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陛下指定瑾王作为选拔官,给一百多名武举人出题,大燕武举一共分三科——骑射、刀剑以及策论。 首先考的就是骑射,此科目可以淘汰三分之二的举人,考官将一百七十一个武举人分成十二人组,在皇家猎兽场,也就是万寿山上进行狩猎比赛,每组选出头三名进入下一轮测试。 第一科考试就定在十一月七日。 清风面馆里座无虚席,晏汀来了只能去二楼隔间,她今日出来是来给晏父祝寿的,还特意手工擀制了长寿面,郝仔在楼下忙碌,蔺岚在楼上陪着他们。 蔺岚与她闲聊:“明日就是武举的第一场了吧?只可惜我们老百姓看不到,每年这个时候,万寿山上总要闹出几条人命。” 晏汀伺候晏父休息后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闹出人命?” 蔺岚昂了一声,她打小在洛阳长大,对洛阳的事情一清二楚,晏汀搀扶着蔺岚去房间,她怀孕已有四个月,肚子显怀,走路极不方便。蔺岚继续说:“还不是为了争夺名额进入下一轮嘛,晏姐姐你不知道,这第一科考试,规则虽然是比谁射的猎物多,可实际上啊,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十几号人同时出发,这刀剑不长眼的,若死在了山上,谁能追究谁的责任?上次的武举,有人看见好几个被射成刺猬的壮汉让人从山上抬出来。” 晏汀纳闷:“就没人管?” 蔺岚压低了声音:“管,自然是有人管,只是那些无权无势的人没人管而已,第一场考试的水分可大着呢,若有人不想你进入下一轮,有的是手段让人落马,所以这个时候啊,就是太子与齐王拉帮结派的最好时机。” 白芷:“怎么拉?” 蔺岚声音又小些:“太子啊,先让自己信任的官员,在各地呈上来的武举人中,先挑出几个可用之才,然后威逼利诱,假使他们不肯答应,那第一场考试,恐怕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晏汀:“陛下不知?” 蔺岚:“自然也是知道的,否则又怎么会提拔齐王呢?往年陛下都是交给朝中武官办的,可今年偏偏指了咱们这位不管事的瑾王,所以大家伙说,陛下有意整顿武举,若今年谁敢在此事上做手脚,陛下恐怕就要拿他开刀。” - “这么说今年咱什么都不能做了?”太子手下的门客也从外面听到风声,“去年陛下就已经把我们的人给撤下去了,今年若还没有人顶上,殿下在朝中地位势必不稳。” 太子咬牙切齿的说:“父皇这是有心打压我!” 另外一位门客出来说:“今年的主考官是瑾王,副考官是裘逸轩,看来确实是不好糊弄,殿下何不先去打探打探,我听说坊间人说,瑾王殿下沉迷风月,似乎也不是密不透风吧。” 太子皱着眉头看过去:“那都是坊间传闻,他可是高祖带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个酒囊饭袋。” 这时朱时伯带着朱时叔也过来了,朱时伯跟随太子多年,屡屡为其分忧,知道太子正在为武举一事发愁,赶紧出来想法子。 太子问:“你可知本宫的那个好弟弟最近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 朱时伯:“这……” 太子翻他白眼:“废物!” 此事朱时叔从朱时伯背后走了出来,太子见他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心中怒火更胜,他原本就瞧不上朱时叔:“你又把他带过来干嘛啊?还嫌本宫不够心烦吗?” 朱时叔不紧不慢的出来说:“臣知道瑾王殿下最近看上了什么。” 太子走下去:“你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瑾王殿下喜欢什么你竟然知道?朱时叔,你可没骗本宫?” 朱时叔一脸坚定的看着他。 - 武举科目一考试在即,邵准正在与裘逸轩一同商量事宜,他以往也见过其他官员操办,本来以为一天只内就能办成,可没曾想屁事儿是真的多。 就拿分组来说,明明是抽签分组,可这个不想跟那个在一组,那个又要和那个在一组,他希望自己放在第二批上场,他希望自己放在最后一批上。 他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最要命的是——里面还有不少德裕贵妃娘家的亲戚。 邵准:“……” “表哥,我不跟傅少奇一组,他太厉害了,我肯定被他比下去,姓成的也不成,他是太子殿下的人,肯定是稳过的。” “我不要第一批上场,第一批上肯定吃亏,你反正是主考官嘛,谁先谁后可以改啊。” “……” 作为副考官的裘逸轩在人情世故方面也显得举步维艰。 更何况他的好弟弟裘文也在。 为了一绝后患,一劳永逸,邵准拍案而起:“顺序已经分好,谁敢再来说三推四,孤要了他的脑袋!甭管谁是谁的亲戚!” 太子来时正好撞见此幕,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十一弟啊,未免太无情了些,没有这些亲戚,又哪来的我们啊。” 裘逸轩行礼:“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笑,“本宫特意过来看看你,顺道带来了负责上一次主考的李大人,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忙的。” 李大人作揖一笑。 深眸一眯,他算是看明白了太子的来意,太子在今年的武举中相中了三名傀儡,今日把李大人带过来,无非就是想让那三人过关的。 太子拢着袖子笑:“李大人担任了两届的主考官,经验老道,很多事情比你熟练,十一弟可以多向他请教请教嘛,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担着强。”
