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却好似没听见般,漫不经心抻掌,将血手印印在墙上,转身朝赵庇嗣指指自己的杰作,“没事,不过是一根手指,我能帮你再长回来。” “此话当真?”赵庇嗣阴鸷的眼里一下就露出希望之光,他朗声笑起来,“好啊,不愧是本王的好妹妹!” 安和歪头,笑得一脸纯良。“那么哥哥,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准动她。” “动谁,”晋王一愣,“秦守么?” “是。” “可秦守是奸细,”赵庇嗣走到她面前,语气坚定,“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从她口中得到赵锡的下落。她是女子一定遭不住酷刑,说出来是早晚的事。” “可我说过,”安和的笑容缓缓收敛,“你不准动她。” “你这倔脾气!” 赵庇嗣脾气也上来了,他转身去,伏在桌案上找,“你要什么女人以后本王不能给你找来?正好本王这里有你母亲寄来的一封信,拿去一睹相思——” 倏然,他瞳孔猛然睁大,身后,安和紧紧抱住他,一把匕首直直插入脊椎中,血一下渗开去,不断往外流淌。赵庇嗣嗬嗬着声,艰难扭过头去。 “你……” “那我可要谢谢哥哥了,我那死了多年的娘还能从阴曹地府托人捎信来,不若我也让哥哥替我捎件信?” “你说什…么……” “我让你保我娘平安,可你却害死她!”安和扬起唇角,毫不留情拔出匕首,又狠狠捅了进去。 “我让你不准动秦守,可你就是要动!” 安和的手紧紧握着匕首,语气带了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呢,哥哥?” 赵庇嗣身子猛然一颤,他想说什么,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快地流逝,不,他还没登基坐上那个位置,明明有机会,明明—— 她附耳轻轻说道,“麻烦哥哥告诉我娘,就说,我给她送了份大礼下去。” 安和松开他,后退几步,赵庇嗣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訇然倒在桌案上,鲜血渐渐浸透他后背衣袍。 安和推开门走了出去,守在外头的人嗅到浓重血腥味立马冲了进去,桌案上,赵庇嗣左手的食指被人切了下来,歪斜拼凑在右手的空处上。 “传本郡主令,召集晋军留守各大将领,就说晋王请见。” 守卫一愣,正想要抽刀,身旁另一个守卫猛然拔出短剑来一剑刺下。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守卫来到安和面前,恭敬行礼。 “诺。” 檐下风起,扬起安和碎发,她扔掉带血的匕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血渍,如同寻常闺阁女子一般,一步一步往内院走去。
第65章 金牌辅助贤王爷 城外,一连攻破了五六城的朝廷大军终于在此时攻向延城,宁荣遥遥望向城楼处,不知城中局势如何,那人可还安好。 “利用秦守,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就是你的计划。”宋清明站在赵锡身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心有些复杂。“即便我不来延城,以你的手段仍旧可以逆转局势,所有人都能成为你棋盘上的棋子。” “你在责怪我。”赵锡摩挲着手指,面无表情。 宋清明的指尖轻轻发颤,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秦守如今生死不知,推她入深渊者却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又如何能够从容。 可是他知道从大局上来讲,赵锡的布局狠厉缜密,掌控人心,对于整个局势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宇文植的突然出现破坏了许多计划,可如今安和再次搅乱局势, 延城群龙无首,势必乱作一团。一旦大军兵临城下,站在他们这边的吴王控制住晋军将领,留守在此的叛军主力如果能尽数投降,剩下河西收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身为棋手无情,他没有错。 宋清明蹲下身子,抓住赵锡的手。赵锡缓缓抬起眼看向他,眼里有无奈,有担忧。 “我知道。”宋清明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亲吻了赵锡的手背。他又抬起头笑笑,“你看你现在坐在四轮车上,像不像狈?” “嗯?”赵锡始料未及。 “你是狈,我是狼,我们狼狈为奸,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宋清明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刀,“等我带着秦守回来,我灌她二两酒代你赔罪。” 赵锡一愣,宋清明拉开屋门,风雪倒灌进来,扬起他的发丝,曳撒袍裾翻飞,他又扭头看赵锡。 “等我回来!” 宋清明从别院出来,直接骑马去直奔驿馆,他要趁局势彻底乱起来前拦住宇文植,将他困在延城之中,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混夷。 潜伏多年的暗哨在今日终于得以重见光明,他们的死不再无人纪念,而是会在军功策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连着吴王的亲卫部队暂听宋清明调遣,一切只为了守住国土,守住大武。 “把驿馆全部包围起来,里外都不要放过!” 宋清明一脚踢开驿馆大门,混夷兵顿时冲了出来,与吴军混战在一块,宋清明手执大刀冲进驿馆,迎面而来一个酒坛,他飞身躲过。 赫然,宇文植握刀向他劈砍而来。 “本王知道你是谁。” 宋清明拧腰斜闪去,提刀挑格,抢步进身,顺势下杀招去,“那又如何?” “不过本王还是更愿意叫你,慕容明。” 宇文植裹身一式粘化刀刃去,甩刀封喉,然而迟了一刹,宋清明趁势寻隙闪躲,上步反刹,一格即刺去。 驿馆内外,激战不止,二人你来我往,皆不相上下。 城主府里,安和假借赵庇嗣旨意,吴王带兵埋伏控制住晋军各大统领,“赵庇嗣已死!” “攻城——”宁荣率军兵临城下,黑压压一片直冲而来。 直至大刀卒然抵在宇文植喉间,锋利刮破颈部皮肤,宋清明持刀扬起唇角。“你输了。” 宇文植脸上却突然露出诡异笑容。 他抬起手去,轻轻揭下人皮面具。面具底下,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那人低低开口,连着喑哑嗓音逐渐改变。 “我所说,即为左贤王之意。” “慕容明,本王等着在战场见到你。” 他猛然歪头撞上刀刃,鲜血溅上宋清明面颊,宋清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后知后觉收回刀去,那人却砰然倒在地上。 “将军。” “晚了……”宋清明一阵恍惚,看向外头,即便晋王如今殒命,郑元明的部队也已赶往边关,所有的消息都晚了一步。 他们在延城的内乱中大获全胜,唯独输给了宇文植,这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宇文植!”宋清明无力低吼,转身刀入鞘中,大步出门。 延城郊外,宇文植骑着马,遥遥望向城中。 慕容明,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 秦守迷糊醒转之时,风云已然骤变,屏风外,只有安和身影朦胧映现,一切安静仿若从前,然而却已不同往昔。 正如那晚安和骗了她出城令牌,今日她同样以苦肉计钓安和上钩,这一点感情夹杂太多利用,皆因身处不同阵营,不得不为。 “本郡主说过,天下大乱,生民涂炭,与我又有何干系呢,”屏风外,安和开口说话,“今日之后,我便会离开延城。”
“你去哪?” “山长水阔,四海皆可去得。” 秦守有些头疼,抬手揉上眉心,“等我伤养好行不行?” “不行。” “那我和你一起走。”屏风外倏然沉默,秦守硬撑着起身,嗑药打针,“别想睡了我就跑,你想得倒美。” 安和低哼一声。 门外,忽然响起嘈杂声。 “抓住他,抓住他!”“季连天杀出去了!不能让他阻碍吴王接管大军!” 安和猛然开窗看去,几十吴兵围堵下,有赤袍将军悍不畏死,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威,直直向外突围去。 “杀兄卖侄,你们这一群叛徒!” “此人倒是一名难得虎将,只可惜投错了门。”安和叹口气,掩上窗子。 却不知季连天以一己之力,从前厅一路浴血奋战杀了出去,抢了一匹马就往西城门处赶。 马蹄嘚嘚急奔而去,带起血色披风,雪片纷扬落下,宋清明骑马从驿馆出来,想要去追赶宇文植,正好遇上了他。 只一瞬间,两匹马相错而过,刀枪相撞,未得便宜。宋清明掉转马头,冷冷看他。 “你究竟是何人?”长枪一挥,季连天盔甲上血迹未干,“不要到现在还和我说你是混夷的使者。” 宋清明夹紧马肚,伸手扯下人皮面具。“左营那次,我说过,一月之内必取你项上人头,为宁老将军报仇。” “宋清明。”季连天眼神倏然一凝,猛然笑起来,“原来竟是你!” 马蹄扬起,宋清明执刀砍去,二人又战在一块,城外大军架起云梯,然而延城早已乱作一团,军心全无。 “冲啊——”城墙外,攻势一波波袭来,将士气势如虹。 城墙内,宋清明与季连天厮杀不止。 然而阴暗中,鼠辈窥伺。 今日看守城门的李苟并没被召去议事,也因此躲过一劫,他潜伏在阴暗中,眼睁睁看着宋清明摘下面具,瞳孔一缩。 只一瞬间,屈辱夹杂怒火涌上心头。 他得意洋洋地把“混夷使者”救下,亲手把宋清明送入延城中,想起他听不懂混夷语时“使者”嘲讽的笑容,他如今才觉察出味来。 郑元明把他拦在城门外毫不顾忌的教训,驿馆中赵庇嗣对他的破口大骂。他因为这个混夷使者受尽屈辱,可到底结果竟然是这般。 为什么,凭什么有些人生来便是高高在上,军功都是他的,荣耀与欢呼都属于他,而自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从边关逃到晋军,如今还要再逃。 “宋清明,为什么又是你……” 李苟颤抖着手,从背上解下弓箭,他不想再继续逃了,即便逃到河西也会有朝廷的大军,就让他在今时今日,拉着这位战功赫赫的云麾将军共同坠入地狱! 他从巷道处攀手爬上院墙,跳到屋脊上搭弓引箭,院内四轮车缓缓驶过,守在一旁的侍卫拔剑低声,“王爷,屋脊上有人!” 赵锡猛然抬起头看见屋脊上的李苟,拿起手边弩箭就射。 箭离弦而去,李苟随之从屋脊处踉跄翻落,宋清明大刀砍下,闻箭破空声凭直觉闪避,箭簇蹭过眼眶,瞬时眼前一片血红。 宅院大门倏然打开,赵锡抬起弩箭朝季连天连射而去,他扬枪甩开弩箭,宋清明趁势咬牙从马上跃起,一招抢步封喉。 季连天瞳孔猛然放大,血不断地溢出来,宋清明才发觉竟与季连天一路打到赵锡的别院前。 长枪从手间滑落,滚下马鞍,宋清明喘着粗气拔出刀,撑着看了看地上的李苟,又看向赵锡,忽然笑出声。 “真是场始料未及的混战。” “你的眼睛……” “没事,只是破了皮。”宋清明抬手擦了把血,朝赵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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