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英在他手里发抖,巫北驰故意吓唬他:“若你骗我,你跟这花就是一个下场。” 成英似乎感觉到马鞭打在身上的痛楚,下意识蜷了蜷小腿。巫北驰目光幽幽,瞥到他的已经大片渗血的小腿上,再看了看对方通红肿破的脑门。 怎么觉得都是昱泽一帮人撒谎的几率更大些。 “他说的是真的?”巫北驰把李成英放下,转头厉声逼问皇子一众。 为首昱泽宫里的内宦还在试图为主子自家主子遮掩,颠倒黑白:“小王爷信他一个奴才的话做什么呢,他就是吓傻了,竟还想推卸自己的错处。” “我自然不信,奴才的话。” 巫北驰一声冷笑。 “昱泽,你亲自告诉我,这小黄门哪里冲撞了你,值得你们堂堂皇子当众欺辱取乐?” “小叔...”昱泽捏着金线描绣的图纹,“我...”巫北驰盯着他,压迫十足地问道:“我只问你,这小黄门说的可有假话?” “那次可把几位皇子教训得不轻。”李成英坐在马车里,车垫是细软的海南帛缝制,车厢里还有专门的余点水果。 而巫北驰,正在外面亲自驾车。 巫北驰思及当年也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当初他态度严肃,把昱泽吓得不敢说谎,一五一十交代了他们是如何因为记恨李涣而报复李成英。 巫北驰听了火冒三丈,当场抽了昱泽一鞭子,大皇子的锦缎小马褂一下见了血,噙着眼泪要哭不敢哭。内宦们扑过来拦着,一个个磕头认罪,要替各自的主子受过。 把巫北驰吵得脑仁直响,折了树枝一人一个,叫他们日后开课亲自找少师领罚。遂把这群人全哄走了。 几个皇子不敢忤逆第二天老老实实向少师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个个被抽的小手肿成熊掌,终于如了愿,好几日不能写字,自然也不用被李涣批改。 “当年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李成英隔着马车的帘账,目光柔柔地看向外面那人的轮廓。 “我记得当时让宫里的人送你回去,还告诉你日后有事可来宫里找我,怎么这么多年,你却像消失了似的,碰也碰不上?”巫北驰疑惑地问道。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成英坦诚地解释道:“是李涣多心不准我同他之外的任何人交好,我幼时有位小友,被他发现后活活打死。” “王爷虽然地位尊贵,但是李涣生性狠毒,成英只怕走得近了给王爷惹来不白之祸。” 同在宫中的那些年巫北驰虽然看不见他,成英却对巫北驰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在暗处惦记着巫北驰的每一次喜怒,也能恰好避免两人的每一次偶遇。 “再说一一”李成英抬眼望着车厢外执鞭御马的人影,故意说道,“先前好不容易拉下脸去见您,您不是嫌我腌臜,连人带东西一块给丢出来了。” 那是前一年冬天,老皇帝还没咽气,巫北驰回宫侍疾。 当时成英还不知道李涣的偷天换日的阴谋,经年不见,他舍得脸面备下厚礼亲自登门求见长安王。 结果门都没进去,被连人带礼物一起扬翻在隆冬的雪地里,沦为了满京城的笑柄。 巫北驰也想起年前那一粧事来,自腹惭愧,歉疚道:“先前是我不该,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污蔑了李大人的清白。” “我又有什么清白可言。”李成英兀自讥笑着。 巫北驰声音一低:“李大人莫要轻贱自己。” 车马辘辘来到一处十字交叉的路口,马车外传来蜜糖凝渍的甜香,是一家在此处开了几十年的老铺子。 蜜饯的甜香早同这方土地的砖石空气交融一体,形成了独特的标志。 李成英知道此处。 经左转,可以去往他在宫外的府邸,先前巫北驰为表歉意,亲自驾车送他回府,这处正是目的地。而右转,则是巫北驰在京城的一处宅子,长安王殿下的王爷府。 李成英觉得这会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又或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总之那些举动已经完全不过脑子。抢在巫北驰纵车左转的当口,李成英一把掀开轿帘,大逆不道地扯住了巫北驰坚硬的铠甲。
第110章 番外【暴戾王爷俏公公】04 巫北驰登时一愣,勒马停车,回首疑惑地看着李成英:“何事?” 被他这样一瞧,方才吃掉的熊心豹子胆一下都跑散了,李成英大脑一片空白一一这要怎么解释?难道要只说,我不想回自己的府上,就想住在你家,睡你的床? 能睡一睡你的人当然更好。 “ t I、 i-|、”找...土令...找....他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句话,巫北驰只怕自己面相太凶吓坏了人家,连忙缓和语气,又问道。 “小李大人是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巫北驰但有本事一定替你做到。” “殿下若不嫌弃,我想去贵府叨扰几日。”李成英终于说出口,他仔细掂量着巫北驰的神色,见对方面露困惑,忙不迭补充道,“就是,因为先前被殿下赶出来,怪没面子。” “__现在就想,殿下若不嫌弃,便让我去住两天吧。” 巫北驰严肃的面容上勾勒出一丝爽朗的笑意:“这有何难。” 他朗声笑着李成英最终如愿以偿。 巫北驰不但将他带回府里照料,每日关怀备至,三餐同桌,即便自己军务繁忙难以回府,也会吩咐手下给成英送个信。 让他先用饭不必等自己。 每每此时,李成英就会生出一种两人已然相濡以沫共度白头的错觉。 