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向宗盛吩咐了一句,“宗盛,把人带来交给岳大人。” 不多久,宗盛就押着一个满身是伤、面目全非的男人。 宗盛一松手,男人就跪趴在地上。
“把你上次说的话,再说一次。” 那男人艰难地撑起来,沉沉喘了口气粗气,连哭喊的力气早都已经没有了:“有人给了我两根金条,让我准备了衣服、食物、还有通关文牒放在山脚下的茅草屋里。 其他的,我不知道。” 祁霄给宗盛使了个眼色,宗盛便将两根金条递到了岳芝林的面前:“此人叫黄亮,土生土长的袁州人,是柳杨镇福如客栈的小二。” 岳芝林接过两根金条,细细看了看:“没有官印?”岳芝林一拍桌子,噌一下跳起来,暴起就给了黄亮一个响亮的巴掌:“这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收!说,谁给你的!” 黄亮捂着脸,想嚎啕大哭却没有力气,只能抽抽搭搭、呜呜咽咽地说:“大人饶命!我真不知道!那人、那人是住店的客人,出手大方,我是鬼迷了心窍了!” 祁霄站起来走到岳芝林身边,说道:“岳大人莫要着急,这里还有两件东西,对岳大人估计有用。” “什么?” 说话间,宗盛又向岳芝林递来两件东西,第一件便是通关文牒。 “文牒?袁州府批发的……”岳芝林又转向黄亮逼问道,“这通关文牒哪儿来的?” “那位客官给的。” “他还给你了什么?” “没……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岳芝林心头一股焦躁难耐的火气,这文牒是真的,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黄亮也是个没用的,不过是个拿了钱听命办事的,抓了他也是无用,黄亮在祁霄手里该受的刑罚一个没落,他知道的早就都说了。 宗盛将手里另一件东西递到岳芝林跟前,是一副画像:“这就是那个给钱给文牒的客人。” 黄亮看了一眼,猛点头:“是是,就是他!” “宗盛,去请个大夫给他治治伤,在给他些钱银,安排他在府里打杂吧。” “是。” 岳芝林愣了愣:“王爷,这人不是交给我了吗?” 祁霄笑起来:“我要交给王爷的人,不是他,而是他。” 祁霄指了指画像上的人。 岳芝林又惊又喜:“王爷找到人了?!” “找到了,在地牢里拴着呢,岳大人请。” 岳芝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楚王府里还有地牢。 虽然有地牢也不奇怪,但楚王祁霄,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混世魔王,要地牢做什么? 祁霄带岳芝林从后花园假山中的暗门进入地牢,里面昏黑一片,靠着甬道两侧山壁上的烛灯隐隐照出些许亮,二人越走越深,阴冷潮湿的土气混杂着血腥味越发浓烈起来。 不多会儿,便到了甬道的尽头,一间囚室,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被吊在囚室中,手掌和脚掌上被钉了拇指粗的铁钉,根本动弹不得。 旁边的桌案上放满了刑具,上面的血迹都已干涸。 这人的面目依稀可见,就是画像上的人。 “……这……”岳芝林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不是没见过血腥,府衙刑讯人犯皮开肉绽都是寻常,但这人身上的伤可不是黄亮可比的,是真正肉眼可见的体无完肤。 “这也是没办法,嘴太硬。 不过好在,颇有成效。” “他说了?” 祁霄看着岳芝林笑,笑得岳芝林背脊一凉、不禁一抖。 “是齐国的细作。” “……齐……?”岳芝林看着祁霄,心里盘算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那个黄亮和这个人都是祁霄抓的,会不会是祁霄做的局?但祁霄做这么多有意义吗?反过来说,如果真的是齐国细作,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陈周两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倘若唐绫出事,恐怕议和无望,到时战火重燃,又将是生灵涂炭。 齐国疆域不大,却夹在周陈两国之间,从陈越过凤林山便是齐,而齐往周可谓一马平川,在两国相胁下的齐要谋求生存只有让鹬蚌相争而无暇顾及其他。 祁霄站在那齐国细作面前,背着手慢慢来回踱步,轻笑说道:“我也没想到齐国手能伸这么长,还敢劫虎威军,想是太平日子过久了,皮痒。” “王爷,这人您是如何抓到的?苏将军那边可是一个活口都能留下。” 祁霄笑起来:“那文牒上不是写着和记茶庄夏青吗?我便让宗盛查了查,文牒既然是真的,夏青这个人就应该也是真的,宗盛带着画像去和记茶庄问了问,夏青本人是在,却不是眼前这个。 那文牒怎么丢的,宗盛就怎么把这个人找出来。 确实废了不少事,不过人找到了,就容易许多,一支迷香就弄来了。” 祁霄说得仔细,岳芝林便不再有疑,文牒和画像都在他手里,和记茶庄、柳杨镇福如客栈,还有虎口峡山脚下的茅草屋他都会派人再去查,如果真的是齐国的细作,肯定还有藏着的,要是能抓住齐国细作,他就是大功一件,就算只是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都将是他有平步青云的机会。 可祁霄为什么这么帮他?
