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恍惚,站起身来时有些游离,忽地看见他时一惊后满是喜色“敏怡,他肯入我的梦了!原来,我笃信佛法,日日于菩萨面前发愿是大有用处的!” 他含笑起了身“阿洒你酒量真是不错,你才不过喝了三杯就成了这个模样,若当真再多喝几杯,只怕被人逮去了自己还不知呢。” 她一壁笑着一壁环住他的脖子,他未想到她会有这等举动,但她贴近的一瞬间他依然无法拒绝,“你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同年的家人子便连那个最懦弱的于氏都侍过寝了,我在你心里就真的那样不堪吗?”说罢她迎上他的唇,他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酒气与梅花香,与一阵不容拒绝的温软。 他稳稳的揽住她,抱起她,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解开她的裙带只留一件心衣,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格外主动些,还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他轻笑一声在她颈上摩挲“从前竟不知你如此胆大妄为。”说罢亦抚了抚她的鬘发,替她仅余的钗环卸下去,才继续了下去。也许红烛高照,当真催的花开。 翌日,他起身时神清气爽,看见禾珠的时候却发觉她神色躲闪,他见人多并无在人前过问,只在要去上朝前摒退了众人问“可是有话要说?” 她颔首片刻后突然跪了下去“奴婢死罪,昨夜的酒中,有些旁的东西。”他似早知一般的点点头“可是姑母让你如此做的?” 禾珠坚定的叩首答道“大长公主深知,您对我家主儿无意,但若主儿一直没能侍寝,难免屡屡受人非议,主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莫说旁人还要说什么,便是旁人不多说,她自己也是难受的。于是大长公主只想借昨夜之机促成您与主儿,但此事主儿是不知情的,您若要责罚,便只管责罚奴婢就是。” 他颔首听完后莞尔说“朕记得,阿洒在禁足的那些日子里,身侧唯有你侍候。” 禾珠答“是,奴婢是许府一道跟着主儿入宫的。” 皇帝说“你对阿洒忠心,便是忠心于朕,阿洒事事多思,须得她信任之人在旁开解,阿洒事事不肯主动,须有人在旁促成激励,阿洒时而郁郁寡欢,须有人在旁开导劝勉,你既伴她多年,最为了解她的性子,便该长长久久的扮演好开导她,劝勉她的人。今她为六宫主事,朕同册你为从五品女官,高六局女官半品,愿你替阿洒排忧解难,也当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的侍奉她,从一而终才是。” 禾珠又是叩首“奴婢自当如此,姑娘的性子或不比宫里其他主儿,但她的心却是一直念着您一个人的,盼您念着她这份一心一意多怜悯主儿些,汶遐上下当同感念恩泽。” 他颔首应了一句“你家姑娘要的更多呢,她要的若只是怜悯和恩典,朕也不必如此苦恼了…” 禾珠不解,却看着他的仪仗走远了,但觉得,他和从前那个凉薄无情的帝王比起来,不同了许多,好像,更有些人情味了。 下朝过后,他在偏殿见了文淑大长公主。 她见他满面春风,自然笑说“看来昨夜是瓜熟蒂落了。这事儿你也别怪禾珠,到底是我威逼利诱她做的,她一个姑娘只是满心满意为着阿洒着想,不顾自己的生死才做下了此事。我既是为着你和阿洒更进一步,也为着试试她的忠心,若真是个可用的,到底我也更安心了不是?” 皇帝望着文淑大长公主“姑母,您与我才是沾亲的,怎么却更向着阿洒些呢?” 大长公主笑说“你们若能夫妻一体,我便向着你们两个了。” 皇帝点点头说“姑母,禾珠着实忠心不二无须质疑,我用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足能看出真心假意来。但近日着实也为一件事左右为难。您知道阿洒她真正想要什么吗?” 大长公主一笑“你坐拥天下,难道还有你给不了她的吗?” 他摇摇头,倏忽答了她。“她想要的是我的真心。”
第19章 烟月不改人事改3 大长公主停了一会儿,他续了下去。“姑母,不是我不愿意给她,但宫里长大的孩子,好像都没有真心,我不知道真心是什么,不知道真心待一个人,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是以我不知道要如何将我的真心交给她。” 文淑大长公主回答“孩子,生而为人,皆有真心。至于你所说的,姑母亦能理解,你们在宫里生存的艰难姑母一一目睹,帝王的真心有时候是光芒,是万丈瞩目,但更是压力。阿洒希望的是,能真切的与你这个人相处,而不是和那个满腹帝王权术的陛下相处,她不愿见到人前的你她希望看到的是真实的你。她不愿见到那个极力忍耐波澜不惊的你,而希望见到那个有喜有怒,不压制自己的你。她希望的日子平平淡淡,像平常人家的丈夫和妻子一样,不掺杂其它的位分算计,甚至是其它女人。如果你给不了她爱情,就给她关心和爱护如果你给不了她真心,就让她看尽可能的真实的你。” 皇帝起身作揖“姑母此言甚是。竟让我有醍醐灌顶之感,我既决定要好好相待阿洒,便会尽力给她想要的,还望姑母放心。” 文淑大长公主会心一笑“好,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我也不算愧对了阿兄和阿冽姐姐。” 汶遐宫。 不比神清气爽的皇帝,此夜过后的秋筠是乏累的,甚至第二日起身她对昨夜的记忆已所剩无几。她看到只是满殿宫人尽是欢喜之色,以禾珠为首。禾珠扶她起身 ,笑说“主儿辛苦了,去沐浴吧?” 秋筠不知所以“沐浴?” 禾珠颔首却仍是笑着“昨夜您侍奉陛下辛苦了。” 