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听她这样说,反而不赞同地摇摇头,表示兄弟间就是这样,越吵感情越好,让她放宽心,不必理会他们,“况且文寿是男子,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他和金珠相处这么久,知道她是个大大咧咧,有话直说,没什么心机的直爽性子,但有些事还是要避讳些,不然王妃也会怪罪她的。 到了镇口,于沉月主动将严深扶下马,看着对方惊魂未定的样子发笑,严深捂着麻木的腰,没好气地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本还想再多说两句,但见其他人已经跟了过来,便闭上嘴作罢了。 镇子虽小,但还算热闹,镇上的百姓都彼此熟悉,见他们是生面孔,遇上的人都会忍不住和他们多聊几句,善荣涣散着步伐走在最后,用手搓了搓发堵的鼻子,文寿没好气地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谁知他晃晃悠悠地竟然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文寿连忙伸手扶住对方,“没事吧?” “头有点晕,可能刚才在马上受了风。”善荣用手按了几下太阳穴,但症状并没有缓解,反而愈发的严重,严深发现了他的异常,走到身边抚上他的额头,掌心传来不寻常的温度,应该是有些发热,“先回客栈,文寿你去医馆找个大夫过来,帮他医治。” 善荣的病不算严重,大夫简单的把过脉后,帮他开了副药,接着和严深他们嘱咐了两句,医馆派来的大夫是个女子,穿着粗布麻裙,两鬓斑白,有些年纪而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细纹,她语气温柔,待人和善,眼里透露出医者的仁爱,严深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居然有女子可以学医,他不由地想起薛苓,明明身在京城,一身的医术却因为是哥儿,所以成为太医的道路走得那么艰辛,不免高看了眼前的女子几分,“多谢大夫,不知可否帮我的夫郎也诊一诊脉。” “我?”于沉月有些不解,严深扶着他坐下,在他的耳边细声解释道,“这些日子舟车劳累,你之前又受过刀伤,我怕你身体不适,今日即使善荣没有发热,我也会叫他们请人过来帮你看一看的。” 大夫搭上于沉月的手腕,手指细微地动了几下,抿着嘴一言不发,严深有些紧张的把手搭在于沉月的肩膀上,于沉月看向他,意思是让他不必紧张,严深虽朝他笑,但手上的动作却紧了几分,大夫松开手,朝着于沉月露出浅笑,“恭喜公子,看脉象,公子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公子和孩子都无恙,要仔细照顾着才是。” 于沉月听了她的话,惊得忘记收回了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一年前,他曾经也想过自己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但当孩子真的来到他的身边,他竟然觉得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金珠走到于沉月的身边,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兴奋地从包裹最拿出一锭银子,塞在大夫的手上,这是富贵人家讨好兆头的规矩,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大夫,这是我们公子赏的,不要推辞,收下吧。” “这……” “大夫你拿着,这是规矩,你不拿反倒叫我们难做。”于沉月笑着派文昌送对方回去,一回头,就看见严深还站在那儿,双手仍搭在自己的肩上,他笑着接过对方的手,略带轻松地问道,“王爷,莫不是傻了?” 严深确实是傻了,他没想到真的会有孩子,像在做梦一样,不,应该说,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自己很快就要当父亲了,他想起以前,结婚、生子,这些事情似乎都离自己很远,他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没有学校老师教给他的那种所谓的家,读大学之前甚至都没有住过四人间,他和许多孩子睡在一处,半夜哪个弟弟妹妹不舒服了,哭闹了,自己还要起来帮忙照顾。 高中毕业后,他考进大学,放不下孤儿院里的大家,选了本市的大学就读,毕业之后很快找了工作,搬了出去,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一个人生活,他曾经觉得,自己身边那些不会说话的家具,就是他以后二三十年生活的全部了,谁能想到,自己在一本书里,找到了爱的人,还和所爱之人有了爱的结晶。 “月儿……我们……”他张了张嘴,开合好几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于沉月站起身,拉着严深的手,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阿深,你摸摸他,他才一个多月,还这么小。” 金珠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严深的手有些发颤,他顺着于沉月的意思摸着对方的小腹,他明白,孩子会一天天长大,眼前的人也会一天天变得辛苦,哥儿生子的艰辛,他不得不重视。 想到这些,严深心疼地搂住于沉月的腰,把他扶着坐到床边,他自认是个还会说话的人,可现在,望着自己带回来夫郎,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两人对视了一阵,他才缓缓说道,“月儿,谢谢你,愿意为我们两个人生孩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 于沉月点了点头,同往常一样,笑着将身子贴了过去,两人依偎着,共同享受着这一刻,“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严深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对方,于沉月不知他在想什么,刚想询问,就听见他突然说道,“坏了,忘记和大夫要安胎药了。” 还没等于沉月回答,他就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你要安胎,我们必须赶回京城,那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真糊涂,连你有身孕我都感觉不到,还让你早起看过日出后就骑马,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累着,上个月我们在海边,我和你还跟着船家去捕鱼,海上风大浪大,幸好你没事,等善荣身子好了,我们就回家,反正父皇也催了好几次,正好合他的意。” 