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头天真地道:“因为的我喜欢爹爹呀,而且爹爹卖了钱,也会给虎头一些吧?” 赵仲湜和蔼地对儿子道:“这是自然,但这点私房,你就不必与你母亲提起了,其中紧要,虎头你可明白?” 赵虎头用力点头:“虎头不会说的。” 于是父子两很快达成共识,其中九成的钱归赵仲湜,剩下一成归赵虎头,这部分暂时由父亲保管。 至于多养几个孩子那点小事,赵仲湜保证这个没有问题。 于是赵虎头满意地离开。 赵仲湜也很是满意,随即又叹息一声。 他倒没有觉得儿子表现太过妖孽,有宋一朝,神童的出了名的多,远有晏殊、蔡伯希,近有王安石司马砸缸,连四岁中进士的神童也不是没出现过,只是可惜了,生在宗室,就注定他只能在经商书画一展所长了。 赵虎头离开书房,走在回廊上时,就发现自己的婢女山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张小脸憋的微红。 “山水你是不是觉得,爹爹不会给我钱?”赵虎头笑着问她。 山水点点头,小声道:“老爷的钱财,只要去了板桥镇(市舶司),便难有留下的。” “这只是一个把柄。”赵虎头自信一笑,“有了这个把柄,很多事情,他就不会反对了。” 至于钱,那些东西,都无关紧要,他背着小手,继续向前,山水若有所思地跟在后边。 搞定了老爹后,赵虎头找了一把白蜡虫种,又去母亲那里。 “吾儿是说,只要将这些虫子用叶子包上,挂在贞树上,便能如养蚕一般,在树上结出腊块?”种氏捏着黄豆大小的虫种,目中异彩连连。 “是的,这些虫种若无外力打破其壳,就会死去,采下来,反而是给他们活路。”赵虎头给母亲画饼,“只要母亲种上一山女贞树,养上一山蜡虫,就不必为家用犯愁了。” 种氏却没那么容易上勾,她细细思考之后,才轻笑道:“虎头,你虽然聪慧,到底还小了些,这蜡树虽好,牵扯却大,若骤然用出,咱家却也麻烦。” 赵虎头微微皱眉,没有听懂。 种氏微笑道:“密州多山少田,并不富裕,税负多仰仗市舶司,你可知若是能生出蜡园,能给密州添几成税赋?” 赵虎头摇头。 种氏轻轻道:“去岁,密州上交京东东路转运司税钱是三万六千余贯……” 赵虎头不由得嘶了一声:“爹爹一个人,每年就花了一州三分之一的税赋么?” 种氏忍不住多看了儿子一眼,将他拎到怀里,伸手就一个崩子弹在他眉头:“你这小没良心,本朝素来优待宗室,宗室耗费比的朝廷发给官员的俸禄还多,你以为三冗两积中的‘冗费’是哪里来的?那王安石敢动‘冗军’‘冗官’,对于‘冗费’却是只敢去动那些偏远小宗,我们这些近宗,他是提也不敢提的。” 便是只动了远宗,也引起了宗室的普遍不满,两宫太后皇后,哪个没去陛下面前给王安石上眼药。 赵虎头无经打彩地的嗯了一声,心说有什么用,等金人南下,宗室全被打包了,只逃了远宗的小猫两三只,至于赵构赵跑跑——那还真不如让他被金人收了呢。 种氏这才继续道:“一亩腊园,若有二十贯,那只需上千亩地,便能有数千贯的商税,更不必说新增的林地、契税,从知州到知县,他们的每年的考评,必然是是一个优。三年后,就能顺利高升。” “那不是好事吗?”赵虎头疑惑地问。 “自然是好事,可如今的知州还有半年就要离任,你舅舅家的一位亲戚,正好可以过来,方便我们行事。”种氏淡定地道,“这种好事,怎么可以随便让外人沾光。密州知州这个官不贵,活动一下,十拿九稳。” “不贵?”赵虎头惊呆了,“居然可以买吗?” 这可是下辖五县,固定人口四十万,外带一个港口的大州啊。 种氏笑道:“当然可以,流官去哪,本无定数,当朝的蔡京又不是什么忠义之人,只要钱给到了,自然能成。” 赵虎头轻轻应了一声。 种氏满意地亲了他一下,放他出去玩了,她要细细考察一下这其中的关键。 回去的路上,赵虎头不是很高兴。 母亲的想法于她是没有错,但于国来说,真的好么? 金人打来时,北方诸城望风而逃,竟然是一个当了三十年县令的宗泽挺身而出,在北方挡住金人。 后来宗泽一死,朝廷派来的杜充是个什么玩意?那一决黄河没淹到金人,却害得黄河夺淮,水害千年不绝。 他脑子里有很多东西,他不是没有想过的来个产业升级,做出威力更大的火药,搞出一番大事业,但一直觉得还小,应该大一点再来培养自己的力量。 不过现在,他却觉得迫在眉睫。 这群猪队友,是人能带的动的吗? 想到这,他回头看了一眼只有十三岁的婢女山水,那是一个清秀温柔的小姑娘,此刻正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脸紧张。 “山水,”那可爱的小孩天真地看着她,“你想赚钱吗?”
