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此刻才被放开,上前去扶阮忱。此刻阮忱殿里的宫娥亦来寻她,传了辇将人送去寝殿时,阮忱已烧的人事不省。阿芜让人去给含元传话,可隔了几个时辰今上亦无动静,其实并非今上对她无意,而是那御前的消息,未至今上的耳便被拦下了。太医皆不肯来,唯有几个司药侍奉着开药,阮忱烧的一阵阵冷,一阵阵热,小腹更是疼的不行,后阿芜亲自去了含元,两个御前宫娥将她拦下说“陛下忙于政事,不见人。”见她欲喊,直接找了宦官堵她的口,阿芜不甘被宦官所辱,又只好回去。 阮忱这一病,就是大半月了。待她恢复时像变了一个人,很少说话,总是坐于案前静思。宫娥们偶尔犯错,她也皆不计较了。是日她病愈往谨妃处请安,谨妃见她显然消瘦不少,那日受责的左颊也已恢复如初了,便没再为难她。昨日进幸的公仪美人来的迟些,入内时请安明显失了分寸“妾请谨妃安。”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她特地望着公仪美人说“快起来,你昨日辛苦,迟些没什么。”每一个字,都是对着阮忱说的,但素来会挤兑人的阮忱,此刻毫无情绪。 含元殿,是日帝又召司寝,问“今日悦昭仪身安吗?”司寝自知何意,答说“昭仪已安。”今上哂“一月身不安,朕倒要问问她,是怎么个不安法。”司寝颇有惊惶的看了他一眼,又速而低下头去。今上没见到这一眼,自然命她下去传话。于含元进幸的嫔御,是有规矩的,要尽数衣物沐浴,着司寝局所制的亵衣亵裤与抱腹入内,过子时便要回宫。是以如今上怜惜,都不会让嫔御于含元进幸,而会亲临其殿,而至今六宫嫔御无一有此殊荣。是夜,当着藕荷色亵衣袴的她行至他面前时,他却觉得那么陌生。 她无声的下拜,每一个礼节,都行的无比恭顺,令他觉得在他面前的不是阮忱,而是谨妃。他攥她的腕,竟觉她瘦了许多,引她到软榻上坐,她亦不推拒,却只字不语。半晌后他搂着她的脊背将她放躺下说“阿意,你怎么了?” 这熟悉的称呼令她眼眶一红,阮忱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他俯身上来解她的亵衣,替她解下后见她仍旧不动。他笑了笑“阿意?” 毕竟他日前不会替她解衣裳,如今已是极尽温存了。她落了泪说“今日我不想自己褪。”他闻言有些讶异,点了点头将她抱起来,亲手去解她的抱腹,她的身子微凉,头软软的轻伏于他的肩上。待他褪下后又说“还要我来吗?”她点点头阖上眼,主动抬起了腰身,他将她藕荷色的亵袴褪下,搁至一边。烛火明灭,他的手于她的膝上摩挲,问“你膝上怎么有伤?”她未曾睁眼,身子因有些凉意微微抖着,回说“前几日于殿中未站住,磕到了。”他继然轻抚,手一刮她的鼻尖“如今还有印记,当时该磕的多疼呀,你那么怕疼,以后小心一些,如不然,就让宫娥将软毯铺上。” 她点了点头,答他“好。”他自案边取出一个小瓶,因她惧疼,是以他特地命司药局制了润滑的药油,每次他均会为她涂抹。他方取了药油倒于手中,于她的肌肤缓缓的摩挲,便引起她一阵阵的战栗,此事毕后他俯身上去啜她的唇,他在这事上待她向来温存,从无急躁。今日她亦乖顺的很,虽无回应,但从未去推他。他于她如霜雪的颈上流连,于她的双陇上轻轻的触碰,约莫一刻钟,他探至身下,俯于她耳侧回话说“阿意,放松些,不然你会疼的。” 她本以为今晚如常,但心意致使身体的抗拒无法改变,她只得尽力缓了两口气,待他复纠缠半刻钟后,复探。依旧说“阿意,今日怎么了…”他的唇啜于她的耳垂“是我没能让你满意?”她的臂环上了他的背脊说“入吧。”他闻言摩挲她的脸颊说“阿意,别急。”她的手抹去他额上的薄汗“可我不想看你忍。”他闻言动容,继续吻她。直至又熬了一刻钟,他才抚她的脸颊说“你这样,是会疼的。”她阖上眼轻轻的应,他的手找到她的,十指相扣后他缓缓的入内,她痛的眼泪止不住,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不肯,一直说“阿意,你别忍着呀。”她拼命的抑制住嗓子里的咿呀,不停的摇头。
