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其次,老夫不一定靠那点亲戚关系立朝,皇帝对老夫的影响力,多少还是卖几分帐,问题是白马寺是禁区,老夫带了人公然去杀了她,有干朝例,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忽视他的尊严,而且老夫那些对头们借此做文章,麻烦就大了!” “麻烦是有一点,但国公有一个最堂皇的理由,武媚儿在寺中跟一些王子鬼混是公所周知的事实,国公只要说是为维持朝纲与皇室尊严而为之,相信一些有识之士都会支持的,皇帝也不会愿意闹出丑闻吧!” 长孙无忌沉思有顷道:“有道理,老夫的两度安排,倒是太孟浪了,早就应该采取这个办法的!” “是的,国公公然率人前去,更可以假说奉有皇帝密谕,贺兰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拒了,倒是暗中行事,会被他抓住把柄!” “可是事后他再派刺客前来,可就防不胜防了,子安,老夫倒不是不相信府中的人,而是老夫身担未来国家重任,可冒不得一点风险!” “国公,贺兰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武氏不死,他有了凭仗,或许会逞险一为,只要杀了武氏,再对他稍假颜色,连他的人都可以拉过来,怎么还敢对国公无礼呢?他打打算盘,也惹不起国公呀!” 长孙无忌终于大笑道:“子安!你的才华实在不逊于你的本家魏征,老夫早就该跟你计议一下的,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武氏一定以为她那一手哧倒了国公,不会提防国公立刻行动的,若是搁久了,倒是要提防她另外出花样!” “好!你去调集人手,我们杀上白马寺去!” “那可使不得,大队人马杀将去,反倒惊动了她,而且也招来别人的干扰,甚至于吵动了皇室中人,有几个王子,包括皇帝在内,可不愿她死呢。人死了,他们没咒念了,人活着,动她可就不容易!” “那要怎么办?不成叫老夫自己动手去!” “国公微服简从,带两名护卫,名义上到白马寺去烧香参佛,说是去跟她交好谈和的,她不疑有他,一定欣然出见,属下带了一批好手,秘密潜往该处,国公一声令下,属下就带人从外面杀进去,来个措手不及,贺兰察纵然得信,也来不及抢救了!” “这不是要老夫向她表示低头?” “欲达目的,国公不妨小受委屈,国公微服简从前去,才可以松懈对方的戒心,方便行事,若是人去多了,武氏很可能先躲了起来,岂非白忙一场?” 长孙无忌想想道:“方法很好,但老夫拉不下这个脸来去向一个贱妇求和!” “这是为了稳住她,对一个要死的人,国公还计较什么呢,这无损于国公之威呀!” “还是不行,是老夫开不了口,自从追随太祖先皇帝迄今以来数十年,老夫从没有向人低过头,这是无论如何使不得的,再说一旦拥立大举成功,老夫就是当朝第一人了,此事究竟有损于老夫的威名……” “那……就由属下追随国公前去,国公不必自己开口,让属下来说话好了,反正那些行动的人都是老手,自己知道如何配合的,无须属下亲自指挥!” 长孙无忌这才点头,道:“那倒不妨,你能说惯道,也比老夫亲自开口合适些,老夫不是搭架子,只是这些年自尊自大惯了,已不知如何向人低头了!” 说了半天,他还是为了面子拉不下来,魏子安自是明白的,含笑又计议了一番,就告退去准备去了。 一个时辰后,他再来请长孙无忌上路。 长孙无忌倒是梳洗好了,把割过的胡子也修剪了一下,显得很威严,穿了便装,佩着剑,可见他也相当慎重。 魏子安不待他问,就先报告道:“属下已遣发府中好手廿四人,分成四路,先行往白马寺四周埋伏待命!” “那些人的身手靠得住吗?武媚儿身边多少也会有几个像样的人!” “国公放心,白马寺是禁地,她不敢留多少人在里面的,再说属下挑出的这二十四个,俱是上上之选,就是直入大内刺杀皇帝也足够了!” 长孙无忌大笑道:“准备着,说不定会有那一天的,只等他立下了晋王,若是再老大不死的话,我可能会来那一下的。自从我姐姐过世后,宫中渐渐为别人的势力侵入,多半是跟老夫过不去的,老夫可等不及他咽气!” 他大言不惭,狂态表露无遗。 魏子安是他的心腹,倒也不以为怪,笑笑道:“属下召来这批人,原是备作大举之用,今天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两人大笑出门上马,果然另外只带了两名家将侍卫,看来他们倒的确是全无敌意,一心去交好的! 来到白马寺前,一切都很平常,他们先遣去的人已经到了,以眼色表示一切都已备妥,使他们更放心了。 门口有贺兰察的手下在守卫,看见国公前来,忙来见礼。 长孙无忌道:“贺兰察呢?” “统领因为不知国公驾临,未曾前来侍候,小的这就叫人通知他去!” “老夫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来佛前进香,因为临时起意,所以只带了三个人来,你去叫他一声也好,只是别太麻烦了,老夫很快就要走的,叫他一个人来谈谈就好,老夫有些小事要跟他磋商一下!”
