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诚着急起来,正想开口,秦婉又立刻说道:“兹事体大,陈宠,你可愿意以性命担保?” “我愿意!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假,便遭万箭穿心,不得好死!”陈宠显然是被气极,赌的咒誓相当狠绝。 丁诚眼见情势对他十分不利,慌忙想解释,却又被沈羡之抢了话头:“既如此,你便将此事如实道来,不得隐瞒。” “是!”陈宠说道:“是丁诚买通的刺客,让那刺客在天香阁埋伏,确保一击必杀!” “要杀谁?” “杀小侯爷,杀玲珑!”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丁诚身上。 丁诚被一双双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道:“不……不是……不是我……” “大胆丁诚!”赵鸿善怒斥道,“竟敢以下犯上,意图谋害朝廷命官!来人,将他带下去!” 丁诚还想解释,赵鸿善瞪着他,怒声道:“丁诚!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便将桌上的账本扔了过去。 丁诚微微发颤,接过那账本,只看了几眼便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可能?”赵鸿善冷笑道,“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不清楚么!” 那丁诚本来还想解释,看到这账本之后,脸色一下便黑了。他整个人颤抖不已,不停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有这个,怎么可能……” “丁诚。”赵鸿善深吸一口气,似是极其恨铁不成钢。 “你谋害朝廷命官,此乃罪一;贪赃枉法、借机敛财,此乃罪二。来人,将丁诚带下去,交都察院审理!” “不,不可能!”丁诚突然大声喊道:“赵鸿善,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个的!一定是你故意造假,故意要害我!” 赵鸿善不等他说完,摆了摆手,赵府的护卫便立刻冲了上来,架起丁诚便要往外走。 “赵鸿善!”丁诚不肯就此作罢,一路挣扎着喊道:“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不也恨沈羡之么!少在那里惺惺作态!” “带他下去!”赵鸿善明显怒不可遏,打断了丁诚的话,便让护卫把人拖了下去。 看着丁诚被连拉带拽,强行拖下去的样子,秦婉不禁在心里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不是他先动手害人,她和沈羡之也不见得会如此迅速,便采取报复措施。 若不是他将陈宠视如草芥,陈宠也不会如此狠咬一口,将一切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正照应了那一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 丁诚被带下去后,前厅瞬间便恢复了宁静。赵鸿善似是还没有从刚刚的闹剧中恢复过来,坐下猛喝了几口茶。 “让羡之兄见笑了。”赵鸿善道,“这丁诚简直冥顽不灵,我真是瞎了眼,竟相信他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鸿善兄不必自怨自艾。”沈羡之语气平淡,“知人知面不知心。” 赵鸿善点了点头,看向地上仍然跪着的秦婉和陈宠,不由得道:“此事告一段落,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回去吧。” 秦婉行了一礼,便想告退离开。 今日带陈宠过来,是她和沈羡之商量好的,目的就是杀丁诚个措手不及。 丁诚肯定没想到,向来对他唯唯诺诺、最让他看不起的陈宠,竟然会在关键时刻成为指证他的重要证人。 而将这一切在赵鸿善面前揭开,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让赵鸿善亲手剪除自己的党羽,亲手将自己的小弟送进大牢,便是他们给他准备的惊喜。 相信无论是丁诚还是赵鸿善,今日都彻彻底底感受到,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秦婉也松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冷不丁却听见沈羡之的声音。 “告一段落?”他语气很淡,却潜藏着隐隐的不悦,“谁说告一段落了?” 秦婉一愣,抬起头来,狐疑地看向他。 怎么,沈羡之突然变卦了? 沈羡之却并不看她,对着旁边一脸茫然的赵鸿善道:“鸿善兄,我听说前几日,工部丢了本重要的资料?” “资料?”赵鸿善似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件事,羡之兄问这个做什么?” 赵鸿善很是茫然,秦婉却心下一惊。 那工部的造册是她偷的,沈羡之此刻提起,是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沈羡之想连带着她一起,也一网打尽么? 秦婉惴惴不安地看向沈羡之,却见他淡淡说道:“鸿善兄可知,那造册如今在哪里?” “在哪里?”赵鸿善听见这话,不由得意外起来,“难道羡之兄有线索?” 沈羡之点了点头,瞥了秦婉一眼,“若我没猜错,如今这造册,便在鸿善兄面前。” “我面前?”赵鸿善讶异道:“羡之兄莫要诓我,我府上哪里来的工部造册!” “鸿善兄是没有,但你眼前的这位姑娘,可不见得没有。” 秦婉心下重重一沉。 原来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沈羡之不光想拔掉丁诚这颗眼中钉,还想将她也一并除去。 是自己天真了,沈羡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怎么可能真正信任自己? 太天真了。 赵鸿善听见那话,脸色阴了下来。 他走到秦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没想到你竟然敢偷工部的造册。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秦婉低着头,没有接话,浑身紧绷。 她先前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没有提前准备措辞,眼下很是猝不及防。 她努力思索着对策,可不管怎么考虑,都绕不过一个坎: 沈羡之什么都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又要怎么辩驳? 赵鸿善步步紧逼,眼看就要掐上秦婉的脖子。秦婉心一横,将袖箭藏在手心。实在不行,便只有拼一把了。 沈羡之却突然轻笑了一声。 “鸿善兄误会了。” 他拿起折扇,看了秦婉一眼,随后遥遥一指,将折扇指向陈宠。 “我说的,是她。”