看着对方如此紧张,于沉月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确实之前自己的一些事有些过于大胆,不应该怀孕的时候做,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出一身冷汗。于沉月见对方嘴里还在说个不停,已经开始说起孕期要忌口的食物,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对方是不会停下来的,于是撒娇似的朝严深张开双臂,“阿深,抱。” 听到他的声音,严深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放下收拾到一半的东西,将人抱了个满怀,“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我不应该这样忙活,应该先关心你才对。” 严深的手臂越缩越紧,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刻入骨血,见他和自己道歉,于沉月知道对方会错了意,便贴近了身子,两人额头相抵,腻了一阵才放开彼此。 “傻瓜,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收拾东西还太早,我们才刚到这儿,善荣也还病着。我们要先写信通知皇上和我爹爹,再让顺心他们把府里好好打扫一番,还有我们的马车之前赶路弄坏了车轮,停在离镇子不远的驿站那儿,要赶紧找人来修。” 于沉月觉得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自己越发的依赖他,严深亲了亲他的脸,接着蹲下身来帮他脱掉鞋袜,“好,我现在就写,你今天起的早,现在肯定累了,好好躺一会儿,等写完信,我帮你去买点果干,酸酸甜甜的好开胃。” “果干倒不急,你先把信写好。”于沉月靠在床上,想起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书信都是他代笔,他想起身帮忙,却被严深制止,无奈,他望着严深的背影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大有长进,但还是要写得再工整些,别让皇上责备你的字。” “放心,绝对不会。”严深现在习惯了用毛笔,加之这副身子之前就有些底子,如今他的字,已经有了几分原身的神韵。 严深看着自己写完的字,自顾自地感叹道,自己真的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了,紧接着,他转过身来,亲了一口刚拿起书来看的于沉月,“这都是你的功劳。”
第62章 归程 皓月当空, 月光洒在路边的两辆马车上,于沉月在马车里翻了个身,一如往常地伸手想抱住身边的人, 没成想却扑了个空,他皱着眉,手在微凉的垫子上摸索了半天, 确认严深真的不在自己身边后, 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黑暗中, 马车里一片寂静, 唯有春日稍带寒凉的夜风不时卷过帘子而发出的微颤。于沉月的睡意消了大半,随意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外衣披上身,心里泛起一阵不安, 急忙掀开帘子, 只一眼,就看见坐在火堆旁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朝着那人的方向轻声唤道, “阿深。” 听到于沉月的声音,严深转过头来, 只见对方一个人穿着单薄地站在马车上, 眼里带着些许担忧, 他急忙站起身来, 走上前去将人抱下了车, 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怎么不睡?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 刚才翻身发现你不在我身边, 吓得我睡不着了。”靠在对方的肩上,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于沉月紧绷的身子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的声音缓慢而慵懒,耳边传来木柴燃烧后发出的噼啪声,他的手不自主地抱紧对方的腰,贪婪地闻着对方衣裳散发出的皂角香气,“今天不是你守夜。” 严深细心地打理了一下对方有些打结的发梢,眼底一片柔软,他帮于沉月裹紧了衣裳,慢慢扶着人坐下,火堆散发着炽热的光,映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对不起,我睡不着,就和文寿换了班。” 就如同文昌所说,兄弟之间越吵感情越好,善荣生病那几日,文寿一直细心照顾着,所以很快善荣的身子便痊愈了,他们如今正在日夜兼程地赶回京城,算算日子,估计再有个三五日便能到了。 身上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于沉月消散的困意也逐渐涌了上来,他揉着眼睛,身子越发地往严深怀里钻,对方没有阻止,只是轻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别揉,仔细肿了。”说着,他安慰似的亲了亲对方快要闭合的眼睑,“我抱你回马车上睡?” 对方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像是怕伤着怀里的人一般,于沉月固执地摇着头,另一只手从下方拽住了对方的腰带,明明已经困得厉害,却还是努力地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要,我想陪着你。” “那好,都依你。”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严深便遂了他的意,拿出对方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一起放在掌心捂热,于沉月见他妥协,仰起头来,双唇轻碰了一下对方的下颌,“你有心事?” “没。”严深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只是在想这一年多旅途的经历,特别是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我们当时在大山里和当地的村民一起聚会的事。” 于沉月抿着唇,不知是因为旁边的火光,还是那一晚的记忆,脸渐渐红了起来,他看向自己的小腹,是了,就是那一次有的孩子,他们都心知肚明,当时和村民们聚会后,马车刚驶出大山,他和严深就情不自禁地在昏暗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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