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还有食不香的时候。” “清灵,你坐上朕这个位置,就知道总有些身不由己的时候。” “不敢,不敢,陛下,可千万不要折煞我。” 这种苗疆草药有致瘾性,允明帝已经难以自拔,清灵大师的药有镇定的作用,却已经治不了本了。 …… “师傅,父皇的身体……” 清灵大师看着绵延的殿宇,宁时走到他身旁,微微站在他的后方。 “二殿下,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傅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一点变不了。” “我的徒弟个个都淳朴本分,可没有你这样心思多的。” “您当年不是看中了我,说明还是某些地方入了您的眼。” “二殿下,如果你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我可帮不了你。” “我知道师傅说话的分量。” 清灵大师着意看了宁时一眼,没再多言,翩翩衣袂一挥,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 大殿里,站满了满朝文武。没见到允明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但是李公公已经站定,手里捧着圣旨。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能确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一个个翘首等待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宣读完毕,众臣哗然。 圣旨的内容不仅是立宁时为储君,而且代行君主之责。这个代行君主之责让人着实摸不透。 “李公公,陛下呢?” “陛下龙体欠佳,亟需静养。” 那也不必急着让宁时做这个代君王啊! 人心各有思量,但是谁也不敢贸然嘀咕出来。 要说内心最不平的,当然是宁旷了。 宁旷目眦欲裂地看向站在他一边、波澜不惊的宁时。他本以为宁明栽了跟头,储君之位非他莫属,却没想到被宁时这个贱婢生的孬种给攫去了。 宁时有所感地看向宁旷,宁旷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恨,宁时也毫不畏怯地回以挑衅的眼神。 宁旷的一只手狠狠捏成拳头。 “反?!怎么不反!不反我咽不下这口气。” “旷儿,你可要想好,走了这一步,可就没有回头了。” “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父皇已经堵了我的路,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寻一条路。舅父,请你帮帮我。” 万勇听了外甥宁旷的话,低下头看向茶盏中沉浮的茶叶。 “舅父,放眼大周,无人实力能与你抗衡。而且一旦事成,你的尊荣将远不止于此,对于勇表哥而言肯定也前程无忧。” 镇前大将军万勇率领的北境之军悍勇,大周人称悍军。 战火瞬间燃烧。在京城以北的关口之地。 北境之军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遇到了但回的阻击。 这是一场劲敌之战,一时间,胜负难解。 “有一个人,我想会有作用。不出意外的话,能乱了对方的阵脚。”一个少女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她的姿容明艳动人,说起话来也如黄莺出谷。 “乱了对方的阵脚?亭儿,你说的是谁?” 万勇不相信有如此本事的人。宁旷显露怀疑之色。他们纷纷看向万亭。 “父亲,旷表哥,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啊,就是金尊玉贵的齐安公主宁景秀了。” “她?” “齐安?” “正是。”万亭说的笃定,可她对面的两个人更是不置信。万亭抿唇一笑,继续说道,“宁景秀和宁时的关系不一般,是那种见不得人的感情。” “亭表妹,你说这话有什么凭据?”宁旷倒是知道宁时对宁景秀好,就是从没往不、伦之恋上想。 “凭据就是我的直觉,绝对愧不会错。” 万亭那日在谷王府,就觉得宁时和宁景秀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她特别留意了。然后,她就注意到宁时投向宁景秀的眼神,绝对不是正常的哥哥对妹妹该有的。 乞巧节那日,她看到宁时骑马带着宁景秀朝城门方向驶去。他们回宫的时候,万亭也正好看见了。 万亭的追求者很多,她在北境也是有情郎的,她非常懂男女之间眉目之间的意义。 “什么,齐安被人抓走了?!” “是、是,储君,公主刚出宫,就被人掳走了。” “你们这么没用,没追到?” 几名侍卫支支吾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答话。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储君,那群人身手很好,还有人在后面打掩护,阻挠我们追赶,像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宁时的眼睛投射急火,“来人,把京兆尹叫来。” 当日,城门立刻加大力量把守。京兆尹得命,在京城进行地毯式搜寻,然后知道夕阳西沉,并无所获。 “殿下,有一个侍卫说要见您,他说他知道公主的下落。” 宁时的目光嗖地变亮,“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虎背阔腰、身形高大的男子,他半蹲在地禀报道:“殿下,小的鲁云,是絮凝皇后为公主殿下择选的侍卫。” 絮凝皇后为宁景秀安排了几名侍卫,但是有的侍卫不甘心只护卫一个公主,有的图表现了立了功便走了,而鲁云却一直都在。 宁时却没有心思去追究鲁云的何去何从,他径直问道:“公主的下落呢?” “回殿下,今日在打斗的过程中,我在一人的马下撒上了红乌粉。