第七章 白马寺中斗无忌 长孙无忌装模做样地在佛前上过了香,然后对住持说要请见一下武贵人,他是国舅的身份,爵列国公,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住持把他们带到了媚儿的住院前,着人去通报后,长孙无忌道:“老夫与贵人有些机密事要谈,主持可以请便了。” 照规定,武媚儿在接见客人时,主持是必须在旁作陪的,可是这个规定从没有认真执行过。 那些王子们来找武媚儿幽会时,就把他赶开了,惧于势力,他也不敢提出抗议,长孙无忌的势力更高于诸王,主持自己识相退走了。 武媚儿很客气,亲自出迎,把他们接了进去,到大堂上坐下后,长孙无忌环顾左右道: “贵人此地没有别的人了吗?” 武媚儿笑道:“妾身是到此地待罪的,还会有什么人呢?国公这一问实在令人费解!”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道:“今天早上有人潜入老夫的住所,留了一封警告信,还杀了老夫四名侍卫!” 武媚儿笑笑道:“那一定是国公树的敌人太多了,国公应该多加小心些,更应该为国珍重,因为国公不但是当世虎将,更是未来宰辅,朝廷大政,要靠您大力维持呢!若是因为些小不忍,丢了性命,那可是国家的损失!” 她的话中一半讥嘲,一半威胁。 长孙无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身边的魏子安连忙向他连示眼色,然后道:“国公就是为了昨夜的事,来向贵人问计的!” “魏总管,有你这样一位足智多谋的能人辅佐国公,怎么会问计于我呢?而且国公是最看不起女人的,更不可能问计于妇人,你别开玩笑了! 长孙无忌更为生气了,然而魏子安不断地向他示意,他才勉强地按捺了下来,魏子安笑笑道:“贵人,昨夜的事大家都明白,国公也领教过你的厉害了,以前是不知道贵人的高明,才致多有得罪,今后自当互相协助……” 武媚儿听他把话说开了,倒也干脆,笑笑道:“国公能明白就好,我对国公是十分敬仰的,不仅佩服国公的行事魄力,也佩服国公的眼光,只是国公弄错了对象,不该找到我头上,我是十分支持国公的,国公该去找魏王才对,他才是国公的最大阻碍!” 长孙无忌一震道:“昨夜到老夫家中是他的人?” 武媚儿道:“不是,魏王邸中若有如此高明身手的剑客,国公今天不会安然坐在此地了,魏王对国公的猜忌颇深,能够得到国公的首级,是他最乐为的事!” 长孙无忌哼一声道:“那小畜生,谅他也不敢!” 武媚儿一笑道:“国公别说这种话,他只是不能而已,却不是不敢,如果有人能帮他这个忙,再大的代价,他也不惜付出的!” “武媚儿,你可是在威肋老夫?” “妾身不敢,只是提醒国公一声,势力并不可恃,还是以人和为上,不管国公势可通天,只要一个刺客,流血五步,就什么都没有了!” “昨夜只是老夫一时不慎而已,今后老夫加强戒备,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国公坚信自己的防卫,妾身就没话说了,不过刺客之来,是无影无踪,防不胜防的,事前绝不会提出警告,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一日有十二个时辰,刺客有的是等待的时间,国公却敢说永无疏忽之时吗?这种事可不能尝试的,因为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说完她又一笑道:“我说得不太对,国公只有一条命,刺客却不止一人,一个失败了,还有第二个人,只要刺客有心,契而不舍,总有一人会成功的!” 语中威肋的成分更大,长孙无忌不禁为之悚然,他也知道武媚儿的话不是空言恫哧,而是真有几分把握的。 再说国公府中,防备不够严,昨夜刺客能不动声色地进来,足见来人身手之高,再加倍防范,是否一定能防得住呢,这是谁也不敢担保的! 魏子安忙陪笑道:“贵人,国公对你的手段是十分佩服的,今天纯为修好而来!” “那只是你的意思,国公却不像有和平之意!” 长孙无忌道:“老夫这一生从未向人低头过!” 武媚儿笑道:“好!这才是虎将本色,沙场英雄是宁可断头不低头的!” 长孙无忌傲然道:“不错,老无不惧一死,但这大好头颅,看谁能砍了去!” 武媚儿尖刻地笑道:“昨夜的刺客如果不取国公之须而摘国公之头,国公今天就发不出此等豪语了!” 长孙无忌怒道:“武媚儿,你承认昨夜的刺客是你派去的了?” 武媚儿道:“国公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从来也没否认过,不过这事只是在此地讲,出了这个门,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所以国公也不必以此为要胁!” 魏子安笑道:“国公与贵人都在动意气了,相信你们二位都不是真心要杀死谁!” 武媚儿道:“不!国公是存心要杀我,所以路上伏袭不成,晚上又遣了四名刺客前来,倒是我,的确没有对付国公之意,否则今天国公府一定十分热闹了!” 魏子安努力按住拔剑欲起的长孙无忌道:“国公为了慎重,因为贵人知道的事情多了,现在知道贵人也是慎重的人,而且有足够保持秘密的本事,自然又作别论了,贵人以为然否?” 武媚儿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将来国公的大业在庙堂之上,我则志在宫中,两者并不冲突,国公何必一定要容不下我呢?” 魏子安笑道:“国公今日之来,也是要说明这件事,将来一定会全力支持贵人达到目的,虽说贵人博艺多才,但能有国公一力支持,事情也会顺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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