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医者的心思都最为纯净,他们都是善良极了的人,一听曲遥也从小没有父母,都将曲遥当做孩子看待。
时元的婶婶是个爽快干净的女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最是热心肠。她做的豌豆黄和小豆糕最是好吃,她做的鞋子也最舒服,每次曲遥去桃溪,总能提着她做的糕点和她做的新鞋开开心心地回蓬莱。
时元的叔叔不爱说话,却是那样朴实,每日都在患者身边周转不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藏酒,但凡一听曲遥来了桃溪涧,总要从酒窖里打上二两好酒和曲遥共饮。时元的大伯看似五大三粗,可医治骨科最为得手,为人也最是热心,他最喜欢的便是曲遥,每次见曲遥来,都要逗一逗他,和他贫一贫嘴。之后在打开口袋,里面装的不是新鲜杏子,就是熟透的杨梅。
可曲遥最喜欢的,最想看的人,还是那个清冷孤高的男子。
时元。
他的存在就仿佛是夜幕中那颗最亮的星星,曲遥每次看他,都移不开眼睛。
他的眼神,他的头发,他的手指,他的一颦一笑……曲遥每时每刻都在脑海里拓印着他的信息,之后发疯般统统储存在脑海里。那些画面他只敢在午夜时分最安静的时候才敢在脑海里回放。
一遍一遍地想他,之后痴痴地傻笑。
曲遥觉得时元这个人,就算他看一辈子想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
曲遥不敢承认,那种疯狂的,几近崩溃的念想,实则名为喜欢。
曲遥不在时元身边的时候,他甚至想化作一道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他身边。
不为别的,只为看着他。曲遥不敢有太多的贪念,他想的也只有看着他。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这句话当年曲遥读来时,只觉得这作者痴傻可笑,可转眼不过十几载,初识不闻诗中意,再念已是句中人。
曲遥在被窝里,咬着胳膊苦笑。
曲遥喜欢桃溪涧,可曲遥终归是蓬莱的弟子,没道理三天两头往桃溪涧跑。
故而那之后,曲遥就病的特别勤,不是腿伤了就是感冒了。他三天两头往桃溪涧跑,专找时大夫治腰酸腿疼,要么就是旧伤未愈,要么就是新伤又添……最后曲遥得上一种病因叫“看不见时元就浑身疼”的病,故而去桃溪涧去的更勤。就算每次都被时大夫的银针扎的如同刺猬一般嗷嗷哭喊,曲遥还是一趟趟往桃溪涧跑。
彼时桃溪涧正缺少患有疑难杂症的实验小白鼠,时元的叔叔婶婶对于曲遥这种从天而降的精神健壮小伙子感到十分开心。
名医们的爱好就是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患者,这病症越疑难越好,毕竟医活了就是自己医术高明,医死了是病人病入膏肓……
故而携带着时元的表兄妹,还有时元的大伯,以及老谷主一同给“病入膏肓”的曲遥医治……人说一个槽子里栓不了俩叫驴,一山不容二虎。
于是时元的叔叔婶婶大伯师父一起上,对曲遥展开了复杂而周密的专家会诊,且每个人开的诊方还不一样,大家谁都不服谁……
时元的叔叔觉得曲遥是肝火瘀滞,喂药调养便可。婶婶就骂叔叔是庸医,曲遥的病应该内服外敷,每日以艾灸灸之……大伯平生最敢用药,觉得这两口子医术水准都不行,这病就该下猛药,故而多下了三钱的熟地黄和党参……桃溪涧主时淼最擅长针灸之术,觉得曲遥就是欠扎,应该从心包经扎起,扎他个三天三夜……
那时曲遥俯身躺在床上,一边流着鼻血一边灌着药汤,后背扎的像个豪猪一般。时元辈小,插不上什么嘴,就在一边熬药,透过中药氤氲的气息看向病榻上被折腾个半死的曲遥。
曲遥一抹鼻血,嘿嘿地对着时元痴笑,一脸“我这一生便是死这儿也无憾了……”
曲遥被折腾了整整半个月,名医们的会诊才日渐消停。那一日房中无人,曲遥一边吃着杨梅,一边看着煎药的时大夫,嬉皮笑脸对时元道:“实在不行我就住在桃溪吧,这样一感冒发烧还能有个人管。”
时元冷哼一声:“是了,你没得病也不来找我。”
曲遥顿时委屈:“我怎么不想来找你了!?可是我没病找你那不显得我更有病吗……”
时元冷漠:“你精神有问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没病找我,也属正常。”
突然,男子背过了脸,他咬着牙,努力将自己的心疼压抑下去。
“别再平填这些病症,我不想看见这些伤口出现在你身上,也最不想将这些针扎在你身上。”
曲遥愣了愣,睁大眼睛看向时元,手中的杨梅落了一地。时元和他对视良久,他长这么大便没有被其他的男子这样瞧过。曲遥不要脸,他是要脸的。时元终于脸红了起来,便背过了身子。
“时元。”曲遥直勾勾地看着时元,着了魔失了心一般道:“我要亲你。”
“你不能反抗。”
第5章 、爱憎一瞬,妄念皆生
下一秒,时元就被身后的人狠狠扑倒,那人年糕一般狠狠抱住他……时元动也未动,任那厮亲吻自己的后颈。
一番耳鬓厮磨,曲遥略略转过头,看向时元的眼睛。只见那眼睛里似有一片薄膜,薄膜后是无法言说的情绪。
“你讨厌么?”曲遥喘着粗气,努力压下眼底的欲望和戾气,他沙哑着对时元道:“我对你心存虎狼之念,日日夜夜地想要你。时元我想要你,我现在疯了一样想要你,可你若说一句讨厌,我便从此消失在桃溪,再不见你,你我老死不相往来。你便当从未听过曲遥这个名字。”
时元看着那面容坚定的曲遥,那一瞬间他眼中的薄膜碎了。
“讨厌。”时元面无表情地对着曲遥说。
曲遥颤了颤,眉目里瞬间涌上错愕和失落,他正要起身,可下一秒却被时元抓着胳膊一把按在小塌上!