两人折腾了许久,不知多晚,他终于酣畅淋漓,躺于她身侧,并小心的替她盖好被褥。她受疼痛煎熬,却又强迫自己清醒。此事毕后她说“明日陛下还召妾吗?”他闻言有些吃惊,转过身面对着她,笑说“这么直白?”她看着他“陛下,妾想要孩子了。”他将她搂在怀里,手在她的背脊上轻拍“阿意,别急,孩子总会有的。你身子不好,先养好身子,别的以后再提。” 她摇头“妾的身子很好。”他哂说“你于冬日里总要大病一场。还有,你这一个月一直身子不豫,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阮忱答说“小病。前几日下雨,妾着了风寒,后来以为喝盏姜茶便会好,谁知却病了一场。”他的话不掩吃惊“你真的病了?”她不觉奇怪,点点头“是,小恙而已,喝了两副药,已然痊愈了。”这最后五字,是满满的恭敬疏离,已然痊愈了,代表着她对这句话的态度。作为嫔御,见驾时至少要身子安康,否则如致圣驾有恙,是大罪。
第96章 累上流云借月章3 他揽了揽她“阿意,你怎么跟我生分成这样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靠紧了他,手与他交握“我知道。”快至子时,外间有宫娥的窸窣响动,她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却被他拽住手。“你不好好歇息,要去哪里?”她望着他“快至子时了,妾要回宫啊。”他将她怀里的抱腹取出搁至矮案上“那些规矩你无需守。”言毕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你好好睡吧。”说罢他阖了眸,手圈于阮忱的脊背上。半晌后有宫娥轻启了门扉,阮忱因背对着她躺着,还是今上对那宫娥说“悦昭仪今日歇在含元,今后亦是。”那宫娥闻言一惊,立即又退了出去。她鸦睫稍动,并没有睁眼,只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他笑笑说“阿意,起来盥洗吧。” 那是坤极进幸的规矩,如他临宫进幸亦是如此,子时过后会遣宫娥进来服侍。她闻言撑着榻坐起身来,将亵衣亵裤穿好,又去服侍他穿衣。他挡过她轻笑“你的规矩习的愈发好了,从来怎么不知道你这样有规矩,比谨妃还要谨慎。”这明明是一句打趣的话,然而说完却变了味道,阮忱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抽了手出来。有宫娥入内为两人撤换床褥后,阮忱背对着他躺下。后感受他搂她“阿意,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蹙了蹙眉头,没有动。他的臂从她的腋下探过,手在她的小腹前交握“你这么爱恼,是伤身的。” 她不语,虽今夜着实疲倦,但她却一夜难眠。翌日他按例寅时一刻起身盥洗往早朝,她随之起身。他见她起身吩咐说“你继续睡吧。”她摇摇头,见宫娥呈上了襦裙,便自行更衣。他续说“你回宫去歇亦好,今日不必去谨妃那里了。”说罢便要吩咐中贵人去传话,她说“不必了。妾并不太乏累,谨妃那里,妾还是照常去吧。”他仍有讶异,说“你随心就好。”说罢他更衣毕,往含元去。 阮忱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动。直到阿芜传了辇至含元来接她。