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江让是个能干的,哪怕是个小小脏乱的廉租房也被他收拾的有模有样,桌上的油渍被抹得干净,墙壁上破损的地方也被青年用土办法糊得齐整。 昨天他一整天都走不开,今天刚得空,就急着跑来了这里。 几乎是灯刚点亮的瞬间,高挑敏捷的身影便直直扑进了江让的怀里。 江让倒没多惊讶,他甚至是习惯性地拍拍alpha颤抖的脊背,一边细致地替对方整理耳畔长长短短的碎发。 陈景旭如今的发型还是青年亲自操刀剪的,碎发长长短短不齐整,但也比刚开始坑坑洼洼的模样好看多了。 beta拍了拍男人埋在他颈侧的脑袋,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道:“好了好了,不要撒娇了,我回来了,昨天有没有自己热饭吃。” alpha还是呜咽着,死死黏在青年怀里。 江让甚至能从对方低低哼哼的声线中听出几分委屈与不甘,不由得失笑道:“小旭现在都不想和我说话了?” 陈景旭猛地抬头,碎发搭在俊俏的眉眼处,伤口愈合的脸颊精致而贵气,墨绿的眼中含着水汽,alpha急的直摇头,嘴唇张张合合,最后才涨红了脸,磕磕巴巴说了一句话。 “……不、不是,小旭……小旭饿,但是……要等、等江江回家。” “我不叫江江。”beta牵过对方的手,带着走到餐桌前坐下,纠正道:“我叫江让。” 男人抿着唇,哼哼哧哧的,最后还是小声道:“就、就叫江江,我、小旭的江江。” 小狗也有自己的叛逆期了。 江让失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只是揉揉对方的脑袋,声音放缓问道:“好,那江江问小旭,是不是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吵到别人了?” 陈景旭的眼周开始慢慢泛红了,他嘴唇蠕动着,最后只吐出一个字来。 “怕。” 他说着,用力牵住江让的衣角,声音变得很低、很敏感:“江江、昨天一直没来。” 江让拿受得了对方这副模样,赶忙急着哄小狗,声音都软了几个度:“好了好了,我知道,那这样,以后小旭都乖乖的,不吵到别人,江江一定会多来陪小旭的好吗?” 陈景旭轻轻吸鼻子,低低嗯了一声。 beta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打开了冰箱帮小狗热饭。 吃完饭后,陈景旭很快就困了,alpha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但他一直都忍着,眼珠子死死盯着江让,像是生怕青年趁他睡着跑了一般。 青年也想哄着他睡,但手畔的手机却猛地震动了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在安静狭小的空间格外刺耳。 江让低头打开手机,接起电话,没注意到一旁的小狗逐渐变得焦躁憎恶的眼神。 显然,他在恨青年手中的手机。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只要江江手里的那个叫手机的东西响了,江江就要离开他了。 alpha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一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就开始控制不住的用力抠挖自己的手指,脑子里像是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 江江会被抢走,被手机里发出恶心声音的主人抢走。 陈景旭的长久地凝视着一旁打电话的beta,甚至长时间地不曾眨眼,仿佛失去了身为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在极端的嫉妒与忐忑的胁裹中,他忽地意识到为什么手机里的那个人会想要抢走江江。 江江多好看啊,漂亮的眼睛、漂亮的嘴唇、漂亮的四肢、漂亮的胸口,睡着的时候像是蜷缩起来的、慵懒的美丽兽类。 江江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故事书里英俊的王子——要来拯救他的王子。 没有谁能不爱他。 alpha其实有一个小秘密,他清楚beta身上每一寸的味道。 他是只坏狗。 他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偷偷品尝过主人的身体。 江江很信任他,睡着的时候安静的像是沉睡的雕塑,怎样舔弄都不会醒。 陈景旭最喜欢江江的嘴唇,很软、很湿,像是条可爱的小蛇,有时对方还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回应他。 他们曾纠缠在这张狭小的床上,alpha只记得自己像是完全兽化的怪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用尖锐的牙齿穿透beta的后颈。 他想到了很多江江没有教过他的词。 占有、渴望、标记,和爱情。 alpha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但他却明白,这些词的出现,是因为江江。 男人近乎痴迷地盯着beta,浑像是只被戴上束绳的大型犬,任凭主人发落。 江让丝毫没有发现alpha的不对劲,因为他完全被手机中的消息惊地魂不守舍。 “先生的发情期到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管家先生,先生今天不是一直在别墅里没出去吗?” 对方又说了句什么,青年的表现逐渐变得严肃又担忧:“先生的发情期到了,应该走不远,我马上就回来帮着一起找,您别紧张,再调一遍监控仔细查看,别墅上下最好也再找一遍。” 江让挂断电话,抹了一把脸,心里的担忧像是颗巨石般吊在头顶。 他再没空陪着陈景旭了,青年刚想安慰alpha,却见对方眼睛紧闭,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着许久了。 江让松了口气,抓起手机就急促地离开廉租房。 他看不到身后忽然睁开眼的小狗。 也无法看到alpha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与毒汁般嫉恨的眼神。 砰—— 房门被关上了。 床榻上的alpha慢吞吞的爬起身,他现在已经能够正常直立行走了。 只见男人学着江让每次离开前的模样,整理好衣衫、系紧鞋带,最后他掏出电灯开关边的备用钥匙,走出了那间狭小的廉租房。 beta走的速度很快,alpha需要跑起来才能跟得上。 但奇怪的是,陈景旭一直都没有跟丢。 小狗死死盯着拦住自己的华丽栅栏,忽而转开眼眸,墨绿的眼中映出一栋古典西式的豪华别墅。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栋别墅了。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跟踪江江了。 从他能够独立行走开始,嫉妒的毒汁、黏糊的爱恋已经支撑着他无数次走过这条路。 江让走了多少次,他就走了多少次。