虽然后来跟丢了,我一直沿着红乌粉找寻他们的去向。” 红乌粉是一种看起来普通的浅色粉末,但是它的吸附力很强,只要遇上了另一种名为通明粉的粉末,便会显露出红色的印记。 “他们到了崇安县的一处宅子里。”崇安县距离京城十里路,这一路,鲁云沿着阔道找寻,总算找到他们的去向。 “行,鲁侍卫,你给本王带路,立刻出发。” 宁景秀蜷在马车里,嘴里塞着破布,身上也被绳索束着,形容好不狼狈。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听到马蹄哒哒和车轮辚辚的声音。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问话:“成了?”没听到有人回答,马车便停下了。 紧接着,马车门打开,她被一个黑衣人半抱半扛着,眼前闪过蔚蓝天光,过了一阵,她眼前的视线又一暗,到了一个暗房里。 宁景秀被人丢在了椅子上。 房间不大,没有多少置物,只有简易的桌椅,桌子上摆着一个缺了小口子的瓷器。 她就这样被束手束脚地坐了一阵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宁景秀朝门边看去。门推开了,两个男子走了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是宁旷和他的表哥万蒙。宁旷在宁景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万蒙则站在一旁。 “齐安,我们有些时日没见了,近来可还好?父皇可还好,母后可还好?老二可还好?” 这种状况下回答问题着实让人不太愉快。 “嗯,都挺好的。”宁景秀挣了一下绑在背后的绳子,转而问道,“大皇兄,能不能给我杯水?” 宁旷朝万蒙使了个眼色,万蒙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小厮端着杯水走了进来。 宁景秀吃力地挣了挣后背的绑绳,“皇兄,我这样子不便喝水吧。” 宁旷又朝万蒙使了个颜色,万蒙上前给宁景秀松开手上的绳索。宁景秀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皇兄,不知将我绑来为何?” 宁旷皮笑肉不笑:“为了印证一下你在我们老二心中的位置。” “大皇兄认为我能成为二皇兄的要挟?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宁景秀心中蓦地咯噔一下。 “有没有,一试便知。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会让你原模原样回到宫里。” 宁旷边说边上前,又将宁景秀的手重新绑好打结。 “饭菜会有人给你送来的,睡觉的话就得为难你这金尊玉贵的公主勉强凑合了。” 说完,宁旷头也不回地除了房门,万蒙紧随其后,出门前,万蒙别有深意地看了宁景秀一眼。 如果说宁旷的皮笑肉不笑宁景秀堪堪能够接受,万蒙这涎哒哒的神色就令人厌恶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个小个女子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菜碟和一个碗碟。 女子大约半大小孩儿身量,没什么表情。她将托盘放好后,麻利地解开了宁景秀手上的绑绳。 “吃。”女子生硬地说,然后立在一旁,目视它处。 宁景秀看了女子一眼,没再理会她,自顾自吃了起来。 一盅汤和几碟小菜,还算可口。 “你多大?” 女子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如石像一般,房间里只听得吃饭的动静。宁景秀开口问道。 “十几岁。”女子看向桌案,“你吃完了?” 宁景秀点头。 女子一言不发地向前将宁景秀的双手接着缠住,然后把火烛点燃,把托盘端了起来,走出房间。 轻轻的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火烛的光焰摇晃起来。 宁景秀头靠在椅背上,闭眼轻寐。 “什么时候可以回皇宫?天天困在这个破地方烦死了。”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不大,传到宁景秀的耳朵里却很清晰,是宁景湘。 宁旷这次把万贵妃、宁景湘她们都一起接出了宫,很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皇宫……宁景秀看着自己被束着的手,今日一天从刚被被抓的惶惶无措到现在心里知道情况后的稍定。她被抓过来,宁时应该在找她,也不知道宁旷给他设下怎么样的圈套和预谋。 火烛在跳动,火星噼里啪啦作响。 门开了,进来一个身影,宁景秀懒懒靠着的身子下意识坐直了几分。 是万蒙。 他进来以后,先拨了火烛的灯芯,屋内立刻亮堂了几分。 他不紧不慢地朝宁景秀那边走了过去,倚靠在桌案旁,又回复了憨直的样子,问道:“公主可吃饱了?” “嗯。”宁景秀看向万勇,眼睛里是纯然的好奇,“万公子前来,莫非有什么事情要问询于我?” “问询倒也谈不上,平日和公主无甚说话的机会,如今舔着脸过来,想跟公主交流一二。” 宁景秀笑了,令人有一种陋室生辉的错觉,万蒙的心犹如火烛抽动了一下,他有了继续说下去的热切。 “一直听人说齐安公主温柔可人,某觉得这句话绝非虚言。” 在昏黄不明的灯光下,这句话听起来别样的意味。 “这样对美人可不太好。”万蒙上前将宁景秀手中的束缚和双脚的束缚。 万蒙的动作缓慢而着意,宁景秀心中的不适感,动了动僵疼的手腕。 万蒙慢慢起身,眼神意味不明,憨直的神色消失不见:“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不知公主想没想过,如果回不去皇宫,你该如何自处?” 宁景秀反问:“万公子的意思是?” “如果回不去的话,你可能到时会有些惨淡,只要公主愿意,我倒是可以为你挡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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