第5章 你可以的 山水小姑娘一时感到迷茫,没有回神来。 赵虎头也不急着走了,他熟练地坐到回廊右边的长石凳上,甩着小短腿,拍着旁边的空位:“来、坐过来。” 山水有些忐忑地坐到他身边,如果原来她还只是把公子当成可以抱可揉的三岁小孩的话,在看到他今天和老爷主母侃侃而谈后,便不由自主多了几分畏惧。 “山水,你是密州人么?”赵虎头亲切地抬头问她。 山水摇头:“不是,婢子祖籍秦州,生在汴京,在密州长大。” 她的故事很简单,母亲是种氏的陪嫁丫头,在种氏嫁到赵家后,配给了赵家的一位仆人,出生在都城,后来,跟着老爷一起来到密州,因为听话懂事,被分来照顾小公子。 赵虎头目前还没有单独的院子,住在母亲身边,照顾他的有两个奶娘,目前已经下岗,还有两个粗使婢女,和山水这一个贴身丫鬟。 所以,山水就是一个很简单,没有什么理想的小姑娘,只想好好伺候公子,等再长大一点,找个老实人嫁了,生下孩子——更远的,就没有想过了。 “那我们不说那么远,近一点,”赵虎头一拍手,“最近,这两天你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山水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嗯,城东一家铺子的绢花特别好看,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去买一支。” 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小姑娘,但偶尔打扮自己一下的心思还是控制不住的。 赵虎头点点头:“那里绢花品类很多么?” “可多了,有红梅、白兰、昙花、荷花、牡丹、芍药……有金钗底、有掐丝簪,还有贴在象牙冠上,有金蕊的,还有……”小姑娘提起那里的绢花,眼睛里就有闪闪的光芒,仿佛那些漂亮的簪花就在眼前,她可以随时戴上。 赵虎头越听越满意:“听你说的,我也想去看看了,山水,你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事成之后,或许你可以买一支最漂亮的簪花呢。” “最贵的要三百多贯呢!”山水本能道,然后回过神来,有些惴惴地道:“您、您说什么忙?” “帮我买一点小东西。”赵虎头用力一笑,力图展现孩子的天真无邪。 他刚刚在母亲那看到一个东西,现在想想,完全可以用起来。 - 山水是家生子,每个月有一天的沐休时间,放后世,这种每天超过十二小时的工作制度必然被口诛笔伐,不过在宋朝,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个工作了。 至少衣食无忧,不用上税,包吃包住,还有一份不错的月钱,让她可以有一点点闲钱打扮自己。 小公子先前说得认真,让她有一点紧张,但等公子说出要求后,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说得那么吓人,结果只是让她花自己的钱去买些皮硝和粗陶罐,多大点事啊。 她那几贯钱算什么钱,相比公子和夫人说的千亩蜡园、和老爷说的印刷图书,简直不值一提好吧,她便是全赔了,也不过是重新存上一年半载而已,得到的,却是公子的喜欢啊!
小婢女天真的想法里,没有比让主子看重更重要的事情了,这可关系到在这大院里地位,那些没有主子撑腰的仆人,被欺负了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她很顺利向采买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有人帮着买回了皮硝和陶罐,总共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当她把皮硝和陶罐都拿来了,便见小孩子露出了赞赏的表情:“那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了,你帮我去买一个西瓜吧。” 山水吓得陶罐都掉到地上了。 西瓜,那可是辽朝的东西,是辽国做为礼物会送给大宋官家的东西,偶尔为了显示皇室的大方,会分赐给宗室,她自然见过几次。这种东西,是她一个小姑娘能买的到的吗? 少爷你醒醒,不要为难我了! 赵虎头看人家吓坏了,忍不住笑了笑:“没那么吓人,要是别的地方,可能还买不到,但这里可是密州。” 山水一愣,仔细想了想,突然醒悟过来:“你是说,市舶司?” 赵虎头点头,认真道:“板桥镇有辽东、高丽各地的外商,如今是七月,必然是有的,我方才在母亲那里看到一个西瓜,过几日我父亲会去那边,我会缠着他一起去,到时再想办法,对了,你回头去把瓜皮给我找来。” 密州治下的板桥镇就在后世青岛港,离辽东半岛非常近,顺风两三日就可以到达,远比走燕京、大名府的陆路要快,加上如今的西瓜也远不像后世那么水润多汁、不易储存,相反,其中有像冬瓜一样的丝络,水份和甜度都差远了,也就吃个新鲜。 否则以中国人的种田水平,辽宋通商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没有人大规模种植。 正好现在是七月,产瓜的季节,商人送到密州后,各市舶司征收进出口货物的十分之二来抵冲关税,快马送给朝廷,剩下的,基本都让板桥镇的外商们消费了——普通人可是吃不起这玩意的。 山水很是迷惑,但还是决定帮小公子这个忙,去夫人那边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吃剩下的瓜皮和瓜络带了回来,并且在公子的指挥下,把皮硝和瓜皮混在一起,放入陶罐,找个通风的地方,放置了。 剩下几日,山水带着疑惑,又看公子去夫人的香匣子里拿了冰片,本以为他要熏衣,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用,而是收了起来。 山水的困惑越加多了,因为公子还让她找人去做几个小木匣子,烧几个手指大小的小瓷盒。 这几番下来,把她的那点私房钱都耗干净了。 还找来几段家里裁衣剩下的丝罗角料。 去取角料时缝衣的娘子有些不满,因为这些边角料她拾缀拾缀,就能拼出几件中衣。 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告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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