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汀冻得浑身发抖,明艳的火光照在她脸上,温和而又迷人:“我自个不中用,倒是辛苦你了。”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白芷捡了碎纸屑往火堆里扔,“当年若是没有小姐,白芷早死了,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兴许还能让人给换个地方住,这破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 白芷出去后偌大的宫殿就更显安静了,一阵邪风刮过,吹得蜡烛摇晃,晏汀又想起了鬼神一事,连忙闭上眼睛念佛,又在心里暗自宽藉,今日才烧了香,鬼邪是近不了身的,更何况那观音庙就在山脚,这行宫里的士兵那么多,连个贼匪都不可能进来。 如此一念,果真安心。 “小姐。” 白芷喜匆匆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旺儿,旺儿并没有跟着邵准去抓野兽。 “旺儿大人带您去别地。” 旺儿上前道:“山上出了事,行宫不安生,一时没顾及上夫人,夫人现下随小人去别处,再泡个温水澡,去去身上的寒气。” 什么顾及不上?假使是当真没顾及得来,那现在无端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说到底不过是给个巴掌一颗枣罢了,此举莫不是为了告诉她,违背瑾王殿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有顺着瑾王的意思来,她的日子也会过得舒畅些。 旺儿给她安排的地方宽大明亮,内设有虎头吐温泉水,伺候的宫娥一个个模样也是水灵,倒叫白芷站在一旁无处帮衬了。 让人半推半拽着进入温池,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胳膊一个人,拿着香胰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晏汀不是没被人伺候过,可是体贴到如此细致的,这还是头一回,不由得脖颈一红,被热池熏潮了的眼尾,倒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殿下。” 旺儿笑着接过邵准手里的剑柄。 邵准见他反常,又见殿内亮着光,些许人影忙碌的忙活着。 旺儿抬手请他入殿:“殿下今日抓大怪辛苦了,奴才特意备了温泉侯着。” “你又私自替孤拿了什么主意?”邵准眉目一横,“朱三夫人呢?孤怎么没有瞧见?你们给人安置去了何处?” 旺儿往屋里的人影暗示了一眼:“前些日子殿下不是与夫人闹别扭了吗?夫人特意过来给殿下认错呢。” 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晏汀肯认错吗?绝无可能!但他也不管晏汀为何来了此地,既然来了,今夜就别想走了! 邵准推门入室时见到的正是宫娥给晏汀擦拭身体的画面,水里的花瓣欲拒还迎,虽小巧一片,却清晰明艳,被涤洗过后,更显媚骨,又躲着羞于见人,别有一番滋味。 “殿下。” 听见白芷的声音,晏汀赶紧捂住胸口,明明已经被他见过多回,可每每依旧难免羞涩。 水花溅起层层浪花。 小宫娥们识趣的拽着白芷一道出了大殿。 晏汀推着水花撞了对面的泉壁,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脱掉衣物,遂而抬高了水平线,邵准朝她过去,一只大手足以桎梏住她乱窜的双手,然后往自己身下一摁,逼得水花无情的拍打水池。 她想要喊停。 却只有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从男人的齿缝里漏出来。 窗外连人影都没有。 …… 晏汀意识清醒时,人已经到了软榻上,行宫的榻没有皇宫的大,周围的环境却要安静许多,没有丝竹乱耳,也不必担心被人撞破。 她背对着他也不讲话。 邵准撑着身子,用手一遍遍抚摸她的脸蛋、肩颈以及所有他所抵达过的柔软。 晏汀一躲,与他正视。 他盯着她眼睛里丝毫不惧威慑力的凶意懒懒发笑:“孤还没动你的呢。” 晏汀:“……” 他蔫坏蔫坏的握着她红肿的手心嘬了嘬,这幅无耻的样子竟叫晏汀无处骂起。 他又揉她略显苍白的唇色:“好端端的怎么气色这么不好?” 为什么不好?还不是刚刚在幽殿里给冻出来的! 邵准看了眼烧得正旺的地龙:“孤再叫人添些。” “不用。”晏汀拉住他,“够了。” 大概是因为冻着了,晏汀鼻头红红,眼睛里也含着些许泪珠,格外楚楚可怜。 他轻轻把她的头往自己胸口上摁时晏汀也只是乖乖的顺着力。 低头去吻她时她也是乖乖的。 他问:“受委屈了?” 没人回答。 晏汀受了委屈就不爱讲话,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看样子今日他不在的这些时间,晏汀恐怕是被人给欺负了。 不过谁敢欺负他的人啊? 裘薇熙? 这一夜平静得很,翌日晏汀就听见白芷说,邵准罚了旺儿几十板子,可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再后来旺儿见到晏汀,当即就为那日夜里的事给她跪下了。 从旺儿口里得知,邵准因这事狠狠罚了他。 旺儿当时哭道:“奴才只是想要替殿下您分忧啊,更何况瑾王府的事都是奴才拿的主意,奴才就是想着让殿下开心笑一笑。” “她也是你能拿主意的?” 旺儿被这一声不低不高的问责当场吓尿。 邵准一脚踹: “瑾王府的事所有事你都可以拿主意,唯独她,若以后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孤要了你的脑袋!幸亏昨夜她没什么事,否则孤要你全家来陪葬!听到了没?