第25章 离开燕春楼 秦婉愕然地抬起头,便见到沈羡之的折扇遥遥指着陈宠。 造册在陈宠那里?怎么可能! 陈宠也显然不敢相信,惊讶道:“什么造册?我怎么会有哪种东西!” 赵鸿善怀疑地看了陈宠一眼,对沈羡之道:“羡之兄,她怎会有工部的东西?莫不是搞错了?” 沈羡之冷笑了一声,“鸿善兄这话有趣,陈宠没有,玲珑姑娘便该有了?” “这……”赵鸿善尴尬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鸿善兄既不信,不如自己问。”沈羡之往椅背上一靠,懒懒道:“问问这位陈宠姑娘,身上可藏了什么东西。” 陈宠听见这话,浑身忽然紧绷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向怀里护去,反应过来以后又迅速将手放下。 这小动作被秦婉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诧异:陈宠明明没有造册,又在紧张什么? 赵鸿善显然也有些不信,他打量了陈宠一眼,“你身上藏了什么?拿出来看看。” “大、大人。”陈宠身子有些发抖,声音也微微发颤,“我哪能有什么重要东西,想必是误会了。” 见她遮遮掩掩,赵鸿善皱起了眉:“既然是误会,拿出来又有何妨?” “大人......”陈宠似是很不情愿,“我真的没有你们说的东西......” 赵鸿善今日本就十分烦躁,看着陈宠扭扭捏捏的样子,心下更是冒起了火,“你再不拿出来,休怪我动手!” “大、大人别动手,我拿就是了......”陈宠这才从慢慢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迟疑着不想打开。 赵鸿善见状,一把抢了过去,用力一抖。“啪”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秦婉仔细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那掉落在地的,竟真是她从藏书阁里拿出的造册! “大胆陈宠!”赵鸿善看见那造册,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竟敢偷盗工部重要机密!” “不、不是这样的!”陈宠惊慌地跪趴在地上,“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那么重要,那个人只说让我好好放着,没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个人? 秦婉愣了一愣,忽然意识到—— 陈宠是不是以为,她藏在怀里的,还是那本从淳安带来的账本? 她以为这东西跟那刺客有关,怕自己受到牵连,所以才不敢拿出来? 可这造册,她只给沈羡之看过,怎么会...... 秦婉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是沈羡之偷天换日,将造册放到了陈宠那里? 他知道陈宠因为害怕,一定会将这棘手的东西带在身上,想办法找地方扔掉;而陈宠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心思,又恰好成了他最好的助力! 秦婉愕然地看向沈羡之,却见他正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察觉到秦婉的目光,他懒懒地抬起头来,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掠过,停留在愤怒的赵鸿善身上。 赵鸿善此时已怒不可遏,他不听陈宠解释,大声喊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听候发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陈宠惊恐地颤抖起来,“大人饶命!” 赵鸿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边的护卫便冲了上来,迅速将陈宠带了下去。 前厅很快又静了下来,秦婉低头不语,心里却始终想不通。 沈羡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与陈宠无冤无仇,没理由出手对付,况且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与一个青楼女子计较? 为了斩草除根么?可丁诚已经被拿下,一个陈宠又能掀起什么风浪?真的需要他如此精心设计么? 秦婉微蹙着眉头,正在沉思之中,沈羡之却突然开口。 “鸿善兄,”他不疾不徐道:“陈宠一介青楼女子,如何竟能拿到工部的造册?此事倒需好好查查。” “那还不简单?”赵鸿善生气道,“工部还有哪个人与她有关系?不就是丁诚么!他肯定是被美色昏了脑袋,竟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了出去!” “鸿善兄说的是。此事既已真相大白,便劳烦鸿善兄将造册交还工部,算是了却一桩要事。” 赵鸿善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将造册送回去。至于丁诚,都察院很快就会来人,请羡之兄放心。” “有劳鸿善兄了。”沈羡之施施然站起了身,“府中还有事要处理,既如此,我们便不再叨扰。” 沈羡之向赵鸿善微微点头示意,瞥了秦婉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秦婉会意,向赵鸿善行了一礼,快步跟了上去。 ****** 马车上。 沈羡之斜靠在马车上,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秦婉坐在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沉默了许久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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