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后也须行万里路,书里没有不代表不存在。” “我们方才遇到的东西是幻象之物,不是某种邪祟。” “幻象之物?” 顾殷久道:“幻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 它会引起人们内心最恐惧之处,所以在这里出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亦真亦假, 或是真实的, 或是幻象之物,或是你最渴望见到的人,亦或是你最害怕见到的人。“ “这走南闯北, 特别是当道士的, 第一要靠胆量,实力才是其次,这是个锻炼胆子的好机会啊!等你过了这茬,我会把你的勇敢事迹告诉你的红红儿的, 到时候她肯定可崇拜你了!” “别怂啊!”他补充道。 “好,好,我不会怂的!”李演虽然面色惨白,依旧重新振作起精神。 话音刚落,三人身后突然掀起一股阴风,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刚刚走过的路已是灭了四五盏灯,周围的温度似乎在此刻降低了一些。 “啊!” 李演被吓得怪叫一声,又要挂在顾殷久身上,可刚有动作,就感觉到一股视线凝固在他搭在顾殷久肩膀的手上,那眼神比四周的温度还要冷。 于是李演便不敢动作了。 顾殷久不知其所以然,心道这小胖子胆子大了不少,高兴地拍着他的背鼓励道:“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李演讪讪一笑,心道我可不敢靠近您老人家,我都要被您旁边这位的眼神戳出百八十个窟窿来了。 四周灯光变得越来越幽暗,照亮的范围也慢慢缩小,火光渐渐变得阴暗飘忽起来。 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自黑暗中响起,那声音自远而近,仿若就靠在耳边。 李演哆嗦着牙齿道:“你们听到了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嚼骨头,而且这条长廊,根本没有尽头啊!” 他们走过的那条灯笼长廊里的灯已经是彻底熄灭,檐下的灯笼影子在黑暗中晃晃荡荡。 “神,神医……看,快看。”李演脸上突然露出深深的恐惧,颤抖着手指悬挂在他面前的东西。 三人面前悬着的一串串哪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一具具孩童的尸体! 这些小孩大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的不过两三岁,头上的用红绳扎起来的羊角辫又翘又高,他们本应当是天真无邪的年纪,此刻他们却被残忍地倒挂着,如同风干的腊肉,悬挂在屋檐之下。 顾殷久紧皱眉头,按照常理,符篆对幻象之物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可他贴上的符篆对这些孩童却毫无作用。 这意味着,这些孩童并非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顾殷久只感到自己头皮发麻,说实话,若是一般的尸体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些都是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孩子。 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李演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颤抖着身体,嘴里喃喃地念叨:“娘啊,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回去,我想回家.... 顾殷久顾殷久走近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尸体的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心脏位置空空如也,像是被人硬生生掏出一般。 苏扶卿也蹙起眉头道:“这些孩童瞳孔空洞,死不瞑目,定是在生前遭受了惨绝人寰的虐待。” “嗯。” 看来人们口中的孩子失踪,多半是被做成了这些蝙蝠鬼童。 显然寻常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定是某种邪祟或是修炼邪门功法的修士,就是不知这幕后凶手究竟是何目的。 沉浸在思绪的顾殷久却没注意到,他面前这一具孩童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没注意到,李演却注意到了,他惊恐地尖叫一声,紧紧抱住顾殷久的手臂:“他们是活的!我们撞鬼了!” 他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份刺激,话音刚落,便两眼翻白,背了过去。 “唧唧唧唧--” 面前的尸体突然冒出一股黑气,全幻化成了长着孩童脸的蝙蝠,胖嘟嘟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它们在空中飞舞着,如同在在玩耍嬉戏一般,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尖利得让人心烦。 顾殷久迅速将李演放在地上,并用灵力护住他的耳膜。他瞥见苏扶卿手中银光一闪,忙阻止道:“苏公子,且慢!先别动手!” “我有些事要问!” 那蝙蝠孩童察觉自己的叫声无法伤到对方,正要纷纷隐匿在浓雾中,着急逃走时其中一只却被顾殷久捏住了后颈,只好奋力挣扎着要咬他的手。 他伸手捏住一只蝙蝠鬼童的后颈,皱眉道:“怨气这么大,是谁将你们做成蝙蝠小鬼的?” 蝙蝠鬼童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停止了竭力挣扎和尖叫,苍白稚嫩的脸只呆呆地看着他。 顾殷久看着从浓雾中探头出来的蝙蝠鬼童,又道:“你们的尸体被藏在何处?” 可显然这些蝙蝠鬼童的灵魂一直被困住,无法离开。若能找到被冤死者的尸体并进行安魂仪式,就可消除冤魂怨气,投胎转世。 其中一名鬼童不停地啊啊地尖叫两声,似乎急于表达什么。顾殷久竖起耳朵,试图辨认它在说什么,却一句话也听不懂。 苏扶卿突然开口道:“他们已经说不了话了。” 说不了话? 