第16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16 今夜的李家别墅上下可谓是人仰马翻。 男主人发情期在即,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音讯全无。 连别墅里的监控都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戚郁简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别墅占地面积广阔,层层叠叠的房间厅室与大型装饰物品让排查工作变得异常困难,管家也派了人去附近和公司找,但都不敢弄出大动静。 戚郁到底是个omega,又是个有权有势的寡夫,发情期失踪的消息一旦泄露,光是社会上的黄谣与言论就能逼死他。 戚家那对高门夫妇更是重视颜面,本就不满戚郁出去抛头露面的经商掌权,这件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络公司里那些老家伙夺权。 更不必说李家那位老家主,玩弄权势的老狐狸是绝不会容许自家出了个秽乱的儿媳影响他们李家的名势与前途。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江让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老教师曾提及过联邦政府近几年出台的政策。 其中就有关于omega的保护政策。 这个世界一共分为三个大类的性别,分别是生来就具备领导力与强大力量的alpha、努力生活的平庸beta,以及过分娇弱、易孕的omega。 其中,omega的数量占比最少,他们如温室中的花儿一般,脆弱、敏感、多思,稍微照顾的不周便会容易走入极端,甚至是寻求自我毁灭。 也因此,omega几乎达到了珍贵的程度,目前除却联邦中心的峤城,其他地区omega的数量都极少。 于是,为了保护他们,每一位分化成功的omega都必须佩戴刻有编号的微型中央定位仪器。 这台仪器可以实时监测omega的所处位置、身体状态、情绪波动,甚至是更为隐私的激素、私处信息。 定位仪器的位置权限被政府统一收拢,而开放的权限一般会掌握在家人、丈夫及omega自己的手中。 也就说,只要找到戚郁留存在自己身边的权限钥匙就一定能定位到对方。 管家显然也清楚这点,但憔悴的管家先生却轻声叹气道:“没人见过先生的权限钥匙是什么样的。” 确实,这样重要的堪比性命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让旁人接触到。 气氛愈发冷凝起来。 屋外的天色也愈发灰暗,没有丝毫月光的影子,雕花窗边柔顺垂下的深色窗帘被闷热的晚风牵起又抛下。 有仆人急忙去关上窗户,发出惊呼声。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每一滴雨水都像是一根根倒刺而下的银针,融着天际的诡谲闪电,狠狠地鞭打在泥土上。 在近乎窒息的苦闷气氛中,管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的,严肃昏花的眸子对准江让,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笃定。 他说:“小江,你来别墅也有一个多月了,是先生最信任的贴身仆从,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或是嘱咐你一定要随身携带什么东西?” 这句话伴着雨声落下,仿若即将被闷死在塑料袋中的鱼拼命挣扎。 一瞬间,江让的后脊像是陡然窜过一条细微的电流,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这段时间,戚郁强迫他时刻带上的那枚戒指。 青年呆愣木讷地慢慢抬起手腕,定定看着中指上闪烁着的银色光辉。 管家也是一点就通,中年男人声音都微微颤抖道:“先生竟然真的交给你了!快摘下来看看,指环里面是不是有权限密码。” 江让抖着手摘下戒指,对准头顶的光线,冷白的光线近乎刺目,可青年依旧看清了指环内斜刻着的一串密麻如蚁的陌生数字。 心中的茫然与慌乱让beta整个人都像是泡在古怪的酸水中,他品不出自己的情绪,脑海中不断地回旋着一个问题。 戚郁为什么从未告诉过他这是权限钥匙? 即便是所谓的赔偿,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安全与隐私开玩笑。 他就没想过,自己这么个贫穷的beta万一真的贪欲熏心,卖了戒指怎么办? 江让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甚至可以说对这方面迟钝的要命。 青年像是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一阵迷蒙的雾,那雾裹着森林中湿滑的苔藓气息,崎岖地化作一头巨兽,要将他一口口全部吞下才好。 或许连beta自己都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在逃避问题,即便它的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它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让人不敢触摸、思考。 仿佛一旦掀开了,所有人都会溺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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