“不送!” “你……”想起自己过来的缘由,太子勉强忍下火焰,“好吧,十一弟不领哥哥的这份情,也是怪我们兄弟二人素来不亲,这样吧,今日我在宣仪阁设了宴席,还请十一弟赏个脸,我们兄弟二人把酒言欢,互相走动,感情才能好嘛。” 说罢,人走。 邵准处理完事情天色已晚,太子的人已经第三次催促。 小厮不敢大声说话:“殿下,太子还在宣仪阁等着您呢……” 邵准看都没看的上马回了瑾王府,太子那边得知后气得当场掀桌踹人。 “他竟然如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朱时伯与朱时叔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第52章 景明二十七年的第一场雪在夜里酉时从天而落, 白芷连夜起身抱来被褥给晏汀叠上,又将烧了一壶热水,将暖手炉灌好后, 从被褥侧边塞进去, 晏汀睡得沉,软香香的翻了个身,感觉到热气后, 终于能安心睡下。 白芷轻手轻脚的放下床纱, 转身要离去时,猛的撞上背后不曾吭声的男人,男人一身玄色华服, 还冠了褐灰色的毛帽, 肤色雪白, 唇色格外明亮,身上处处透着一股寒气,肩上还有几片飘雪,这样该死的鬼天气,很少会有人出门,而且还是夜半出门,不过也恰是如此,他才得了机会偷偷翻人围墙。 白芷心里挺想不明白的。 要说这瑾王殿下疼爱小姐吧, 可好像也没有,要说他单单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确实也犯不着冒着如此大的风霜,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实在是不符合他天之骄子的身份。 这瑾王殿下是高祖皇帝教导出来的, 而高祖皇帝生前似乎就是一个不怎么近女色之人, 哪怕是得了圣心的万贵妃,后来也因文武百官弹劾她魅惑君主,最后让高祖赐了一道白绫。 都说跟谁像谁。 想来瑾王怕也是一个把情与欲分得很开之人。 “嘘!” 白芷憋住声音:“殿下怎么过来了?” 邵准穿透纱幔盯着晏汀微微泛红的小脸:“你出去。” 白芷难做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看自己小姐,最后还是只能顺从,她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跟皇家斗呢。 窗外飞雪漫天飞舞,白芷蜷缩着身子守在门口,屋内没有生火,比屋外还要冰寒,暖手壶里的热水散了热气,晏汀冻得缩进被窝。 他不厌其烦的盯着她,用手指点她微微张开的唇齿,粘了一手的香软湿甜。 今夜他不知怎地就来到了朱家墙院外,又不知不觉的翻墙进了后院,眼下武举在即,可他满脑子里都是晏汀的这张小脸。 难不成这女的真是给我下了什么蛊? 晏汀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溺了水,想要喊救命,可唇齿让什么东西给堵着,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她伸手抓,却让水里的大手握住手指,十指相扣的摁回水里。 她半夜从梦里醒来时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男人睡相极好,一手搂着她腰肢,粗热的气息打在她肩颈露出的一寸玉脂上,呼吸声时浅时深,惹得她浑身发痒,想躲又怕把他吵醒,晏汀只能就着姿势,呆呆的盯着窗外飞雪,因大雪的缘故,天明得厉害,仿佛已然天亮,她看了一眼计时的水滴,才知道原来才三更。 她不知道,其实她一动,邵准就已经醒了,他故意不说话,就想看看晏汀会做什么,平常都是她熟睡任自己摆布,眼下身份换了。 但晏汀安静得不行…… 对他半点想法都没有! 因白日睡过,晏汀醒来后便难以入睡,她低眸看了一眼邵准,然后缓缓阖上了眼皮。 “醒了?” 他问。 晏汀看他醒来,终于可以从他怀里出来,二人对视片刻,她就翻身将背面给了他,可她不知道这种姿势,更容易叫他得逞。 邵准气,一把搂住,摁下她的腰:“矫情什么?” 晏汀顿时浑身发热:“你不是要负责武举考试的相关事宜吗?怎么有心思来这儿。” 邵准睨她,发现她语气淡淡,表情也是淡淡,说不上来是关心还是挤兑,他撇嘴道:“孤想来便来,谁也拦不着。” 晏汀:“夜里没人查?” 洛阳的城防很严,又因武举在即,巡防更加严格,时不时地就要去寻常百姓家查探,很少有人能在此事上钻空子。 他蹭了蹭她的脖子,惬意得很:“外面下着大雪呢。” 晏汀扭头:“那你还过来?” 他直回:“想你了不成?” 回完这句两人的气氛瞬间尴尬,晏汀不自在的扭回头,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忽然门外来了动静—— “老夫人,老夫人……” 外面来了大动静。 “让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夜闯我们朱家偷人!来啊!把这贱婢给我抓住!贱人,看我今天不……” 在看到衣冠楚楚的邵准时朱母手里的家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碧荷看了一眼红帐后头的女人,虽然看不太清晰,可她知道那就是晏汀,于是碧荷急忙指:“老太太!那贱人就在里面!她当真是在偷野男人!” 邵准眼神一狠:“野男人?” 碧荷当即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怎么……怎么是瑾王殿下?” 朱母许久才回过神来:“瑾王殿下,你怎么在这儿?你……” 邵准理直气壮:“朱时叔把晏汀卖给孤了,朱老夫人竟不知?孤来看自个儿的东西,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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