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儿了。”陈歧道,三人便推开门进了主屋。 明亮的厅堂里只有一张桌和两张椅,四间小房两两对立东西相对。推开四间房,其中两间有床铺和矮桌,虽算不上宽敞,但光线充足。一间书房置了桌椅和书柜却空无一书,一间房却是空房。走过前厅,还有一扇小,走过便是后院。一口井,一处藤,遍地杂草。藤上悠然地生长着青藤,看着有些像绿萝。 再看向西房,是茅房和柴房。东边的便是厨房和马厩。 看对了眼便定了下来,我们便决定再次住下。我和陈歧商讨着找个人来打扫一番,不日便搬进来。我的伤时常折腾着我,从到金陵开始我便时常觉得胸闷气短,幸而在湖州修养了半月已感觉好了许多。 童潼道:“公子,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这儿地方不大,我明早来打扫,下午你和陈公子就可以住进来了。” 我反笑吟吟说道:“童潼啊,其实我和陈掌柜商量过了。”我看向陈歧微扬的嘴角,“湖州钱庄里缺个人,你且去那儿吧。” 童潼微愣,我忙接道:“当然,你可以时常看到我们。” 童潼看看我,对上陈歧理所当然的目光时好像忽地明白了什么,低下头。 翌日,我和陈歧便住进了新房。
我抢先一步扑上东边寝室柔软的床,“这间我要了。” 陈歧挑挑眉,放下我的行囊走去了西边。 接近旁晚,我俩大眼瞪小眼,我问:“饭呢?” “我不知道……” “嗯?那你现在去做。” “……米都没有” 于是作罢,陈歧骑马带我向五里外的河边酒家饱腹去,且说等天气再暖起来要教我骑马。 日子渐渐好过起来,我俩平日里住在这儿,时不时往湖州去。陈歧交递批好的账本之类,偶尔还要去谈谈生意。我就让童潼看看我身体倍儿棒,偶尔去书屋里淘些□□武侠传奇这类的书带回去看。 便这样一直到了孟夏。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就在五一把小说更完! 我真的很努力地打字~ 明天见哦~
第34章 一日晚,陈歧从厨房里盛了两碗面放在被我们改成餐厅的空房间。 陈歧问:“阿回,今日是你的生辰吗?” 我才想起,点点头,“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今晚上顾书宣的生辰。如何看来,你们是注定命里有瓜葛的。吃吧,给你做的长寿面。”陈歧递筷子给我。 两碗阳春面做得色香味俱全,我拨开面,底下还有一个荷包蛋。 吃完最后一根面条,我问:“有酒吗?”自勤川镇后,陈歧担心我的身子,我便滴酒也不沾。难得今日是我的好日子,我斗胆说一说这话。 陈歧微蹙眉,像是不情不愿地从他屋内提了个酒坛子回来。原来还真背着我买了酒,还藏得这样深!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我忙屁颠屁颠地跑去外头拿了两个酒杯回来,期期艾艾地摆在陈歧面前。 陈歧先自己倒了一杯满酒,却只给我倒了半杯,“喝酒伤身。” 我不满,将其一饮而尽,看着陈歧饮他的大杯酒,“还要。” 陈歧抱紧酒坛子,默默地看着我。 我走近,打量陈歧。我见过星河灿烂,见过长河灯花,却都不及陈歧的眉眼夺目。酒渍润过,一张薄唇微润。 与陈歧住在此地,也是真像同居。日子没有烦恼,生活不胜悠闲。想我再无他顾,既得此时良辰美景,我便肆意妄为一回,做我早想做的事情吧。 我俯下身,轻轻贴近他的耳垂,“给不给?” 他转过脸,明亮的墨黑眸子里藏有千百明星,“人给酒不给。”说罢狠狠吻上我的唇,微润,微温。 四周渐热,两人撕咬片刻。 翌日,我在西房的床上醒来,叫醒我的是右脸上落下的轻吻。我睁开眼,一双秋波黑眸静静地看着我,两人对视无言,暂得清晨好时光。 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美满过。 微风从半开的扇子吹进,我懒懒地闭上眼,轻嗅窗下飘来的芳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与陈歧的日过过得愈发肆无忌惮。 后院的藤架上出现了枯条,院中的树结起了橘子。藤条又爬上木架,树叶再度青葱。 已是次年的深秋,我们吃完鲫鱼后在院内晒太阳。过去一年的日子就像是一潭死水,丝毫不起波澜。有些涟漪无非是余桓真中了金榜、阿川成了家、陈白与陶桃定居越州之类。再就是,听闻谢衡自请辞了官,却不久又被复用。 我看看身旁的陈歧,“你带我去江湖走一走如何?” 陈歧猛地睁开眼,却望向远方。 陈歧不知道,我见过他在夜深人静时抚摸旧剑的沉醉之态,我见过他细看一张织着三教九流的布质地图,我见过他偶尔抬头望向浩天失神的模样。他想去天下走走,至于他为何停留此地,皆是为我。 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就想寻得一间房、一个人,足矣。然而我不忍陈歧为我舍心中侠梦,弃一方天地。再者,陈歧将我照顾得很好,我的伤已完全无碍。 我伸手摸摸陈歧柔软的头发,“少侠,带我去看看江湖吧。书里面的江湖,尽是快意情仇,不知道究竟是怎样呢。” 陈歧牵过我的手轻轻一捏,轻笑道:“快到冬天了,往南走吧。” 站在浮梁街头,下起了今年我们遇到的第一场雪。 瓷器铺子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笑道:“杜工部说‘越女天下白’,果然名不虚传。”