秋筠闻言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眼见自个儿身上的寝衣皆不是往日穿的,如今也的确是浑身酸疼。她抬眼睨着禾珠说“他…我昨夜可是十分失态?” 禾珠颔首忍着笑“昨夜唯独您与陛下在殿中,奴婢与众人都守在殿外,如何知晓您们在里间都做了什么?” 秋筠阖眼,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浮现出她搂着皇帝不放的情形,禾珠并未注意到,提一步扶了她起身笑说“主儿,这是好事,您怎么反倒有些懊恼呢?” 秋筠摇头说“酒醉误事,昨夜我怕是失态的很。” 禾珠失笑“主儿,您与陛下平日里相处便是太规矩了,偶尔失些分寸也是好事,那些主君们不是常说,自个儿不喜欢太规矩的女人,觉得索然无味吗!” 秋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都是你想的好主意,说什么要饮酒助兴,如今我在陛下心里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这一日皇帝的政务格外的忙,虽说他一直念着要去看秋筠,但几个地方忽地发了水患,地方官匆匆进京来禀告,商量对策,他亦是忙的焦头烂额。直到深夜了才真正闲了下来,他走到窗前,望着那个他望不到的地方,忽地转头想要出门,苏璟忙劝了一句“陛下,外头下雪了,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别出去了,早些歇着吧。” 他并未答这话,只是随意披了一件披风便往出走,出去时不知要去哪,直到他一路疾行到了那处,汶遐宫,她在的地方。令他意外的是,汶遐灯火通明,每一盏灯笼在寒风的吹拂下摇摆着,竟让他觉着在寒风凛冽中多了!一丝温馨。他站在她的宫门口,想象着这个姑娘此时会在做什么,或许是写字、作画、下棋…或是更多。直到风刮出了他的泪水,他觉得手上一暖,恍然间心中人已是眼前人。 “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他见她急匆匆的模样,连披风也来不及穿上,只穿着一件外袍,里面是月白色的寝衣,鬘发半散着。 他拂去她头上的雪花子,笑说“今日忙的久了,想静静心,不知为何走来你这儿,你说的也正是,这样晚了,你怎么不曾歇下呢?” 她眨眨眼“晚间觉着今年的初雪格外美些,遂想作画记下,越画越觉得点滴笔墨描不出这冬雪之美,才想歇着望见窗外恍惚有人影,让宫人去瞧才知您来了。” 他反握她的手,继而环住了她,宫人们纷纷退后,只留他们两人在漫天大雪里相拥。她莞尔反抱着他说“您这样是想和妾一起着风寒吗?”他亦是笑道“若是如此,倒也算是我与阿洒你同甘共苦了。”说罢他解下披风披在她肩上,一壁又搂着她往殿里走。走进去那一刻觉着满面皆是梅花的香气,像是昨夜满身桃花香的她。“前些日子让宫人把含璋收拾出来,今日苏璟来禀说已经整饬完毕,明日也辛苦你搬去含璋吧。” 含璋宫,与建章之章为同音字。是历代皇后封后之前暂时居所,与建章相邻最近。而在她们真正封后之后,才可搬去椒房殿居住。他见她似有为难之色,便笑问“怎么,觉得含璋不好?还是另有心仪的处所了?” 她抬眼看他,柔和的面容下仍是平和的笑“汶遐很好,妾住着很舒适,含璋毕竟意义不同,妾不想让人非议妾,兀自揣测陛下您的好意。 ” 他回问“揣测什么?”又自己复“哦”了一声,“可是说,含璋乃封后前的处所,凡居含璋的女子,便是一概都是要封后的。” 她不知他会如此明白的说出,愣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正是。” 他握住她的手“所以,你不愿做朕的皇后?” 她全身一震,只觉得在那一刻定住,不知更多是欣喜还是吃惊。皇后之位,是满天下的贵女们的心之所向,母仪天下,真正意义上帝王的正妻。但这个位置不光有万丈光辉下的光环,更多的是身为国母的责任。贤德良淑,大度容人,善待嫔妃…还有更多更多,如菩萨一般的普度众生的宽大胸襟。 “妾做不了皇后。”她思索片刻,终用了一句真话回答他。“妾不够大度容人,且是个爱躲懒的人,若做了皇后,只怕要日日为了六宫琐事头疼烦扰,所以妾大抵尽不好一个皇后的责任。” 他阖眸良久,才缓缓开了口“天下女子,或许都不会对朕说这番话,同样的话朕问过敬妃一次,敬妃的回答与你截然不同。”
秋筠垂首“敬妃娘娘心胸宽广,堪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若敬妃娘娘为皇后,妾定会尽心辅佐。” 他轻笑了两声“但在朕心中,敬妃到了妃位已是朕能给她最大的体面了。敬妃的出身到底登不得大雅之堂,就算她这些年也读诗书百卷,可也难掩粗陋。但她毕竟是多年侍奉朕的,给她妃位,让她摄六宫事,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但近日朕发现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秋筠大骇,询道“敬妃娘娘近日病的重,可是您…?” 他抿唇不言,后才说“她与前朝搭上了话,意图于前朝造势,使朕封她为皇后。” 秋筠吃惊“怎会?敬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再者说,这些年娘娘侍奉您尽心尽力,就算是当真糊涂意图为后,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为您分忧啊。” 他冷笑了两声“若说如此,后宫里哪一个女人不想做皇后,她们个个谋图朕算计朕,不就是为了荣宠位分,家门荣光吗?在她们心中,朕若是没了这滔天权势,当真便什么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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