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的萧延哥哥就是厉害。 可他很气,气的肺都要炸了。 如果这次不是卫玄珝恰好来找他,又和陈欢撞了个对头,卫玄琅不敢想后果会怎样,一想心就揪的难受。 薛雍昏迷中被送过来时,他接过人的手都在发抖。 闻言,薛雍激动的差点扔了手上的鱼羹:“抓住了?” “嗯。”卫玄琅拿了个长柄银勺放在他眼前:“先吃点东西吧。” 薛雍还是不敢相信象松山就这么被抓住了,提着心劲儿又问了一次:“关在哪儿?我去看看。” 那老东西竟然没自杀,竟让人捉了活的。 卫玄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霍地转过身去:“萧延,你果真是天下无双的萧大才子,拖着一副病躯都能战无不胜,比谁都强,要我何用。” 薛雍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懵了,心道,飞卿大概还是因为我没等他赶到,私自和象松山拼命所以还在生气,算了,毕竟是我有错,我还是哄哄他吧。 “飞卿你听我说,”薛雍胡乱说道:“我一开始头脑发热,打了一半一想到你就冷静下来了,我一想我死了你可能就成小寡夫了,我就不打了,我收手了啊,我等着你来救我,我没有逞强,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一通肉麻示弱的话下来,累了他个半死。 卫玄琅何时听他这么说过话,一时气也消了大半,侧过眸来道:“先把饭吃了。” 薛雍见他又肯理自己了,哪里还敢矫情,端着碗埋头吃了个干净,后面还装着意犹未尽的样子:“嗯,这鱼真鲜。” 其实春季才是吃鳜鱼最好的时节,到了盛夏,肉质已经没那么鲜嫩了,而且这鱼羹一看就是军中厨子的做法,没用鸡汤煨,也没有青菜末,连刀工都有些粗糙,他方才的话着实有点违心。 不过想想是他的飞卿吩咐下人煮的,心上又暖烘烘的,惬意到恨不得飘起来。 不过下一瞬他就飘不起来了。 连日来的操心和昨天旁晚一场恶战,终于催发了薛雍体内全部蛰伏的毒性,剧烈的疼痛从脚趾的骨缝中开始,一点点向外蔓延,入肌肤,进五脏,疯狂肆虐。 从来没有过的痛。 薛雍额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粒,浑身哆嗦,一头青丝散乱地半掩住五官微拧的脸,他死死咬住唇:“飞卿,醉春散给我。” “萧延!” 卫玄琅俯身去抱他,薛雍疼的受不了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牙印深深,登时鲜血淋漓。 显然没料到薛雍发作起来这么难受,卫玄琅玉面一白,掰开他的牙齿,低声朝外面吼了句:“请魏凌过来。” 昨天他已经把魏凌从宫中接出来了,就安置在他隔壁,怕的就是薛雍万一醒来旧疾发作,再去宫里头请人,一来二去的耽搁时间,平白无故的让薛雍多受会儿罪,他看不得。 *** 魏凌进来时,薛雍正痛的浑身抽搐,嘴唇都咬破了,有气无力地央求卫玄琅把他打昏过去。 “卫将军,恕在下直言,药石已经没多大用处了。”魏凌在薛雍百会穴上下了一根针,脊椎和胸、腿几个穴位上贴了膏药,又喂了他一丸镇定的药,见人稍稍安静了些,这才把卫玄琅拉到屏风外头道:“他这痛,两个时辰怕要发作一次,如果用醉春散缓解,一日服上十粒,两日下来,卫将军就等着他咽气吧。” 倒是个好死法,最后能走的不痛不痒的,跟成仙一样。 两个时辰。 卫玄琅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几乎把人提了起来:“如果他出半点事情,去告诉你主子,京城,老子就不守了。” 爱怎么打怎么打,爱死谁死谁。 魏凌真是淡定,垂下眸,缓缓道:“如果将军信得过在下,那就试试换血吧。” 卫玄琅青了脸:“你倒是告诉老子他有几分活命的把握?” “六分。”魏凌道。 “六分。”卫玄琅放开他,冷笑:“好,六分就六分,只要魏太医用十分的功夫,六分把握也足够了。” 魏凌:“多谢将军信任。”他迟疑了一下:“如果能找到和他的血契合的人就好了。” “说清楚些。”卫玄琅盯着他。 “在下在上古的医术上找到一个换血治病的方子,说是把两人的血滴在一处,封在瓶中,一个时辰之后完全融在一起的,不凝聚成块,就是契合了。”魏凌详细说了一番,才道:“劳烦将军找三两个体健无疾的少年来,他们的血最好。” 卫玄琅有些为难,他手□□格健硕的儿郎刚经历几场恶战,很多人受了伤,眼下实是找不出人来做这等事情,于是问魏凌:“魏太医看我行吗?” 魏凌汗颜:“这,这,将军贵体,不宜受损啊。” “废话。”卫玄琅有些不耐了:“先试我的吧。” 实在不行,再打其他人的主意。 这也简单,魏凌没坚持,让卫玄琅自己刺破手指挤了血出来,又取了薛雍的,放在透明密闭的瓶子里,擦拭他的银针去了。 卫玄琅见他拿在手中细细擦拭的银针比往常的粗,仔细一看,中间竟是空的,魏凌被他盯的发毛:“我换血时,将两头分别扎进二人的脉管里。” 他在两个太医院针灸用的铜人上演示了一番,一人身体血脉中空,一人饱满,接通后饱满的血便向中空的血脉中流去,卫玄琅看懂了,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要先隔开病人的皮肉放血?” “自然,”魏凌端起手边的茶盏:“薛上大夫的身躯就如这茶杯,其中若是满的,将军的玉液琼浆又怎么能倒进来。” 