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他朝着蒋充世的脸一拳揍了过去。 这件事他早想做很久了,蒋充世始料未及,一个趔趄被金岫堪堪扶住,金岫又冲了上来想教训宋清明一顿,两人扭打在一起。 “宋清明!你找死。”他一脚横踢过来,宋清明险险避开,拳掌相接。 “怎么了怎么了,还有人敢在郡王府闹事不成?”未见其人,大嗓门就传了过来,花有道飞一般地冲进门,先往金岫屁股上踹了一脚,“我道是谁,原来是新上任的怀化将军,好大的威风啊。” 蒋充世接住金岫,脸上浮现怒气,“花大公子——” “……哎有道,你等等我。”宁步青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瞧见这剑拔弩张的气势一怔。背后,秦守不紧不慢地进来。 “哟,还挺热闹。” 于是花有道护在宋清明身旁,宁步青和秦守站在厅前,蒋充世和金岫在椅旁满脸怒气地看着四人。无法无天了,当着皇亲贵族的面,殴打当朝命官,梁郡王就在那看笑话! “可以了。”赵锡独坐高位上,玩转着手上扳指不以为意地开口,终止了这场闹剧。让宋清明出出气是好的,太过了反招致他二人的报复心。 “梁郡王!您便是如此御下么?”金岫大步向前。 赵锡点了点头,“孤御下不严,让镇北侯和怀化将军受惊了。” 蒋充世微微皱眉。一句受惊就将这闹剧轻飘飘带过,赵锡摆明护定了宋清明,当日可是他亲临军营将濒死的宋清明带走,如今这局面也在蒋充世意料之中。 难不成,赵锡真要为了宋清明报复他二人? 除一个宋清明容易,可如果带上梁郡王,如今圣人病重,太子监国,梁郡王就是太子手中预备的剑,太子又怎会允许有人将他的剑斩断。 赵锡摆了摆手,让宋清明带着其他三人先退下。 “孤对你们那档子破事没有兴趣,”赵锡对上蒋充世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开口,“如今朝局纷乱,镇北侯若能转向太子,边关之事孤可既往不咎。”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手底下有证据了?蒋充世猜不透。 赵锡嗤笑一声,“说一句实话,百官公卿又有哪一个手底是干干净净,只要不出卖大武的利益,左右不过一个用来拉拢国公府的外宠,孤还没有替他伸冤的意思。” 这话可谓说得明明白白,唯恐蒋充世这等粗人听不懂。在赵锡眼里,像金岫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唯有宋清明那个傻子会被算计到险些丢了性命。 “王爷的意思,本侯听明白了。” 蒋充世半犹疑着,与赵锡又攀谈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些表忠心和试探之意。然而赵锡对于宋清明的意思好像是他们可以辱他,却不能伤他,所思所想更多还是关乎权势地位。看来这位王爷到底是个清醒的人。 蒋充世和金岫离开了,赵锡在花厅坐了一会儿,就踱步往后院凉亭而去。 这厢,宋清明四人正在开茶话会。 “我当初就觉得蒋充世不是个好人。”宁步青愤愤说道,他老爹千牛卫大将军与蒋充世本来就有过节,当年如果不是蒋充世,那么带兵前去讨伐混夷,现下得胜班师的就是他爹了。 “你们可知道,”花有道的眼里燃起八卦火花,“金岫,如今的怀化将军,据说他曾被人卖到军中做秀童!这样一看,当初指不定被多少将士骑在身上操哭过,思想变态还是有因可循的。” “咦惹。”花有道向来语出惊人,宁步青摸了摸身上鸡皮疙瘩,做秀童这种事,想想就屁眼子疼。 宋清明唇角微抽,摇了摇头。 “话说我的堂兄宁荣就要从地方上被调回了,”宁步青他们聊着聊着,说起近日京中大事来。宁荣可是著名的浪荡才子,当年自请离开宁京,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如今消息一出,那些个秦楼楚馆早已把事儿传得纷纷扬扬。 “我倒记得你原先和他关系不错。” “那是,毕竟是我堂兄,以前还教过我诗文,不过学不进就是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宁步青说他玩了快二十年,如今也该收心了,年前就拜了翰林院老先生为师,如今天天嚼八股,明年还要参加科考。 “没想到啊没想到,”花有道拿扇柄点了点宁步青的脑袋,“当年京中纨绔三杰,到底只剩下本公子了。” “哎哎哎,”宋清明打断道,“我如今贬为庶人,可是又做回纨绔了啊。” “就是,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喝酒吃肉嘛。”宁步青笑嘻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宋清明一边啜着茶水一边听他二人闲聊,看见秦守闷声不响的样子,有些奇怪。“我的好大夫,今天吃哑药了?” 秦守抬起头,愣了愣。“宋清明,你是真的要尚郡主么?” “郡主!?” “对哦,”宁步青一拍脑袋,“最近不是那个安和郡主上京了么,外面好些人在传,王郡公或许会把外甥女许配给国公的嫡次子,毕竟虽然郡主年纪大了些,但你这些年在军中也没考虑过婚事。你俩年岁相近,也不是不可能。” 宋清明远远看见赵锡芝兰玉树般的身影走过来,连忙摇摇头,“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那安和郡主也是个小美人,给你不吃亏。再说最近京中流言纷纷,说你和梁郡王有分桃之癖——瞎说!