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汀出声叫住二人,用娟帕擦干净泪珠后,哑着嗓音,软糯糯的说:“朱家待我不错,只是我太想念爹爹了,这才忍不住……” 晏父听言松下一口气。 郝仔也放下手里的厨具斧头:“那就好,若朱家的人欺负你,小姐可一定要告诉耗子,耗子哪怕脑袋不要,也要去朱家给您讨回个公道。耗子不怕死,就怕小姐哭。” 晏汀冲他莞尔:“我也不想你有事。” 郝仔瞳孔颜色乍变,满脑子都是“小姐也在意我”这句话,哪怕是真把命豁出去,这辈子也算值当了。 晏父说:“郝仔自幼就跟着我们,他虽然年纪小你两岁,却如同哥哥般照顾你。汀儿。” 晏汀应:“阿爹。” 晏父做主道:“从今日起,我便认了郝仔当儿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郝仔激动:“师父。” 晏父牵过二人的手,一左一右的看:“若以后阿爹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彼此照顾,互相搀扶。” “阿爹?” “师傅?” 晏父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又拉来白芷,一家人手拉着手,仿佛心连着心:“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我晏家的人。” 白芷受宠若惊的跪下:“老爷。” 白芷与郝仔两人都是孤儿,都是叫晏父在山里捡回来的,当时白芷脖子上挂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就写着“白芷”二字,晏父就将其当做了她的名字,而郝仔被救下时,身上什么物件儿也没有,再后来他稍长大些,人机灵又讨喜,清风街上的老婆子都夸他是个“好崽”,于是就这么“好崽好崽”的叫着,再后来去户官登记造册时,索性就用了这个名字。 晏汀扶起白芷:“其实我们早就已经情同姐妹了。” 白芷抱住她:“小姐。” 晏父笑着拍几个人的手:“好好好。” 郝仔成了晏家人后,他的地位也高了,其他人不好再用他出身低贱一事笑话他,白芷也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了,郝仔虽然个头矮小了些,但其他的地方丝毫不比其他人差,好几个读书人还不一定能说过他呢,再加上清风堂声名远播,他又是作为清风堂的义子,想要嫁给他的女性不在少数。 白芷替他把关选了几名脾性不错的年轻女子,郝仔看了一眼后只说:“小姐钟意就好,小姐喜欢的,耗子也喜欢。” 晏汀纳闷了:“这话又是什么话?” 郝仔怂怂的掀眸瞧她,暗暗嘀咕了一句:“反正郝仔喜欢的也得不到,娶谁不是娶,只要小姐不生气就成了。” 晏汀如此大费周章的为他挑选媳妇,若他不同意,恐怕会惹她生气,倒不如顺从她的意思,她开心了,郝仔心里也舒服。 晏汀没听见他这些话,自顾自的翻看册子,忽然挑出一本城南屠夫之女的资料,笑盈盈的摆在他面前:“这姑娘不错,你快瞧瞧。” 郝仔看了一眼:“嗯。” 晏汀转头便叮嘱白芷:“你速速去递帖子,让小耗子与她见面。” “欸。” 第二日郝仔便在晏汀的安排下与屠夫家的小姐在云间客栈会面了,那姑娘生得不错,就是皮肤有点蜡黄,个头也不高,不过配郝仔倒是极相称了,小姑娘一见面就红了脸,晏汀觉得很不错,郝仔听她说好,于是就给答应下来了。 请人算过生成八字,婚期就定在了七月下旬。 晏汀忙完郝仔的事,恍然间看到日历,才发现邵准的生辰就在不日后,翌日嘉兴公主去万寿山下礼佛,顺道也带着她一起过去,路上晏汀想起采薇阁里的人,问起其病情如何。 嘉兴笑了笑:“现在已经痊愈了。” 晏汀一笑:“那就好。” 万寿山下的万寿庙似乎被人重新翻修过,庙墙外面刷了一层厚厚的红漆,不过前日夜里下过小雨,不少地方的油漆被雨水冲淡,沿路的茅草也被人修理过,开出一条笔直的小径,不少蝉虫在树枝上鸣叫。 嘉兴接过丫鬟递来的黄香在红烛前点燃,拿起吹了吹:“上次若不是有你,他也活不了。” 晏汀愧不敢当:“没有公主的菩萨心肠,安鋆国太子也遇不见我。” 嘉兴怔怔侧目看了她一眼。 晏汀倒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她手持长香跪地,闭上眼睛虔诚的许下心愿,然后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嘉兴盯了她许久,然后也许下了心愿。 二人出庙。 嘉兴问她:“你方才许了那么久,都许了些什么愿望?” 晏汀淡淡说:“一愿父上常健,二愿早日得偿所愿,第三个愿望……我没许。” 嘉兴停住:“早日得偿所愿?” 其实应该是早日摆脱邵准! 不过这些天他也没来找过自己,邵准那人,兴起时恨不得天天纠缠她,兴致缺缺时就一两个月不见人影。不过这次听说,他似乎是去了岭南游山玩水,说起来她有一年没回岭南了,这时候,恐怕漫山遍野都挂满了妃子笑吧。 上了马车,晏汀问她:“公主殿下许了什么愿望?” 嘉兴脑海中顿时飘过躺在采薇阁里身着白衣披头垢面的男子。 郝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胭脂虫,整整大一袋子,而且都是上层货色,晏汀见了大喜,正好闲着也没事做,便开始翻阅古籍,自己制作起胭脂来了,做好后拿郝仔试色,他露齿一笑,只见满口的黄牙,乐得白芷前仰后合。 这天郝仔正好从外面听了些故事来讲给晏汀听:“小姐怕是不知道吧,嘉兴公主与安鋆国的太子有过一段……” 他用大拇指比了比。 白芷惊:“你从哪里听来的?” 郝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洛阳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啊。