巫北驰府中的人大都知道是这位恶名在外的权阉乱党当初救了自家主君,行兵的行伍汉子嫉恶如仇,却也恩怨分明。 小李大人既是恩公,便恭敬异常。 巫北驰也已习惯了家里住着一个李成英,多日相处下来,巫北驰终于发现真正的成英同外界传闻中的那个大不相同。 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旁人若是对他好了,能露出三分和颜悦色,李成英必会十倍偿还。 若是有人故意惹他不快,倒也确实睚眦必报。 性格虽奇怪了些,但莫名和巫北驰的心意,加之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巫北驰对他纵容异常。京畿军营那样的兵镇重地,李成英一介权阉乱党,竟然也说进就进。 李成英非要去军营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巫北驰几日不回府上用晚膳,早上又起的比鸡还早,李成英见不到人,只好上门自己来找。 巫北驰不把他当作外人,恰逢午膳,便邀他同桌用饭,列坐还有军中其他将士。李成英夹在中间,其实并不害怕,但是他心思一转面露慌张,悄悄将椅子挪着向巫北驰身边挨了挨。 这种不算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巫北驰的眼睛。 他一面好笑地将成英的椅子拖近了,紧紧靠着自己,一面又笑道:“军中莽汉粗鲁,吓到你了吧。” 李成英脸色青白地摇摇头,强称道:“并没有。” “他们都不是坏人,日后熟悉了就好。”巫北驰还是怕他吓到,低声解释。 李成英望着他,微微点头一笑。 桌上立时有人坐不住了,他们大将军不近女色,从来不见这样温柔地对谁说话,如今对一个小太监一一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将军的恩公。 那也太离奇了吧! “将军啊,咱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副将瞥了眼成英的座位同旁边人隔出的鸿沟,开玩笑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咱将军夫人呢。” 巫北驰眉心一紧,低暍一声:“郭参将,不吃饭就练兵去。” 方才开玩笑的参将不敢触他霉头,连忙告饶,摆手示意自己绝不乱说了,又诚恳地同成英道歉:“咱们兄弟平时跟将军热闹惯了,没个把门的,李大人别往心上去。” 李成英连连摇头:“不妨事,不妨事...”他巴不得这位郭参将说的是真的呢。 行军打仗的汉子吃饭也像打仗,扒菜比谁都快,两筷子下去一盘鸡翅没了大半。李成英坐在这群人中间就像个娇滴滴的姑娘,小口吃饭细皭慢咽,若是在军中,他这样的不出三天就要饿死。 巫北驰头疼,这人好不容易来一回,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吧。 他干脆厚着脸皮挡住了一位部下的筷子,递了个眼神,部下立刻心领神会,缩着筷子回去自己的碗里扒拉白饭。 巫北驰掂量着,夹了一大块浸满汤汁的鲈鱼,缓缓送到成英碗里。 一桌子人都揣度着自家将军的心思,刻意避开成英常用的几道菜品,巫北驰又不断为他添菜。 一顿午饭下来,成英吃得小腹滚圆,动一动都成问题。 他也是故意不想走,赖在巫北驰的中军大帐不肯动弹。巫北驰瞧他怏怏不采的模样还忧心了一阵,李成英拍了拍鼓起的小腹,告诉他。 “撑的慌。” 巫北驰叹了口气,差人给他煮一碗消积食的山楂汤,又叮瞩:“今日事务不多,不如就在此歇着,晚上我与你一起回府。” “自然好。”李成英乐得同他多待一会,忙不迭答应了。 巫北驰安顿好了成英出门考教士兵的操练情况,李成英懒洋洋地倚在巫北驰的大帐座位上,缓了一会,听着外面暍声如雷,忍不住意动。 不知道巫北驰身披银甲,纵横大漠又是一番什么模样。 他准备歇一会就出门偷看巫北驰练兵,勤务兵煮好了山楂汤,特意多放了两勺糖搁上两块冰,酸酸甜甜红彤彤的一碗给成英送来了。 李成英连忙端庄坐好,接过汤水,客气地说道:“有劳。” “不敢不敢。”勤务兵年纪轻,十六七岁的样子,系着一块白巾,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您救了我们将军就是我们整个新丰府的恩人,给您做碗汤算什么。” 酸甜可口的山楂汁果然令他的胃舒服不少,成英听着外面的军号呼暍,忍不住问身旁的勤务兵。 “李涣的党羽不是都已经尽数捉获,怎么还这样辛苦操练?”他小心打探着,生怕对方一句军情紧急不容外露给怼回来。 “我倒不是十分想知道什么,只是殿下最近回府的时辰越来越晚,只恐身体吃不消。” “您不知道呀。”勤务兵还挺惊讶的,这倒也不是个秘密,没什么好遮掩,他直言道,“京城的乱党解决了,西北的羌人却想趁虚而入,副将军一直守在新丰大营最近传消息来,羌人那边最近异动,恐怕是要开战了。” “将军最近练兵练的勤,不日就要举兵开拔,回新丰支援副将军去。” 李成英砸吧着嘴里的山楂汁,忽然觉得这酸甜可口的东西索然无味一一巫北驰,竟然这么快就要回西北去了? 他还会不会来京城,那自己该怎么办?若是他想跟着,巫北驰可愿意带他一同回到新丰府? 雄浑壮阔的军号此刻在成英听来是如此聒噪恼人。 他心乱如麻,三两口暍光碗里的汤汁,将空碗交还给内务兵,勉强一笑:“甚是可口,手艺不错。”那兵卒年纪小,藏不住事的,被他一夸脸上顿时浮起两面绯红,腼腆笑着:“过奖了,您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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