你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花有道一扬扇子,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情。 虽说他们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小书童就是今日的梁郡王,但宋清明什么人啊,看着胆大其实最怂,也就耍耍嘴皮子的功夫,估摸着无非是梁郡王当初落难借了书童的身份,宋清明拿这三十两银子捡来的美人在纨绔圈撑面子罢了。 宁步青也点点头,“我还去查过,这消息好像就是从国公府出来的。我看你母亲动了娶郡主的心思,也有给你消流言的打算在里头。” “快别说了啊!”赵锡走近了,似笑非笑地站着,宋清明杯中的茶水都快急得撒出来了。“我已有心上人,如今传出议婚的消息来已经很损安和郡主的清白了,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 “什么,你有心上人?”花有道一口茶水喷出来,秦守见状轻勾了唇角。“哪家姑娘,你瞒了我们这么久,不会是勾栏里的姑娘不好意思说吧?” 赵锡脸微微一黑。他走上前来,立在宋清明身边。 “尚郡主这事,应该轮不到你头上。” “为何?”宋清明下意识问道,随后醒悟过来。 安和是晋王的妹妹,太子又怎么会允许晋王和国公府连上线,威胁他的地位。 母亲私自把这种风声放出来,等父亲回过神,又得替她收拾残局。 宁步青看了看两人一站一坐着倒是养眼的很,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安和郡主上京来,似乎还带了不少晋王的人。” 几人脸色微变。 “你怎么知道的?”花有道收敛起笑容,难得的正经。 “他们来拜访我爹了啊。”宁步青挠挠头嘟囔着,“还能咋知道,正好看见了呗,还翻我爹药渣了...真奇怪。” “喂,”花有道拿手肘顶了顶宁步青,“告诉你爹啊,犯傻的事情别做。” 宁步青抬了抬眉,“哼,我爹又不是我,精明着呢。” 宋清明嗤笑道:“你还知道你自己不精明。” 几人又默契地绕过这个话题,说说笑笑着京中趣事,一直到暮色四合,花有道他们才起身告辞。宋清明收拾了桌上茶盏,便伺候赵锡用晚膳去。 做郡王府的小侍卫,可忙着呢。
第33章 身为棋子的赵锡 几日之后,宫中赵德的病情又严重起来,几位皇子皇妃轮流侍疾。 “说起来,我以前去宫中都是参加个什么宴会狩猎的,像这样还是头一次。” “父皇也是头一次宣我侍疾。” 屏风内,赵锡非常自然张开双手,宋清明忙上忙下,替他穿履,系了圆领袍衫的衣带,又抬手带上纱帽,末了,两手还捂着赵锡的太阳穴,贴近了往那微抿着的薄唇上啄一口。 赵锡瞥下眼,宋清明的里衣总穿不好,半耷微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真放肆。” “被您给惯的呢。” 宋清明松开手,非常好心情地眯了眼,赵锡伸手按在他胸膛上,微微推开,大步往外走去。 “赶紧穿戴完,免得误了入宫的时辰。” “好嘞。”宋清明望着赵锡离开的背影,愈发觉得比起作将军,自己好像还是在佞臣这方面更有天赋一点。 梁郡王入宫侍疾,带个侍卫不过顺手的事。郡王府的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道上,宋清明靠在垫背上无聊地掀起帘子看,街头人来人往,倒也没集市那么热闹,他瞧见宁步青牵着马一闪而过的身影。 “步青?” 果然是宁步青,他扭过头朝宋清明扬起马鞭打招呼,马车停了下来。 “你这是要和梁郡王进宫啊?——这是我堂兄宁荣,今日刚回京,说是要骑着马四处转转先,我们的马车还在后头呢。” “哦?”宋清明抬起眼,对上晨曦下骑在马上那人的身影,三十多岁的样子,传言中的浪荡才子,一双桃花眼含情目,果真风流模样,还以为日日眠花宿柳是个被酒色掏空的主,如今瞧着倒是身形高大,倒不输军中男儿。 宁荣望去,与掀起帘头的宋清明堪堪打了个照面。 “还不走么?”赵锡清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车夫忙不迭地赶起了马,宋清明放下车帘,坐了回来。 如今正是七月,宁京又是冬冷夏热的,宋清明在马车中又是撸起袖子,又是提起裤腿,也不知晓赵锡是如何能耐得住这热,一点汗都没出。只是到了宫门,宋清明又得再收拾一番行头。 他二人一路随着小宦官往里走,一直到赵德的寝宫,宋清明也只能候在外头。 “陛下,梁郡王爷到了。” 赵锡进去,打起珠帘,转过屏风,看到躺在龙塌上形容枯槁的赵德,纵使他,也不禁微微一怔。 “父皇……” 赵德听到声响,缓缓睁开了浑浊的眼。他开始急促呼吸着,喉间像是憋着一口浓痰,呼吸间嗬嗬地响。他就被人扶了起来,坐在床头,开始狠命地咳嗽起来,直到吐出那一口血痰。 “父皇,”赵锡在床头跪了下来为他顺气,伸手接过王大监递来的汤药,那泪水就这样挤出来,在眼眶中打转。“您会好起来的父皇,儿臣,儿臣喂您吃药。” “……好。” 赵德一口一口喝下赵锡汤勺中盛着的药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长开了的儿子,他的这个儿子,模样生得像极了当初阴家的小女儿,那个被他纳进宫的女人,只有三分气质像他,一样的寡情与冷厉。 喝到最后,赵德有了些力气,颤着手接过剩余的汤药一饮而尽。 “好孩子,陪父皇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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