卫玄琅抿唇默然。 公孙风闻讯,急急跑过来道:“我也行。” 非要魏凌取了他的血和薛雍的放在一起,等候的功夫又十分嘴碎:“卫将军,你不能把卫大公子晾在一边不闻不问吧,他怎么说也是你大哥,又是为了你来这儿的。” 怎么瞧卫玄珝都是可以拉过来入伙的。 卫玄珝昨天旁晚只见了卫玄琅一面,当时他狠心的四弟跟疯了一样,抱着薛雍就回进去了,一句话都没同他说,他来过几次,回回都吃了闭门羹,索性一气之下回了镇国公府,不过来了。 卫玄琅阖目静坐,一点儿回应都没给他。 公孙风讨了个没趣,生生憋了一个多时辰,他忽然看着透明的精巧小瓶子道:“这个凝在一起了。” 而另一个,则是融在了一起,像两滴干净的水一样,融的彻彻底底。 魏凌看了看:“还是卫将军的血和他契合。” 公孙风叹了口气,朝卫玄琅道:“不行吧,你还要领兵打仗。” 别看淮王这两日消停了,说不定明日就举全力攻城了,到时候肯定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恶战。 他不敢真的去赌卫玄琅是那种为了薛美人啥都不顾的人。 毕竟一京城的百姓,卫家的名声,甚至玉面修罗一世的英明,这些东西,太重了。 对男人的指望,不能太高。 卫玄琅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出去了。 魏凌摇头:“……” 自己偷偷刺破手指取了血去试,他的要行他也愿意啊,只要人有的救就行。 他的家眷,已经落在了卫玄琅手上。 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辣~
第60章 镇国公府。 卫羡之带着家眷撤往晋州的时候一并连仆役丫鬟婆子全捎走了,府中冷冷清清的,走在回廊下头能听得见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之声。 走到三进院子的书房门前,卫玄琅曲起手指叩了叩门:“大哥?” “飞卿。”里面语调平平地应了声:“忙完了?” 卫玄琅推门进去,未开口先扑通一下单膝跪在了他大哥腿上,有些耍赖,可神色中却带着几分焦急:“大哥,你要帮我。” 尽管他是长子,可出身远不及卫玄琅这个嫡子矜贵,被弟弟这么一跪,卫玄珝脸上绷不住的惊愕:“飞卿,出什么事了?” 他一个劲儿地拉自己弟弟起来。 怎么感觉走投无路的样子。 心中难免惊慌起来。 卫玄琅抱住他大哥的腿不撒手:“大哥,这两天你替我守城行不行?” 活了三十年没听过弟弟这个口气,卫玄珝恍惚,伸出手拎了拎卫玄琅后颈的领子:“飞卿,父亲让我带你回去。” 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家传的巨阙剑,轻咳一声又道:“父亲让我转告你,你再不回去,这把剑就真的是我的了。” 镇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就真的要传给卫玄珝了。 卫玄琅淡淡道:“早就是大哥的了。” 如果连这点儿东西都要跟自家兄弟去争的话,他卫玄琅也太没出息了。 卫玄珝面色淡然,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什么:“飞卿,你以为我仗着长子的身份在跟你抢世子之位是不是?” 他摇摇头:“我要是拿了这剑,外头会怎么说咱们卫家?” 庶子当道,正经嫡子被挤走了? 好一出侯门丑闻。 他还是愿意看到兄友弟恭的卫家。 “咱们兄弟的事先不说。”卫玄琅倒是从未往这上头想过,他站起身来,眉眼煞气极重:“大哥,我卫玄琅从未求过人,这次,就算弟弟求你了,替我守城两日,如何?” 卫玄珝心中不安:“你要去做什么?” 在打仗上,他并不比这个弟弟高明多少。 “中了毒箭,”卫玄琅眼神散漫:“想调息两日。” 睁着眼说瞎话。 卫玄珝蹙眉,怎么看他都不像身中剧毒的样子:“先说好了,这仗我没把握打赢,万一淮王攻城太急,我可能会选择保命。” 他可不想为简承琮卖命。 至于百姓什么的,他卫玄珝戍边十几年,对得起边关,也不欠京城什么。 卫玄琅眸色深了深:“刚捉了象松山,淮王的士气没那么足。” 三番几次没占到便宜,还折了一个挂名的人物,呵,淮王是淡定不能了。 卫玄珝:“飞卿你不要忘了,陈家那儿有多少人,你我都不清楚。” 淮王之外,还有一个陈家,他一进京城就被陈欢认出来了,可见陈家的探子把京城已经盯的密不透风了。 万一趁着这边仗打的正酣,陈家下手把简承琮那边端了怎么办。 端了简承琮之后,难保不会攻打他们。 卫玄珝担忧的未尝不是,卫玄琅默然片刻才道:“陈盈向来谨慎,不会贸然在两日内做什么。” 就陈家那瞻前顾后的性子,他一向拿捏的很准。 “飞卿。”卫玄珝欲言又止:“你真的中毒了?” 他还是不能相信。 卫玄琅撒谎撒的并不怎么囫囵,眼神很不自在,索性道:“是萧延。” 卫玄珝一听这名字就有些火大:“我说飞卿,你还真要栽在他身上不成?” 在他眼里,男子之间那事儿,不过是年少一时兴起,图个新鲜玩玩儿而已,他也打那时过来的,玩的再火热,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还不是要娶妻生子,男人嘛,终究要以家族和子嗣为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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