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只觉得一切有些匪夷所思。 “绮月姐姐……”小枝看着绮月醒来,眼睛里闪着泪花,眼眶通红,也不知是哭了多久。 她打了个哭嗝,绮月回过神来,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浅笑。 “我还没死呢,出什么事了?”绮月问道。 “没……就是您怎么睡到现在才醒……”小枝边哭边道。 “我不就是睡到了正中午。”绮月忍俊不禁地打趣道,“难不成我这个甩手掌柜,还不能睡个懒觉了?” “才不是呢小姐!”小枝用手背用力抹了抹眼泪,“您已经睡了两天了,昨天都过去了!” “是吗……”绮月这才感觉到怪不得脑袋都睡得疼了。 这一个梦,实在是太难熬了。不过为什么,她会梦到玄素……还是看起来这么真实的一个梦境。 绮月有些恍惚起来。 “您可算是醒了!”床榻边的小姑娘好歹算是擦干净了泪珠子,眼尾还残余着淡淡的红,她委屈地道,“绮月姐姐,你要是再不醒,于言和景儿两个人都要打起来了!” * 等到绮月收拾好到前厅的时候,景儿和于言已经坐在那里许久,只是看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相谈得并不是很愉快。 “绮月你身体怎么样?”景儿看到绮月过来当即便上前道。 于言冷哼一声,“她以前受过那么多伤不都没死,左右睡得有点头疼,又死不了。” “你——!”小枝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便恼怒地道。 “好了小枝,你就别掺和了。”绮月打断了小枝的话。 这三个人相处起来,确实是还需要一定的磨合。她有些头疼地想着。 “我刚刚已经听小枝说过了,如今弥城百废待兴,依我所见,确实是若是再度建立强权体制,怕是容易再度陷入当初的状况中。”绮月说着,看向于言,“我知道你想以刑治国,而景儿手腕更加和缓,重在俘虏人心。为何不你们二人联手,民心所归,也能行有所法。” “我看绮月姐姐说的有道理。”小枝道,“我也只能帮你们做做内务的事,但是你们放心,我一定能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的。” 景儿与于言相看一眼,又各自偏过头去,不过到底是没了绮月刚进来时候剑拔弩张的样子。不过显然两人之间的意见分歧,还是在那儿的,只不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 待景儿与于言离开之后,只留小枝一人,她却迟迟不走。 绮月隐约觉察到小枝情绪的低落,便从一旁挪到她的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枝避开她的目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大开心。” 绮月瞧着小枝的样子,心里头竟忽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想法。 “你是不是,看到于言和景儿刚才……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小枝的身子一僵,避开了绮月的视线,起身做到另一边去了,“才不是……” 绮月却忍不住有些想笑,笑声刚溢出唇角,又害怕这小丫头害羞,于是轻咳几声想掩饰过去。 可小枝的脸却更红了。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就是看着他们两个能说到一块去,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很多余……”小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我知道我能留在这里,已经是小姐您照顾我……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其实内务也做不好,我只想做您的丫头。” “可是这样,你不就永远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了吗。”绮月慢吞吞地道,偷瞄着小枝的神情。 果然见她目光微顿。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只是有些人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有些人别人都看出来了,自己却不知道。”绮月笑着对她道,“小枝,纡给过我那么多丫鬟,只有你是被我留在身边的,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枝怔怔地问,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小姐根本不在意是谁伺候她呢…… “所有丫鬟都不在意我,以为我不常回来,以为我不会记得他们。”绮月的目光极其温柔,让小枝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但是只有你,用心去记我喜欢吃百食斋的芙蓉糕。” 小枝怔住,“我……”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一次在杀完人回来,她满手的血腥,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时候。是小枝无数次安静地候在门外,端着她排了一天的队,才买到的芙蓉糕。 其实绮月之前从未注意过这个小丫头,毕竟纡曾经随手送过她无数的人。 但是有一天,这小丫头看起来开心极了,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绮月跟在她身后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去问,“你在开心什么?” 小丫头还没回过头呢,也没看是谁,便兴奋地边转过身边道,“百食斋的边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门口的队终于能短点了,下次我早点去排队,能给我家小姐买两份……哎!小姐?” “我真的做的不好……小姐。” 小枝低沉的声音将绮月的思绪拉回现实。 “小枝……”绮月将小枝的名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声音有些平静,又有些奇怪。 她问,“你是不是吃景儿的醋了。” 小枝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眨眼间又过了些时日,小枝忙碌起来,情绪上倒是好多了,虽然经常忍不住偷看于言。 绮月觉得好笑,笑着笑着,便看到景儿在看着自己,又不觉有些尴尬,轻轻咳了几声。 “绮月,你是不是着凉了?”于言皱着眉道,“你今天这么一会儿,咳了三回了。” “没有没有。”绮月摆手道,“如今现在弥城也安定了,大家辛苦忙活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不如办个庆功宴吧。”景儿一面翻看弥城的旧案,一面道,“虽然说也没什么好办的,但是你这个新城主难得露个脸,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景儿边说,余光便搭在绮月的身上。 “这倒是个好主意。”于言接话道,“不过就要辛苦小枝了,不知道眼下可忙得过来?” “我当然可以的!”小枝猛地拍了拍胸脯,却迷茫地眨了眨眼,显然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 景儿与绮月同时轻咳了几声,小枝这边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言则更是觉得奇怪,“怎么?你们俩这是都受寒了?” * 庆功宴的事情定下来,小枝接连几天忙得脚不着地,直到这一晚的宴上,方才见着她的人。 作为弥城三位管事人之一,小枝自然也成了众人的目标,只见她刚坐下来,便有数人围了上去。 绮月看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想来也不知该如何脱身,正打算上前去替她解围,却忽然被身边的一双手拽住了胳膊。 绮月回头一看,竟是景儿。 景儿手里抓了一手的青枣,往嘴里丢了一颗。一边努了努嘴,示意她去看边上。 绮月顺着看去,果然见到于言的目光,一直紧紧扣在小枝的身上,坐在椅子上跟椅子上着火了似的,就要起身上去把小姑娘从人堆里解救出来。 “你啊,就别操心了。”景儿吐出枣核来,“你这么一去,人家可就去不了了。”
“你倒是看在眼中。”绮月斜睨她一眼,朝她伸出手来。 “怎么能看不出来,俩人你情我愿,也就他们俩自己看不出来……喂!”景儿黛眉一蹙,很是娇俏,“我就拿了这么几颗青枣,你还抢我的。”说着不情不愿地拨了两粒到绮月的掌心里。 “这是你给我的。”绮月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倒是挺好奇一件事的。”景儿在绮月的边上坐下,双腿交叠而坐,姿态潇洒不羁,哪还有半点当初“景夫人”的模样。 不过那勾人的劲儿,倒是半点没差过。 “那时候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景儿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青枣肉。 “那是个和尚。”绮月也不看她,目视前方地答道。 “我知道是个和尚。”景儿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就算是个和尚,也是个动了凡心的和尚。” 她伸手将手里的枣核随手丢在桌案上,又抓了一把青枣来。 “就他看着你的那个眼神,明明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景儿眉梢一挑,“他喜欢你,傻子都看得出来。” 绮月却不答话。 “你看他们两个,不好吗?”景儿指了指并肩往外头走去的于言和小枝两人,“人在这世间上,太寂寞了,若是有个人一起,多少也有人说个话。” “你如今至少也是弥城半个主子,想爬你景儿床的男人,不在少数吧。”绮月轻哼道,放松地任由整个人倚在靠背上。 “爬我床的男人,和我想爬的男人,那能是一回事吗。”景儿俏眉一挑。 绮月见她随性模样,倒是心里有些遗憾,竟没发现纡身边的这么一个花瓶美人,暗地里竟是一个如此有意思的人。 “这么看我做什么。”景儿笑眯眯地道,“我可不喜欢女人,你打我的主意也没用。” “谁要打你的主意了。”绮月差点被她气笑了,长舒一口气,才继续道。 “小枝心思虽然细腻,但是毕竟还年轻,当不得大任。于言舞文弄墨,稀奇古怪的刑罚弄得出来,与人打交道却并不擅长。”绮月轻声道,“以后弥城,还要拜托你多上心。” “我本来就很上心。”景儿嘟囔道,“不过你不是也在吗,别说的自己跟个甩手掌柜一样。” “说好的今天不谈公务的!”景儿忽然恼怒地紧跟了一句。 “是我的不是。”绮月失笑道,景儿脸颊微红,看起来方才是喝了不少的酒。 “刚才说到哪来着……哦对了,你的那个小和尚。”景儿勾唇笑道,“不过呢,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和尚,更是靠不住的,谁知道他哪天会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正义、什么佛法苍生,弃你而去,你最好是别太放在心上。” “我才没放在心上……”绮月下意识反驳道。 “嘘——”女人纤细红润的食指不知何时放在她的唇上,绮月抬起头,只见一双妩媚的眼。 景儿旁若无人地趴在两个座椅之间,柔软的腰肢抵在扶手上,微微歪着脑袋,红唇近在咫尺,纵然绮月一个女子,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诱人气味。 景儿将一粒青枣塞进她的口中,继而妩媚笑道,“反驳得越快,就说明你心里越是有鬼。” 绮月别过脸,不想看她。 “算了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痴男怨女的事。”景儿回到自己的座椅上,侧过脸来。一手撑着下巴,微昂着头颅,双眸微微眯起,带着似有若无的迷离笑意,“那时候其实我是想过杀了你的,不过现在看来,幸好没有杀了你。” “是吗。”绮月冷淡地道,“你也杀不了我。” 景儿闻言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不过你竟然还真不好奇,我借兵血洗弥城三日,你是一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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