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内英宗与萧景澄各骑一马并肩而行,朝着林子深处慢慢前行。身后跟着从宫里一路来的侍卫和亲随,严循也身在其中。 他抬头看了眼自家王爷的背影,有点担心。 王爷伤重未愈,今日上围场来只怕连弓都难拉开。他先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何王爷要让人夜袭顺天府,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余姑娘? 现在他算是全明白了,王爷这是故意下套让三皇子钻呢。先对外放出有人潜入顺天府想对余姑娘不利的消息,引得三皇子趁机在燕平山设下埋伏。 若事情成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三皇子也会悉数推到余嫣头上。反正她杀了唐庆,唐家人不会放过她,想要她的命再正常不过。 但三77ZL皇子和他那个狗头军师的脑子也只能想到这里了,想不到王爷受伤以及今日陪圣上围猎才是这场局最重要的一步。 王爷真是算无遗策啊。 马背上英宗正悠闲得与萧景澄说着最近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宜。他上位之路颇为艰难,一路靠着岳家扶持才有的今日。 但他也有私心,对张皇后的母家始终有所提防,反倒是对萧景澄这个亲侄子毫不设防。 毕竟他的皇位一半也是侄儿成全的他。当年萧景澄若真想当皇帝,他如今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既然侄儿无意争权夺利,对于他便是可用之人。比起张相整日里想要取而代之,英宗自然更看重萧景澄。 更何况,他还是李氏的儿子。 英宗想到李氏一时有些感慨,暂时放下了朝廷大事,与萧景澄聊起了家常。 “你母亲近来可还好?今日你我若有所收获,回头你带一些野味给她。朕新得了几坛极好的海棠蜜酿,你也一并带去给她。” 萧景澄立马抱拳谢恩,抬手时动作却迟滞了几分,眉头也微微皱了皱。 英宗一眼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由奇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朕方才见你搭弓射箭也颇为勉强,可是身上有伤?” “皇上恕罪,臣前几日在燕平山被人伏击伤了胳膊,今日怕是要扫皇上的兴致了。” 英宗一听双眉一挑:“什么扫兴不扫兴的,你的身子最重要。可要叫太医过来瞧瞧,伤在何处伤得可重?” “回皇上,只是胳膊上拉了个口子,已上过药请皇上放心。” 英宗不由点头,还想再说下去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狐疑地望向萧景澄:“是谁这么大胆敢伏击你?” “臣已抓到了几个人,只是不便带到皇城司受审。” “为何不便?” 这天底下还有让萧景澄有所顾虑的人?英宗初时觉得可笑,末了才恍然大悟,瞬间脸色青白:“又是晟儿那个不成器的是不是?你为了他才不把事情捅到皇城司,你这不是在给他留面子,是在给朕留面子吧。” 萧景澄一脸沉肃:“皇上严重,自家兄弟间都是小事。” “他都要取你性命了,你还说是小事?” 英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若是萧晟此刻在他面前,只怕少不得要挨他一顿打了。 萧景澄却不接话,只由着英宗发脾气。待他发泄了一通后才开口劝道:“皇上保重身子,无谓为这种小事生气。” “你一口一个小事,岂知刀剑无眼,万一……” “不会,堂弟也不过是与臣争风吃醋罢了,断不会让人痛下杀手。” “争风吃醋?”英宗一听愈发好奇,上下打量萧景澄几眼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与你争风吃醋?此事莫说朕,谁听了都得觉得荒唐。你岂是那种和他一样流连儿女私情之人,可笑可笑啊。” 萧景澄却是面色一沉,拱手道:“回皇上,臣确实是。” “此话当真?你这是瞧上了77ZL哪家的姑娘,还要同晟儿争?告诉朕朕替你作主,今日便为你俩指婚。” “皇上不必费心,此女乃是犯官家属,臣一时心软收用了她,当个贴身丫鬟而已。” “犯官之女?”英宗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几分,“可是最近之事?她父亲是谁,犯事前官居几品?” “她姓余,其父原是大理寺正余承泽。” 英宗一听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余承泽因金箔案入狱,如今已是定罪流放。至于他的女儿…… “朕似乎听人提起过,前一阵唐尚书家的长子被杀,是否就与此女有关?” “是,臣便是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第一回 见的她。” “你……”英宗无语,“那她不仅是罪臣之女还是杀人重犯,你岂可……” “皇上明鉴,臣已查清唐庆案与她无关,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她不过是被人栽赃陷害罢了。” “所以你为了救她,把顺天府尹该做的事情也一并做了?” 萧景澄点头:“请皇上恕罪,是臣逾矩了。” 英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终究还是因萧景澄平日里对女子实在太过冷漠,以至于冷不丁听闻他为个女子这般那般,叫人有些难以接受。 “看来此女必是绝色,才会令你如此失神。” “倒也不至于,蒲柳之姿罢了,且愚笨不值一提。”
