵大叔说起这事唏嘘不已,王婆婆也想起来了这件事,跟着说:“只是可怜了张家父母,那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却为了个不孝女认下罪名,在大牢李不到一月便去了。” 赵大叔也认同的点头,余南叶虽然觉得张家父母可怜,却不觉得他们包庇张婆子是对的。 那么多小孩因张婆子与父母分离,他们的结局如何不得而知,虽然有些父母不一定是好父母,可在小孩心中,一定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关爱。 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每日每夜活在恐慌中。 更何况张婆子纵火行凶,害死多少条人命。 赵大叔说:“后来张婆子在大牢里哭的几度昏厥,县令老爷看她有孝心,准许她带父母回来入土为安,也就是这时候她夜里赶回掉进田里没了的。” 余南叶集聚在心间的郁气一点点散去。 若张婆子还能继续逍遥法外,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惊怕很难消除。 反倒是陆柘景意外平静,他拍了拍少年手背以示安抚。 余南叶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阿景。 陆柘景道:“坏人不一定会立马得到惩处,但善恶终有报,张婆子没能客死他乡,也没被县令流放更没如她父母那般,而是摔死在田间,被冷风刮了一宿,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陆柘景觉得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善于伪装狡辩的女人,不可能会摔死在田里,按照赵大的说法,那天天色很暗,那时候田地作物茂盛,想藏几个人不难。 县令对于张婆子摔死一事也是草草结案,说明他没能在这件案子上得到想要的好处。 于是他问:“赵大叔还记得那是几年前的事?” 这件事整个南水村的村民都印象深刻,赵大自然也不例外,“五年前。” 陆柘景了然点头。 五年前县令刚调任到南水县,自然想拿张婆子做文章。 赵大叔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当年这件事闹得挺大的,不少人都知道。” 陆柘景问:“不知咱们的县令可还是那位?” 话音一落,就见赵大摇了摇头,“如今的县令是上任两年有余的章县令。” 城门快到了,几人不再多言。 余南叶扶着王婆婆下马车,又去牵阿景。 几人和赵大叔道别,转身进城门。
第53章 余南叶和陆柘景来得不算早, 西市上摆了不少摊子,好位置都被选了。 好在他们和周边几家摊子所售不冲突。 眼熟余南叶的妇人,连忙穿过行人, 很快来到他们显得偏僻的摊子前, 当即喊了声, “小老板, 黄豆芽给我来三斤。” 余南叶一脸歉意道:“婶子, 今日没有黄豆芽。” 婶子一听没有黄豆芽急了, 追问:“今日有什么?” “有刚发出来的绿豆芽, 婶子要来一把么?”余南叶笑眼弯弯, 脸颊显露乖巧梨涡。 余南叶取出绿豆芽。 绿豆芽用细麻绳轻捆, 很是规整。 妇人仔细瞧过, 这个绿豆芽和黄豆芽长得极为相似,唯独不同的便是根上颜色。 余南叶解释说:“这个是用绿豆做出来的, 婶子也知道绿豆十文一斤,咱们这个绿豆芽就不按斤卖,这么一把有二两左右, 三文一把, 人少吃上一顿也是够的, 人多就来两把, 两把五文。” 黄豆芽的脆嫩回味无穷, 妇人忙说要两把。 她刚付了铜板,一转身, 就有好几名认出余南叶的姑娘, 挎着篮子靠了过来。 她们的竹篮里装着莴苣。 莴苣是从越国传入的,因茎叶脆嫩解渴,因此也叫千金菜。 莴苣不便宜, 一斤就要四、五十文。 几位姑娘篮里莴苣没多大,大部分是蕨菜,以前蕨菜便宜,二三文一大把,现在得五文一把。 家里煮上一锅厚皮菜,菜少水多,再煮些糙米粥,摊几个粗面饼,便是一顿。 镇上哪哪都要银钱,反而不如村里过地松快。 五六天能吃上一两顿肉已算不错。 她听没出嫁的妹子说,朝廷给村里发了补给,一月每人有二十文,不分男女。 她妹子能拿二十文,家里时常吃猪肉。 