扶住她向外走时阿芜说“您昨夜歇的不好吗?”阮忱说“明显吗?”阿芜说“远些是瞧不见的。”阮忱握了握她扶自己的手“无妨。我今儿寻时辰歇一歇。”说罢遣了辇去,她徒步至碧琼书海时,姜氏亦从另一条道上来,见她立即跪下叩首说“昭仪。”她轻轻颔首说“免礼。” 阿芜嫌恶的睨了她一眼,姜遇受此目光便垂下头去,悻悻的说“昭仪,前日之事,是妾…妾…”阮忱转首叫她身侧宫娥将她扶起“前日何事?”这一句话直问的姜遇又想跪下去,她诺诺的像要哭出来,阮忱笑笑说“琼章若是问心无愧,无需如此。” 她先踏入碧琼书海正殿时,谨妃略显吃惊。见她依旧行了屈膝礼,众嫔御依旧恭敬,谨妃说“昭仪,你昨夜留寝含元了?”阮忱闻言起了身,静立答道“是。”谨妃说“昭仪,这是坤极才有的殊荣,你不可有违规矩。即使陛下疼你,你亦…”她的话被人打断“谨妃的意思是,朕的诏令大不过规矩?” 众嫔御闻言纷纷起身,向他请安。他行至阮忱身侧时将她搀起说“谨妃,悦昭仪前几日膝盖上落了伤,该免的礼数皆免一免。”若非这句话语气平缓,谨妃怕是会起身给他谢罪了。她坐着答了一声“是”。阮忱望向姜遇,见她是一派恭顺柔静模样,兀自垂首暗笑。这人里里外外两套皮子,今上看不通透,女儿家早晚都能勘破。只闻今上续说“入了四月了,四月十三是你的生辰,如想办生辰礼,就办吧。”谨妃闻言很是欣喜,起身谢恩“谢万乘。”说完这些,众人自行散去。出殿时阮忱被他揽住,他说“你怎么了?我觉着你不大高兴呢,是为着谨妃生辰的事?” 她摇了摇头“没有,一个生辰礼,妾不在意。只是大病初愈,仍有些身虚体乏。”他颔首“那我送你回宫吧。”说罢引她上轿,她静默的上轿,头倚在轿的一角。听他开口说“阿意,我觉得你变了。”她闻声阖眼,一滴泪顺之流下“是吗…若是变了,陛下觉得是昔日的我好,还是如今的我好?”他拢住她的手“昔日你有什么话,都会对着我说,昔日,你我不会这样疏离。” 她复摇摇头“陛下也变了啊。”他望向她“我变了吗?”她勉力笑了笑“不,你没变,是我…”她的话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盘旋了一遍又一遍。 或许他没有变,但已不是她的少年郎。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这一切,终究是谬了。 送她至寝殿时,他见到了她搁于案上的书,《孙子兵法》、《战国策》、《后汉书》,今上知晓,她曾经那样不喜欢这些书。他抚于书卷之上,好似看过这些书,他便能知晓她这一月以来的过往。“你如今…看这些书?”她倚在软榻上说“时而难眠,读一些有助眠之用。”他笑了笑应了一声“以后若是睡不着,叫我来陪你就是。” 她抬眼问“你会来吗?”他点头“当然。”她笑问“如含元有嫔御在呢?”这一句话噎的他无话可回,过了半晌他依着她坐下“阿意,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召那些嫔御?”她直视他“如果我说是呢,你会如何?”他的手抚于她的手上“阿意,你是要我为你废黜内宫嫔御吗?”她的笑有些刺眼“我知道,你做不到。你的朝局安稳,你的天下一统,大过一切。更何况,我只是你众多嫔御中的一个,仅此而已。明年采选,还会有更多的嫔御。我再在意,你亦不会这样选择。” 这番话单刀直入,毫不留情。 他的心一阵阵的疼,他虽嫔御不多,但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望着她“阿意,你还是从前的你。”说罢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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