“你放心,朕宫中美人无数,不会与你抢一小小婢女。”英宗摆摆手,“也罢,你既中意便收进屋里吧。只是须谨记一点,切莫用情太深尊卑不分才是。他日你的正妃进府,该有的规矩不能少,切不可纵着余氏女。” “臣知道,所以臣不会令她进府,只养在别苑便好。” 英宗又是一怔,这是不想当丫鬟使也不愿意她当姨娘,竟是要养做外室的意思了。这外室虽说无名无分,可胜在无人管束。他这是怕王妃进门会为难那余氏吧。 “你啊你啊……” 英宗指着萧景澄,哭笑不得,“也罢,这样也好,至少家宅安宁。眼下你既有了成家的意思,那朕便要为你挑选起来了。朕先问你一句,越国公陆家的小姐听闻与你青梅竹马,她母亲与你母亲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对这个陆小姐是何想法?若是想亲上加亲朕也不会棒打鸳鸯。” 萧景澄一听便知英宗指的是陆云箴。两人确实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他从未与陆云箴有过牵扯,但她的心意他也不是不知。 从前他无谓娶妻生子,于他看来成亲不过是为王府挑一女主人罢了,所以也确实考虑过知根知底的陆云箴。 但如今有了余嫣…… 陆云箴的脾气他也知道,自小娇惯颇为跋扈。他不想家中闹得妻妾失和,也不想余嫣和陆云箴整日争风吃醋。所以陆云箴不是个上佳人选。 萧景澄便道:“回皇上,臣对陆小姐只有兄妹之情,臣向来拿她当亲妹看。” “那便是不愿意了,朕知道了,会为你另寻他人。77ZL” “谢皇上厚爱,但请皇上务必将此事与人说清楚,臣不想强人所难。” 世人皆有所图,想嫁进郕王府的人家或图权势或图名利,也或许会有人图他这个人。既如此自然也要付出一点代价,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若是忍不了那趁早另寻他家他也绝不阻拦。总比成亲后别别扭扭心中不痛快,日日给他生事强。 英宗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好,那朕就为你好好寻一门亲事,最好寻个性子好的,省得将来委屈了你那另一位。” 萧景澄客套地冲英宗一笑:“臣谢皇上成全。” - 坤宁宫内外的长廊下,大雪虽停风却依旧吹得刺骨。 余嫣被人带进宫后便来了此处,本以为会被叫去问话,却不料皇后娘娘下令着她在廊下跪两个时辰。 余嫣不敢违命只得乖乖跪下。跪到一半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她不敢回头,那脚步声的主人却停在了她的身后,啧啧出声。 “这不是抓伤我的那个小美人吗?怎么在此处吹风,要不你唤我一声爷,我便让你起来?” 余嫣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这才认出是三皇子萧晟。 一见到这张神憎鬼厌的面孔余嫣心头便不住打颤。她不发一言低下头去,只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萧晟见她如此态度心中有气,冷哼一声便朝殿内迈去。 暖阁内张皇后正与人说话,见萧晟来了不过微抬眼皮。待他行礼问安后才淡淡道:“你方才在外头与谁说话?” “无谁,就是母后宫外跪着的那位小娘子。” “哼,”张皇后冷笑,“此女眼下是你堂哥的人,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萧晟哪里肯,立马上前去磨张皇后,“母后替我想想办法,儿臣当真心悦那余氏,人本就是我先看上了,堂哥他那是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 张皇后瞟他一眼,眼底有掩饰不住地嫌恶。就他那眠花宿柳的性子,还有脸说别人不是君子。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贱婢生的儿子就是难登大雅之堂。当年若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流产没保住,她何须养一个贱婢的儿子。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张家罢了。 张皇后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此事可不好办。” “儿臣有办法。” 萧晟凑近到张皇后耳边与她细说一番,听得后者眼前一亮。 “你说什么,此女还是囚犯时,萧景澄便已纳了她?” “正是,母后不妨着人给她验身看看是否是完璧,到时候得了证据便能叫父皇好好治他的罪了。”
第22章 巴掌 此女对他来说确实意义不一般。…… 因萧景澄身上有伤,英宗也歇了打猎的念头,提早启驾回宫。 萧景澄自然陪侍在旁,同他一道回了紫禁城。 皇帝的銮舆刚进入神武门,严循便悄悄找上了跟在后面的萧景澄。 “王爷,别苑那边来报,说余姑娘被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带进宫来了。” 严循说这话时声音微微颤抖,心77ZL里浮起一阵不安来。但抬眼看他家王爷却是一派自若神情,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严循见状便想要再说两句,却见萧景澄忽然在神武门前翻身下马,径直朝门内走去。 不知为何严循总觉得王爷的步伐有点急。 坤宁宫内余嫣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才被张皇后允准入内回话。她整个人已然冻僵,膝盖也疼得如针刺一般。 但再怎么不适当着皇后的面也不敢失仪,只能强忍疼痛慢慢挪进了正殿。 她刚一进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便出现了两个身披狐裘的少女。走在前头的正是张皇后的独女寿安公主,而跟在身边的便是越国公的嫡女陆云箴。 虽说陆家与从前的太子妃沾亲带故,但陆国公却与张相交好。当年英宗封太子时他就曾力排众议为他撑腰,是以英宗一登基陆家便得了厚厚的封赏,一时风头无俩。 也正因如此陆云箴才觉得自己堪堪能配萧景澄,没成想神女有心襄王无意,陆云箴的一片痴心眼看便要东流。 她今日来宫里寻寿安公主,为的就是到张皇后跟前撒娇卖乖,想求她为自己的婚事做主。结果远远看见余嫣的侧影时不由一愣,悄声道:“殿下,那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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