相反他们住镇上的没有贴补,日子过得紧巴巴。 好在镇上大部分人都有营生,不用交田税,如今户税也减免一半,日子慢慢好起来。 几位姑娘问过价格,一听三文一把,五文两把,纷纷要两把。 近四斤绿豆芽,自个留了半斤,剩下三斤,被他和阿景分成十五把,数量有限,一炷香不到就被娘子们抢购一空。 后面赶来的人拉着余南叶询问,一副不留下菜就不让人走的架势。 余南叶只好告饶,再三保证明日还有绿豆芽,这些人才松手。 陆柘景将少年护身后,奈何人太多,少年还是被人拽住了。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还有许多女子,陆柘景不可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只能带着余南叶不停后退。 好不容易挣脱,两人相识一笑,这般情况他们不是第一次遇见。 余南叶和阿景去买了五斤绿豆,五斤黄豆,又买了些猪肉,余南叶看到被屠夫剔出来的排骨,花了两文买下。 今日虽然赚得不多,但余南叶为了买熏香,带了一把子铜板,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差了个荷包。 不仅自己,就连阿景也没有荷包。 余南叶生出想绣一对荷包,一个给阿景,一个留给自己的想法。 陆柘景不知道少年想什么,想到少年头上没有半点装饰,又想到自己头上的发带。 发带是素色偏深的,他用水照过,挺适合自己的,就想买条同样式,不同色的发带给少年。 好在之前就问过南南在哪买的,这会儿寻了个借口,和少年分开。 余南叶原本也是要避开阿景买熏香,心底发虚,连连同意。 陆柘景拎起黄豆和绿豆,不等余南叶来拿,转身大步走远。 两人分开后,陆柘景找到镇上牙行,经牙人介绍,寻了个老实本分,孔武有力,从前押镖的信差。 信差年纪三十出头,从前走南闯北,风吹雨淋,看上去皮肤偏黑,一双眼睛却格外精神。 陆柘景报了地址,信差一听要去都城,有些犹豫。 南水村离都城实在太远,驾牛车急赶快赶都要一个月,马车需要二十多日,估计也就骑马快些。 南水镇买得起马匹的占少数,像他这样的脚夫,短距离的全靠走,路太远只能用家中驴车。 驴车比不得牛车,一来一回少说得三个月。 陆柘景看出对方迟疑,便道:“给你一两定金,若是拿回回信追加一两。” 男人不再犹豫,当即同意。 平时他接个差事,走上半月才二百文,如今两个多月就有二两银子,他当然得把差事办好。 要知道在镇上干苦力,一天下来也才三十文,还不一定每天都有活儿。 送信的活儿也不是每天都有,特别是在南水镇这样的小镇,很少有人出远门,顶多就是从这个村去另个村子,一天下来也才十五文。 除了放榜日,一天下来能有几百文,但一年到头有几个放榜日。 脚夫连忙向陆柘景保证。 陆柘景也很痛快,直接给了一两白银。 随后又给了牙子十五文,这才去镇上首饰铺。 另一边,余南叶去了先前那家首饰铺,在伙计热情介绍下,选出与阿景身上香味相似的熏香。 随后去了东街,瞧了摊子上摆放的荷包。 一个荷包五文,样式精巧的要八到十文。 余南叶摸了下荷包,不是什么好料子。 他仔细瞅过荷包上的绣花后,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 便去了布行买了块剩下的布料,料子是?麻的,他又买了针线,光针就有好几种。 他揣着买来的针线离开。 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余南叶又在一家水粉铺里看到了一面打磨精细的铜镜,想了想他走进去,询问伙计铜镜价格。 得知要五百文后,余南叶只能讪讪离去。 伙计见状也没有笑话,南水村物价便宜,相应的工钱也便宜,看少年穿着,也知对方买不起。 但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想当初他为了给心上人买一支木簪,也是干了好几天活儿,才购买木簪的。
第54章 余南叶拾掇一番, 提着竹篮去了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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