他凑到白芷身边说:“我听公主府里一老婆子闲聊时说起的,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陛下不允许提起罢了,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公主殿下甚至为了那太子自杀过,只是自杀未遂让人给救下了。” 碾磨胭脂虫的手一顿,晏汀忽然想起那日嘉兴伺候安鋆太子的画面,仿佛就能明白此事并非郝仔杜撰,否则她堂堂一位公主,也不可能冒雨入宫伺候敌国质子。 记起嘉兴对采薇阁那位的不同,白芷也有几分信了,就着话深入问道:“陛下因何不许?” 郝仔激动:“那还不是因为……因为男的是安鋆人嘛!陛下自然是不想将公主嫁入敌国,安鋆与我们大燕签订盟约又屡屡违约,此等背信弃义的小国,怎可与之为伍,陛下心里明白着呢。” 白芷笑:“你怎么今日说话文绉绉的?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郝仔经常与官家打交道,这点表面功夫还是有的,他说得正起兴,门口竟然来了人,来人正是屠夫家的小姐——蔺岚。 白芷一见,赶紧起身:“蔺小姐来了呀,快快里边请。” 蔺岚提着一篮子的后腿肉,略显几分羞涩的往郝仔脸上瞧:“今日老爹宰了一头猪,我把后腿肉带过来了。” 白芷接过看,确实很新鲜。 郝仔搬来椅子给蔺岚坐下后,人就去了后厨处理后腿肉,蔺岚见他对自己来并不怎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没那么甜蜜,白芷见多识广,清楚小姑娘心里的想法,便拍拍她手安抚道:“小郝人是这样,别看他平时机灵,可一见了姑娘就不会说话了,可你的情意他是明白的。” 蔺岚听完笑容舒展。 晏汀从二楼取来了上次留下的一盒胭脂膏子拿下了给蔺岚:“这个你拿去。” 蔺岚起身接过:“使不得。” 晏汀往她怀里一推:“特意给你留的,你一定要收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蔺岚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朱夫人。” 晏汀笑了笑:“郝仔唤我一声姐姐,你又是他的人,以后该叫我什么?” 蔺岚瞬间两腮发红,十分难为情的叫了一声:“谢谢姐姐。” 一道用过午饭,下午晏汀替晏父出诊,晏父近来身体不好,可学徒都学艺不精,晏汀为了不耽误生意,只能自己重操旧业,蔺岚也留下来帮忙,她挽了一面白纱,又施一屏风立在堂前。 看见清风堂开门,不少人往这边赶,有不知情的路人问起。 有人解释道:“你不知道吗?清风堂美人坐镇!我们都想被美女摸一摸脉搏。” 晏汀握住男人手腕的瞬间,只感觉此人脉搏跳动有力,气息更加是精壮强劲,俨然没有一丝病气。 她便知道又是故意来揩她油水的。 晏汀无奈收回手,片刻之间让人截住,熟悉的触感叫人她瞳孔放大,下一秒,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也随即从屏风后头传来。 “小郎中,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是……相思么?” - 邵准应朋友之邀去了岭南整整半个月,一回来便听说清风堂里有一位美人坐镇医馆,他东西都没有放下便直接赶来了清风堂。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孤不就片刻不在洛阳城吗?竟然敢红杏出墙!当真是没吃够教训么?! 晏汀握住男人手腕的瞬间,只感觉此人脉搏跳动有力,气息更加是精壮强劲,俨然没有一丝病气。 她便知道又是故意来揩她油水的。 晏汀无奈收回手,片刻之间让人截住,熟悉的触感叫人她瞳孔放大,下一秒,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也随即从屏风后头传来。 “小郎中,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是……相思么?” 药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晏汀慌不择路的弯腰捡起,岂料男人竟然凑了过来,轻轻推开屏风,隔着面纱吻住了她的唇瓣。 若非他身形高大,就真的要露馅了。 他倒是觉得晏汀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尤其惹人怜爱。 他往外使了个眼色。 晏汀不肯走。 男人便低声说:“看来夫人是想在这儿。” 晏汀:“……” 屋外人泱泱麻麻。 她回头对学徒说:“剩下的你们来,拿不下主意的,等我回来再问,这位公子病情有些严重,我要去后院为他施针,你们不要过来打搅。” “是。” 于是晏汀起身往清风堂的后院走,她一走,清风堂乱套了,许多慕名前来的病人都喊着让她留下,晏汀挑拨挡风的帘布时,回头瞪了邵准一眼,男人发笑,强行推着她出了前堂,又将她拽进了房间。 这房间是她临时休息用的,隔壁就是晏父养病的地方。 “你……”晏汀不敢出声,让人逼在角落,也只能用眼睛示意他,“你别乱来,我阿爹就是隔壁,若让他听见,我就不活了。” 邵准极其顽劣的用手在她口里搅了两下:“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让人瞧见不好么?省得你背着孤在外面朝三暮四的!” 晏汀气哭:“你……” 裙摆被一阵疾风吹起,晏汀焦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腕,却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叫他推得撞在了门面上,此动静把隔壁的晏父给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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