滚!!!” …… 晏汀因为在万寿山受了寒,在床上养了许久病气才算过去,如此一来,日子就来到了三月份开春,洛阳遍地是花香,景色绝美,只是夜里时常下起绵绵细雨,这种刺骨的寒意叫人不敢褪去冬衣。 某日得之不易的大晴天,白芷给晏汀搬了竹椅子在院内沐浴阳光,然后又在背后垫了瑾王差人送来兔毛做的毯子,晏汀原本只是想闭着眼睛小憩片刻,不知不觉就入了眠,梦里还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梦里让人压在榻上折腾了一宿,还被迫听了好些面红耳赤的话。 待一睁开眼,面前确实站了位男子,不过却也不是梦里的那位。 朱时仲捏捏鼻子说:“我听说你又病了,特意给你送了药过来,我让白芷收着了,现在时叔神志不清,你有什么事就来东院找我。” 晏汀把腿从美人椅上拿下来,抬手请朱时仲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二哥这些日子好忙呢。” “这刑部哪有不忙的!”朱时仲叹了口气,“从年前忙到年后,就没喘过气,压根不让人休息,我这差事倒是领得好喽,这边是丞相大人得怠慢不行,那边又是宁国侯不敢得罪,怎么做都是得罪人的活儿!嗐!” 晏汀认真:“怎么说?” 朱时仲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去年年宴自从他升了刑部右侍郎的官,从走马上任开始,刑部所有棘手难办的案子都交给了他。 前些天,宣仪阁里发生了一桩大事,裘丞相庶子裘文与宁国候家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了,好在当时瑾王在场,才没让这事闹大,可是呢,裘文回家后第二天早上就没起来,太医看诊后说是休克,裘文鼻间的气息还在,脉搏也跳得好好的,只是人就是醒不过来,裘丞相召来裘文身边的小厮这么一问,这口大锅自然是扣在了宁国候公子的头上。 朱时仲被委任接手此案后,丞相府与宁国候府都去了,口水费尽两边不受待见,现在他已然到了自暴自弃的境地。 “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反正是管不了,到时候闹大了,陛下知道了,自然有妥当的处置,我大不了就是丢个官,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朱时仲略显孩子气的说着,他胸无大志,纵使给了好差事,也办不好。 晏汀淡淡一笑:“这事也不难办呀。” 朱时仲看她看得出神,一时间什么烦恼都忘了。 晏汀说:“只需把裘文给医好不就成了?” 朱时仲回过神,眉头深深一皱:“这要是能医好,也不会闹到官府了,就是医不好才……” 清澈的鹿眼微微垂落,浓密的羽睫落了一道影。 她进朱家的这些日子,朱时仲没少照顾她,如今帮他解决了这个难事,也算是顺水推舟还了人情。 “二哥可知道我家在潮州是做什么的?” 朱时仲回:“世代行医啊!晏大夫的手艺我是晓得的,可我去过清风堂,郝仔说你阿爹不在,出洛阳替人看诊去了。” 晏汀自荐道:“我可以一试。” 朱时仲当即从位置上弹起,握着她的双肩满心欢喜:“当真?” 晏汀点头。 朱时仲确认道:“你可有把握?” 晏汀又是点头。 她曾经医治过不少休克的小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京中的太医不常见这些病,且又不敢下重药怕揽了责任,所以才推脱着不敢施以援手罢了。 晏汀推测得不错,那些太医确实不敢治,否则一旦出了事,裘家要找的可不是宁国候,而是他们了。 朱时仲与她约定后便先去丞相府沟通好,届时领着她去裘丞相府邸替裘文用药。 白芷这时候抱着装小松鼠的锦盒出来,小松鼠一直在盒子里撞,折腾得不行,白芷笑着说:“天一晴,这小家伙也要凑热闹。” 晏汀笑着接过圆滚滚的小松鼠:“那盒子小了,它待得不舒服,是时候给它换个大些的,下次去外边买个新的来,也别怠慢了它。” 白芷笑着点头答应着:“我哪敢怠慢它啊!小姐喜欢的东西,白芷可宝贝着呢!” 忽然只见一个蹿身,小松鼠从晏汀的手里逃了,跳下美人椅,两脚一蹬,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老树上,春日里老树抽芽,绿叶长得茂盛,白芷在底下寻了好一会儿,都发现不了小松鼠的踪迹,也亏得松鼠毛白,叫晏汀在一处枝丫窝里寻着了。 “小姐,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找棍子来。” 白芷拿来棍子,怎么弄,那小家伙就是不肯下来,甚至蹿得更上了,晏汀怕白芷弄伤了松鼠,就没再让她用棍子赶。 于是白芷就拿它爱吃的糕点诱惑,可小松鼠一蹿叼走东西,愣是没叫白芷抓住,白芷薅了一手的白毛,掉头就看见松鼠出了石拱门,奔着前院的方向去。 “糟糕!” 去前院万人让人撞见那可就惹出麻烦事了! 虽然这种松鼠,也没人知晓是瑾王送的,但晏汀依旧小心谨慎。 晏汀拦了一手也没能挡住那小家伙奔向外面世界的脚步。 主仆二人急匆匆的追上去,草缝石头堆了找了半天,就连碧水荡漾的小池子都用棍子捞了,可依旧是没发现小松鼠的影儿。 这时候晏汀怕起来了:“万一让人瞧见……” 白芷就说:“我马上去找人。” 晏汀拽住她:“朱家的人都不靠谱。” 白芷想想就说:“我去找小张大人。” 小张大人则是邵准留在朱家负责保护晏汀的人,可是白芷寻了一圈都不见小张大人出现。 事到如今晏汀心里越发不宁静,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白芷则是安慰她那松鼠长大了,外人就算是逮到,未必就能知道那是瑾王送的,让她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又说她再去院子里多找找,说不定到了夜里那小家伙自己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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