陈歧把玩着一方青色酒樽,白我一眼,“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越州钱庄里,四人在冬天大雪的夜里围炉取暖把茶言欢。 开春后,清雩山下,陈歧灭了个叫成虎寨的土匪窝子,那家被劫的女儿半是含泪半是羞涩地要以身相许。我咧嘴笑笑,揽过陈歧的肩膀,“姑娘来晚了,他是有家室的。” 乘船过了琼州海峡,在儋州寻得东坡足迹,耳边似还听得那句“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掩住口鼻,陈歧嫌弃道:“这个螺蛳粉真的在很多年后享名大江南北?”我塞一筷子酸笋进他的嘴巴,“是呢,爱它的人多了去了。” 微寒的小石潭里鱼群浮动,旁边石碑上留名星星点点。 秦川里,余轩摸着胡子笑道:“还叫什么余大人,叫我声舅舅吧。”余夫人抹泪,阿川抱着他新生的女儿和他娶的娇美娘子站在一块一同抹泪。 登上华山之巅,陈歧与几位蜀山弟子过招,出手成风。 路过一处县城,县太爷的霸王侄儿强抢民女,陈歧再度侠义出手、再惹桃花。 我们到青海湖畔时正值夏月,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盛放,与天地的湖蓝相得益彰。 遮面避沙,驼铃阵阵,我们走在嘉峪关的河西走廊上,看行人络绎不绝。 行至哈密,我们在院内对着一盆又大又亮的葡萄大快朵颐,看着台上的异域少女跳舞婀娜。 本想再往北去,无奈语言不通,我们便穿过一望无垠、青色开阔的蒙古去到山海关。 再回勤川镇,老大夫把把我的脉,“你小子身体倒是不错了。” 虽距京城不到半百里,我们却决定不去京里,决定再度南下。开封城里,陈歧他爹娘面色复杂地看着我俩紧握的手,半天还是点头。 夏秋冬春,四季轮转。几年的光阴,我们见了太多事物,也见到了许多故人。在随州,我们又遇故人。 谢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五一快乐! 龟速打字:) 真的要完结了!还没想好要不要写晏兰的番外呜呜
第35章 我与陈歧坐在随州最大的酒楼里等着上菜,我向外看去,“对面有买梅子糕,我去买几块,你要不要吃?” 陈歧摇摇头,“快去快回。” 接过两块芳香的梅子糕,我正要回酒楼,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慌张道:“大人……!”我转过身看,愣在了原地。 往来千千万万人,我只看到一个浅衣男子站在我身后,直直地盯着我看,一张嘴唇微抖,一只垂下的手微颤。 我想问问他,最近几年过得好不好,但答案太过于明显。一身素色的袍子被他过于清瘦的身子衬得宽大,一双眼里平添了几分忧愁与焦虑,连下巴处的胡渣都有些杂乱,一点不像我往日认识的那个会把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的谢衡。 竟是谢衡先开口,勾唇成弧,“在下谢衡,表字芜长。我看兄台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可否结识一番?” 我扯开嘴角,笑道:“谢兄客气,在下张回。”说罢看看旁边的酒楼,“请?” 谢衡笑着点头,站在他身后的方平却是不安道:“大人,您还要去……” “无妨,不耽搁的。”谢衡打断道,缓步上前。 二楼雅间内,三人看着一桌子好菜先是沉默。却是酒楼的掌柜先打断沉默,殷勤笑道: “大人,您看看还要点什么吗?您爱吃的那些菜还有呢!” 谢衡微微咳嗽一声,“多谢,不必了。” 待掌柜走后,谢衡道:“张兄,近来几年过得如何?” 我重重地点个头,故作轻松道:“好,天南海北哪都走了一遭,甚是有趣。现下就差乘条船去爪哇了。” 喝一口茶水,我问:“怎么不在京城待了?” 谢衡的目光柔和,“去年来这儿上任做知州。” 我疑惑道:“寻……皇上没给你个大官做做?”按着两人交情之深,他让谢衡做个丞相我都不意外。 轻笑一声,谢衡道:“晏兰你从来不懂为官之道。我只是个修书的,将天下重任教在我手里还得了?本是辞了官的,然皇上说这儿治理不好,让我来管管。” 我也不拆穿他的推脱之话。他抬起一双明眸,“六年前为何不告而别?” 我本是最怕他提起之前我离别一事。我事前未告知他,这么些年也未与他有一字一句的接触,只能苦笑道:“不是给你留了封信么?” 谢衡只道:“那是没见着面的,不算。”看我无意继续说下去,他便又道:“接下去又有什么打算?” 我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专心看茶的陈歧,嘿嘿一笑,“荷包里银子还够,我们打算明日就走,这天涯可还再浪一番。” 谢衡抿抿唇,“若是在哪儿落脚了……知会我一声吧。” 我缓缓展开笑容,“好。” 既然说了要走,我便想一早就走,若是在那个街角遇到了谢衡,我也是会悲伤的。 蜷在陈歧怀里,我揉揉眼道:“不知道什么什么时辰,该起了吧?” 陈歧良久轻声道:“再睡会儿吧。” 我打个哈欠,“你哪还有当年闻鸡起舞的劲头啊,现在怎么变得比我还会赖床。” 半响,陈歧拿柔软的头发蹭蹭我的脸,“我们回家吧。” 我愣住。回家。哪个家?我知道京城里和相府只隔了几条街的余府不是我的家,秦岭中那座终南山山腰的房子不是我的家,秦川里余府原本宅邸不是我的家,而梓州那现在还是青葱山林的地方也不是我的家。我知道,那间落于小道旁、山脚下的湖州小屋,是我和陈歧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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