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哪里听得进去,一走便是大半年。 好在他在的三个月里给小镇乃至铜川的百姓看了不少病,连带着把她医馆的生意也带得更加兴旺了几分。 临走前他还叮嘱自己就留在此处:“省得为师过些日子回来,又找不到你。” 因为这句话韩星云放弃了四海云游的想法,安心在这小镇上行医生活,慢慢的也习惯了这种日子。 更何况余嫣带着孩子也不方便跟着她乱跑,于是他们这对假夫妻便准备在这个小镇上将关关养大。 关关就是那个把余嫣折腾得差点没命的孩子,当初这小名是她给取的,用的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句词里的两个字。 她趁余嫣没醒自己做了主,果然对方醒来后听了这个小名便直摇头。韩星云本来以为她是不喜欢后面接的那两句,没想到余嫣听后只摇摇头,淡淡道:“这名字出自诗经,不好。” “不好吗,你自己的小字蓁蓁不也取自诗经?” “是,所以你看我一生坎坷,日子过得这般混乱。” 韩星云自是不会信她这套说辞,但也知从她嘴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得作罢。 但好歹这孩子的名字是定下来了,余嫣性子和软也没太过反对,他们这些人便一口一个“关关”叫到了现在。 一眨眼的功夫三年过去了,孩子已是能跑能跳能说会道,又遗传了父母出众的容貌,成了这小镇上人人都知道的英俊小少爷。 只是有一点韩星云始终担心,她毕竟不是个男子,无法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给予关关男儿般的血77ZL性关怀。孩子现在还小自然无所谓,待长大了又该如何? 难不成一直跟她们几个女子过吗?那样的话会不会对他的成长有什么不利? 为了关关好韩星云曾劝过余嫣嫁人,但每每说起这事她总是笑着摇头,又反过来劝她。 “先别管我的事了,倒是你很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替你撑起这个医馆来。你也不能一辈子扮作个男子啊。前一阵儿我看你与邻街保仁堂的小少爷相谈甚欢,不如……” 韩星云吓得直摆手:“不必了,那种唇红齿白的小儿郎我可看不上,且不说他医术不如我,便是性子也不如我血性啊。” 那日谈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上扎了根木刺,韩星云本以为他是个大夫必定无需担心,没成想他竟哼哼唧唧叫唤了半天,也不敢自己动手把那根刺挑出来。 最后没办法还是韩星云帮的忙。挑刺的时候那小少爷还叫唤个不停,简直吵死人。 “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能指望什么。” 余嫣听后也是无奈,想不到那家少爷这么娇贵。 这事自然就没了下文。好在韩星云一个人过惯了,根本也不在意成不成亲的事儿。看着眼前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她是更没了嫁人生子的想法。 算了,还是和余嫣春喜并关关一道,平淡过一世算了。或许哪天关关的爹就找上门来了呢? 那几个人见老田的眼睛无事了,便又重新扶起他谢过韩星云后就离开了。春喜一直等在旁边,见人都走了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算能关门了,今儿可是中秋,若是耽搁得太晚就来不及赏月了。” 边说边扶着门板便要关上,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按在了门上,似乎没怎么用力,却把春喜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韩星云见状赶紧伸手去扶她,又看向了门口的那个男人,眼里满是警惕的神情。 那男人身量颇高一身劲装,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一张脸坚毅俊朗倒也不失为一个英挺之人。 他见到韩星云后便客气地拱手行礼道:“在下姓严,请问莫神医可在此处?” 韩星云便知是来寻她师父的。 看这人的打扮像是哪家的护卫,他的身后还停了辆青布马车,虽未见多华丽的装饰,但只看那两匹拉车的高头大马,便可知车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韩星云抿了下唇冲对方抱歉道:“不好意思,家师云游四海去了,如今并不在医馆。” 说着便要去关门,对方却不肯放弃,再次抵到了门上:“我们从京城而来,诚心求见莫神医,还请这位公子通传一声。” 韩星云就有些恼了:“都说了我师父不在……” 话音未落便听马车那边传来了一记低沉有力的喝止声:“严循,不得无礼。” 仔细一看那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角,露出半张男人清隽的脸来。 不知为何只看这下半张脸,韩星云就觉得颇为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77ZL 严循一听到自家王爷的声音,整个人不由一凛,对韩星云的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 他正准备上前将拜帖递上,又犹豫要不要点破他们的真实身份,就在这时内堂里冲出来一个小男孩,径直跑到韩星云跟前,拽着她的手开始乱晃。 “爹你到底好了没有啊,我要吃月饼,我饿了。” 韩星云瞪一眼关关:“不是才吃过糖葫芦吗?” 不提还好一提更委屈了,关关小嘴一撇就要哭:“你跟娘吃了那么多,我没吃饱啊。” “叫你午饭多吃点不听,整天就知道吃零嘴。” 挨了训的关关急于转移注意力,想把火往别人身上引,于是一眼注意到了站在一旁讪笑的严循,便问道:“爹,这人找你看病?” “嗯,不是找爹,找你师爷爷。” “可是师爷爷不在家啊。” 韩星云听了便冲严循道:“这位公子您也听到了,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我师父当真不在家,不是我不愿意为你们引荐,实在是不能。不如你们另请高明吧。” 话没说完关关就开始拆她的台:“爹,师爷爷不在你看病啊,你也会看病的。爹你可厉害了,你帮他们看吧。” 