“我讨厌你。”时元的舌头在曲遥的鼻尖上轻轻一触,之后他咬着曲遥的鼻尖,咬了片刻。
曲遥心下大喜,但是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便从鼻尖处传来。
时元发狠把他给咬了……
平日里素来稳重清冷的医者眼中现出狠戾和欲望,时元颤声道:“但你特么要是敢从此和我老死不相往来,那你今天就给我死在这儿!省的我再去蓬莱杀你!”
那素来沉稳冷淡的医者低沉的咆哮,眼中浮现出疯狂的爱意。
曲遥几近窒息。
“时元……时元你……你比我像疯狗……你……你妈的你下手别这么重……”
曲遥哭着央求道,整个身子蜷缩的如同虾米。
“你记住,我可以讨厌你。”时元喘息着拧着眉头,眼中是一派沉如凉夜的神色,他颤声道:“但你绝不能离开我,无论我多讨厌你,你都得粘着我!听懂了?”
“你……你们玩医的,就是变态!”曲遥上气不接下气,崩溃地咒骂。
“曲遥,曲靖远。”那后来,时元在草屋的小塌上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
“怎么了?”曲遥紧紧抱着时元,舔舐着时元的皮肤,沙哑着嗓子问。
“这两个字……却不那么好。曲折又遥远,起这个名字的人,怕是一生都要追逐。”时元拈起曲遥的一缕头发,轻轻嗅了嗅,然后卷进唇舌之中。
“可我想要的东西,已经追到手了啊……”曲遥抬起头,眼底已经染上妖冶的红,他看向时元,故意在他面前舔舐着时元胸前的樱红调笑道。
时元的眼神凛了凛,喉结微颤。
“时大夫,其实你是个庸医,你看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得病了。我来你这里这么多次,你却始终没医好过我,从来都是治标不治本。”
曲遥笑一笑,停下手中动作,去玩时元的耳朵。
时元默了默。
“相思病这个东西,我情愿你此生无药可医。”
他死死绞住曲遥的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但这个病,你只能在我这里犯。”
时元不会亲人,他表达亲昵的方式十分暴力,和扎针一般暴力。时元纯是用牙咬,咬的曲遥一身红牙印,杀猪般嗷嗷惨叫。
后来,曲遥回顾往昔,苦笑一声。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时元当初没有说错,曲遥这辈子,确实在一直追逐,那些他曾经以为唾手可得的美好,转眼间便水涸湘江,云散高唐。
他和时元的事情最终纸包不住火,桃溪涧主得知此事,气极之下直接给时元定了门亲事,本月十五便是大喜。
曲遥闻听后,脑中一片空白,当即气极了去找时元,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时元不见他。
这个男人死都不肯见他。
曲遥在桃溪涧外硬是扛了三天三夜。那一夜桃溪涧下着雨,曲遥淋着大雨,冲着那间曾经最盼望的茅屋崩溃地大喊:“时元!你要是再不出来,你信不信你到死都见不到我!?”
“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死!所有人都死了这才落个干净!”时元在屋里喊着,整个茅草屋伴随着那山崩般的嘶吼摇摇欲坠,曲遥愣了愣,眼中逐渐充盈起血丝。
这个看似文静温柔不理世事的家伙,说话做事还是那样不咸不淡。曲遥是个胸无城府的人,是个可为知己掏心窝子的人。可越是这样的人,越受不得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听不得这样刀片子般伤人的话。
曲遥听罢愤而离去,可惜一语成谶,死这个字,果然不是他这等不祥之人可以随便说的。
震惊全仙门的桃溪涧灭门之案,便是在那一晚发生的。
那一夜,桃溪涧惨上下所有活物尽数被灭,五百四十二位医者,连带仆妇随从,全部在一夜之间被杀个干净。桃溪涧内外被染成一片血海,医者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山谷,惨案震惊了整个仙宗!
噩耗传来时,整个仙门都炸了,仙门宗主谢景奕立刻派人追查凶手,然而凶手却杳无音信!甚至至今无人知晓究竟是谁对这一群医者下了如此的狠手!曲遥听罢,一口鲜血咳出,哆嗦着连夜飞往桃溪,去寻那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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