闻言,顾殷久的注意力放在了孩童的嘴上,只见它们嘴巴里空荡无物,舌头果然被拔掉了。 他无奈,只好松开手。这些蝙蝠鬼童趁机溜走,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随着蝙蝠鬼童的消失,三人又回到了阿福大伯的院子里。 顾殷久对着苏扶卿一摊手,“看来我们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见李演已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顾殷久把他拖到床上替他脱了鞋,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 这地儿比那村长给他们的招待处不知好上多少,还提供热水。顾殷久起身后打了桶井水烧热,洗去了这几日赶路的疲惫,还吃上了一顿热乎的面条。 苏扶卿这厮一大早便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顾殷久伸了个懒腰,来到大堂,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浅啜醒神。 李演一见到顾殷久,便哭丧着脸道:“神医,我撑不住了,昨天那几个娃娃真的是要把我给吓死了。” 他苦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以后这规矩咱们好好遵守行么?” 顾殷久眯着眼,吹去茶水上的浮沫,淡定地嘬了一口,微笑着鼓励道:“好孩子,你还得多练练,这胆子都是练出来的。” “你如今当了道士,总不能一遇到他们就跑吧?别怕哈,就算打不过心里虚,面上也得稳起,知道吗?” 李演沉重地点了点头,两人说话间,恰巧萧暮雨抱着把嫩草往后院走,想是盯了那店主一晚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因而一大早便去外边割了点草回来。 萧暮雨挽起袖子,一将干草放在石槽中,轻轻地抚摩着马的鬃毛,手法熟练而温柔,一看就是和照月朝夕相处。 照月低下头安静得咀嚼起来,似乎对他极为依赖。 “小木鱼,看来你挺会照顾它啊!”顾殷久笑道。 萧暮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前家里养了几头猪,我就是这么照顾它们的。” 顾殷久好奇道:“怎么,你还过养猪?” 虽然修真之路前途无限光明,但毕竟天天修仙也不能当饭吃,不少修仙世族依旧以商业互通经济往来,以此积累财富。当然,对于这些家族中的嫡系弟子来说,他们无需过问这些俗事,只需一心修炼,以盼早日飞升,光宗耀祖。 而苏家庄世代以经商为业,上到仙品灵器下到绫罗瓷器,商业贯通修真界八大家族及西域南疆,富甲一方。因此以萧暮雨如今能贴身跟随在苏扶卿身边伺候的身份,说自己在苏家庄养猪,确实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萧暮雨点点头,继续道:“是的,在苏夫人安排我跟随少爷之前,我在家里是养过的。” “苏夫人?” 顾殷久微微挑起眉梢。 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苏夫人来,难不成苏扶卿这人虽身在外面,两袖清风,家里头还当真金屋藏娇不成?
第37章 萧暮雨补充道:“是二少爷的娘。奴才的名字也是苏二夫人赐的。” 顾殷久道:“我乍听见你这名字, 真以为你叫小木鱼。” 萧暮雨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不服气地反驳道:“那你呢?'李山炮'又是什么雅致名字?” 顾殷久耸了耸肩,摊开手不假思索道:“我叫山炮,因为有着大山一样广阔的胸怀, 跟炮一样的火力, 是不是比你这个小木鱼要强多了。” “……”这名字就和三文驴一样,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暮雨瞪了他一眼, 忍不住争辩:“日暮的暮, 下雨的雨,我是在黄昏下雨天时被捡回去的, 所以取了这名,不是木鱼。” “你是被捡回去的?那你爹娘呢?”顾殷久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萧暮雨是正儿八经的被雇来当护卫的呢。 萧暮雨默然片刻, “饥荒,没饭吃,爹娘先是卖了大我许多的姐姐, 后面他们两也饿死了,我在流浪途中被夫人救下。” 那时的二夫人不过花信年华, 苏庄主义气风发, 也并未经历过那次失败的伐魔大战,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一日两人趁着庄内事务不多, 带着少爷于早春出庄踏青, 身旁再无其余人。 谁料途中遇上一群不长眼的地痞。这种小麻烦本不足为惧,可偏偏就在收拾这群混混时,一个地痞突然喊道:“放我们一马,我就告诉你们个秘密!”二夫人原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招, 却见他指着远处树丛:“除了我们,还有另一伙人跟了你们好几天了!” 这一指,直接暴露了老祖宗派来的暗卫。 如今少爷在苏家庄举足轻重,可那时的老祖宗不喜二夫人,连带着不喜少爷。就连少爷重病缠身时,都未曾探望。 二夫人深思熟虑后,终究不敢放下戒心,寻了个机会,将几名天资聪颖的孤儿暗中培养成死侍,悄悄放在而少爷身边,只听从她的差遣。 萧暮雨就是其中之一。 “属下很感激二夫人的知遇之恩,这辈子都誓死追随少爷。”当年的事恍若云烟,萧暮雨沉下声音道。 见萧暮雨一再称呼苏扶卿的娘为“二夫人”,顾殷久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心中已察觉出些端倪。 虽然传统上大家族都推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娶模式,但若正室无所出,或子嗣单薄,为了绵延家族香火,往往也会纳几位侧室,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过让顾殷久好奇的是,苏扶卿虽是侧室所出,但从他的吃穿用度来看来,其看起来在苏家庄的地位并不低。 正待细问,突然帘子后传来阿福的声音。一大早便来打下手的阿福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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