韩星魂刚才还觉得“儿子”像贴心小棉袄,这会儿就觉得这棉袄委实漏风得厉害。她瞪了关关一眼,甩手道:“小孩子一边去,大人说话别掺和。” 关关没办法,只能放开她的手,却又不想回后院,站在医馆门口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小贩看个不停。 韩星云也不在乎,左右这街道上都是邻里,谁家都知道关关是她们的孩子,何况还有春喜跟着她也不怕孩子丢。 她眼下只顾着打发这个姓严的,这种人一看就不好惹,达官显贵沾上了更是难缠,到时候甩都甩不掉。 须知眼疾这个病本就难治,寻常百姓治好了没治好还有说头,这种非富即贵的人万一没治好会给自己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她压根儿就不想接这个活。 奈何严循还挺执着,听了关关的话后便又开始来缠她:“这位大夫怎么称呼?听起来似是莫神医的弟子,可否请您为我家公子诊治一二。我们从京城万里迢迢赶来,还望大夫不要推托才好。” 韩星云见他这般执着,料想怕是推不掉了,于是只能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家公子因何受伤,伤在何处何了多久?我先说明,眼疾向来难治,且我医术微末未必能治好,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个自然。”严循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公子一年前在西北战场上不慎被人用毒物伤了眼睛失明至今,也曾遍寻天下名医但都束手无策。听闻莫神医于医眼有惊世之才,所以才特意前来求助。我家公子也知道这病棘手得很,所以即便治不好也绝不会怪罪,请大夫不必忧心放心诊治便是。” 韩星云一听这人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心里陡然生出几分77ZL敬意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条汉子,为了保家卫国才成了这副样子。这下子她倒不好见死不救了。 于是她略一沉吟后道:“好吧,那先将你家公子扶进来再说,我先替他看一看。” 话音未落忽然就听街市上吵闹了起来,不远处几匹快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两边百姓纷纷四散奔逃,生怕被马蹄伤着。 春喜本来带着关关在路边买糖,听见马蹄声来便想把孩子护在身后。不料关关见着马儿反倒好奇心起,一推她便自己跑了出去。春喜想要去拉他回来已是不行,手碰上了孩子的衣袖滑了开去,没抓着他反倒摔了一跤,吓得她立马惊叫起来:“少爷!” 那几匹马也没料到居然会有孩子冲出来,想要勒停已是迟了。严循见状拔腿冲了过去想要救下孩子,出手却晚了某人一步。 只见王爷从车厢内奔出,单凭声音便寻到了那孩子站立的位置,迅速奔到他身边,只手一捞便将人捞进了怀里,退到了一边。 马上之人一见之下吓得浑身发抖,拼了老命将马勒停后便屁滚尿流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刚要跪下开口高呼王爷恕罪,就见那人抬手止住。男人长身玉立怀抱男童,只淡淡说了一句:“回衙门等我。”便兀自抱着孩子朝医馆的方向走去。 关关已然被吓傻,就这么被人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挣扎,身后跟着爬起来的春喜也是吓得忘了开口,就这么一路跟着人到了自家门口。 那男人并没有放关关下来的意思,反倒将他抱得更紧些,随即便沉声道:“你今年多大?” 关关张了张嘴,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巴巴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镇上的男人很多,但没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爹爹也好看,可是那种好看不一样。 他的鼻子好高,嘴唇很薄,眼睛上蒙着淡青色的绸布条,明明看不见他,可他还是被吓得小手乱抖。 抖了两下又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布条,吓得严循在旁边赶紧制止道:“不可。” 他突然的出声吓到了孩子,关关惊魂未定终于记起了要哭这件事情,哇地一声便在男人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韩星云见状就想把孩子抱过来,可男人抱孩子抱得紧,竟是不愿还给她的样子。关关也不配合,一边哭一边搂着对方的脖颈,看不出是害怕多一点还是不舍更多一些。还把眼泪都往人家的衣领上蹭。
医馆门口瞬间变得热闹非常,最后还是春喜有办法,用一根糖画把关关的眼泪给哄住,一把抱进怀里躲回了后院。 她只是个小丫头,刚才那两个男人实在有点叫人害怕。尤其是那个眼睛蒙着布的,只微微一抬手就把那几个纵马的官员给唬得说不出话来。 春喜认得的,那里面有一个是本镇的父母官,从前他来找星77ZL云姐姐看病的时候,那个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样子,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可就在刚才,他居然吓成那个样子,从马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差点摔破头。 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是京城来的什么大官吗? 春喜抱着孩子边走边思考这个问题,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跌进厨房里。 余嫣正在里面准备晚上过节要吃的菜品,见关关满脸泪痕地被抱进来,不由笑道:“你这又是怎么了,是吃不着糖耍赖吗?我在这里都听见你前头的哭声了,你爹就这么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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