第7章 “王爷,这可是大功一件,王爷为何要将这份天大功劳拱手让给下臣?”岳芝林不明白,祁霄出这么大力、费这么多事究竟为了什么? “老岳,咱们多年交情,我还能害你?” 岳芝林心里犯嘀咕,这还真不一定,楚王祁霄,别人不知道,他岳芝林却清楚,祁霄到雍城时才十岁,被前任知府杜显巍屡次怠慢和欺辱,祁霄记仇,私下联络岳芝林,与之谋事。 岳芝林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一个十二岁孩子说服,听他的谋划,暗中搜罗杜显巍的罪状和罪证,蛰伏三年,只等一年前抚州府、抚州府联合虎威军剿匪,借袁州知府和陆方尽弹劾杜显巍之机,呈上杜显巍经年累月的罪行,陛下一怒,杜显巍落了一个抄家灭门的下场,而岳芝林竟从一个六品通判被越级晋升当上了抚州知府。 祁霄看着还是个半大少年,心性却已十分可怖。 岳芝林可以说是被祁霄一手推到了如今的位置上,自然对他恭恭敬敬,有信任,更难免戒备。 祁霄走到岳芝林身边,靠得很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说道:“这人就送给你了,他原先落脚的地方我派人盯着了,一旦有人前往,会立刻来报。 接下去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查,我能帮的都帮了,等岳大人日后青云直上,咱们元京再见。” 岳芝林一震,突然明白祁霄的意图,他要返京!是了,之前听闻元京有消息说琳贵人重病,祁霄已就快七年没见过母亲了,一定会请诏回京,但他朝中无人、琳贵人又不太受宠,想要回去必然不容易,才需出奇招。 陛下皇子众多,除了大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尚在京中,其他都已分封,不得诏令不能回元京,于祁霄而言只有一条路,就是有功绩,可得陛下青眼。 而这功绩又不能太大,否则他在京中毫无根基,未回京先招惹另外三位厌嫌,说不准就是杀身之祸,借唐绫入京的时机正是再好不过。 搜救唐绫的人是苏勤,祁霄不过是借了他两条猎犬,算不得首功。 他将唐绫留在王府救治,顾全大陈颜面,向唐绫和周国施恩,拿捏着分寸恰好引起陛下的注意,借着唐绫的病拖延时间,等圣旨传来他好随虎威军一同上京。 那齐国细作行刺之事,祁霄又是如何知晓?还能掐算谋划好了去救人? 岳芝林是聪明人,不该问的便不问,也无需祁霄多言,拱手便拜下去:“下臣铭记王爷恩情。” 祁霄敞怀一笑:“那岳大人我们走吧。” *** 唐绫和青岚在楚王府受着上宾一般的待遇,但他们身上的镣铐又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们是阶下囚的境遇。 “公子,还是没有叶淮的消息,我戴着镣铐也没办法悄悄溜出去……”青岚捧着唐绫的药汤,一脸苦大仇深。 唐绫接过药汤,一口喝完,哭得他直皱眉头,半晌说不出话。 “公子,有甜枣。” 唐绫飞快地吃了一枚枣,一丝厚重的甜混在满口苦涩里,很快混成一股又苦又甜的奇怪味道,枣都不好吃了,唐绫吐掉枣子,猛喝了几口水,好歹算缓过劲来:“这药要吃到什么时候?怎么越发的苦了?” “公子体寒本就畏凉,一路上又是风雨又是刺客的,不好好调养恐怕落下病根,我知道公子不喜苦药,但这也是没办法,明日我去讨些蜂蜜来,给公子去去苦。” “算了,不要紧,捏着鼻子也就喝下去了。” 唐绫摇头,“到底是寄人篱下,安安稳稳离开雍城才重要。 对了,今日那个岳知府来,你可晓得是否有提及我们什么出发去元京?” 青岚收了药碗,摇头说道:“不知道。 我只问了阿玉,她说前面的事情她不清楚,王爷并没有传话来,应该是还未定下启程的时日。 我就没敢多问。” “奇怪,他在等什么?” “他?谁啊?等什么?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楚王。” 祁霄用药引他病发,又迟迟定不下一个启程的时日,唐绫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祁霄在拖延时间,他们上元京的时间,但为的是什么?是要拖住苏勤?拖住他?还是为的其他什么? “什么意思?” 唐绫摸了摸青岚的头顶,沉了口气:“不要想了,胡猜是猜不到的。 现在只能等着。” “可这要等到何时啊?公子,已经六天了,叶淮还一点音讯也无,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都不来探一探。” “探什么探,王府是可以擅闯的吗?叶淮不来才好。 只需守在王府外,等我们启程前往元京时暗中跟上即可。” 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叶淮已经知道了唐绫无事,在楚王府养病,并没有任何危险。 他只需照顾好自己,耐心等待即可。 “可叶淮不晓得王府内的情况,也不知公子是否安然无恙,临行前侯爷吩咐了,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让公子离开叶淮的视线的,这会儿肯定着急。” 唐绫怕的就是这个。 楚王府里外守卫森严,毫无缝隙可循,若连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硬闯就更无可能了。 叶淮是聪明的,肯定明白这些,怕就怕他什么都不清楚,心焦难耐忍,想要探一探王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天夜里,楚王府就遭了贼,唐绫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 “青岚!青岚!”唐绫几乎是跳下床的,青岚睡得沉,喊了好几声才醒过来。 “公子,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青岚揉着眼,坐在塌上,还恍恍惚惚的。 唐绫点了灯,一把将青岚拽起来:“青岚出去看看,外面为什么这么吵!我听见有人喊刺客!你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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