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利用我,想着就算熬到蜀郡也不一定能活下来,而被买下可能是条活路。却不想,我竟是某国公主,既不好糊弄两个侍卫也让你难逃。” 伏缉熙默不作声了。 燕攸宁又凑近他,似有几分调笑,“当时你若拒绝,我或许就不买了。但是如今,不可能。你对自己何等姿色,毫无认知么?” 伏缉熙愤然抬头,恨恨瞪她,似还磨了磨牙。 他的父王伏嵇体貌闲丽,于诸王子之杰,他的母亲出于楚国,乃楚国丽者之佼,为楚公献供天子。他知道他必不会差。 她的话却令他生气。于是,别过头不再搭理。 他若逃走,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去往楚国,二是去往齐国。他打听到二王兄晋安侯因太子令仪之事受牵连,遭伏昌瑾追杀,可能逃去了齐国。 齐国是今伏国最大的诸侯国,但距离此地亦十分遥远。 “你不是伏国人?你是边境哪国公主?” “燕。” 燕,与楚国接壤。 燕国疆土两千余里,是伏的三分之一,不过一直以来除与楚国有些小纷争外并不曾大范围侵扰伏国,两国也就相安无事。 他正垂头沉思时燕攸宁从他手中取回茶杯,为自己满了大半杯热茶浅饮。 他看去,她说道:“你喝得是我的杯子。” 那只青瓷圆口的杯子捏在她玉葱般的指间,伏缉熙恼道:“男女岂能共饮。” “你们伏人就是规矩多。”燕攸宁几口将茶水喝了个干净。伏缉熙叫她气得拳头都捏了起来,半晌吐出一口气决定坚决不再理她。 垂眸,纤细的软睫遮住清眸,隐去细思。 燕攸宁见他转过身掀开了半透光线的菱纹锦帘看向窗外。 想逃么?心头念道。 真是不安分。 心头压了几分冷意。 马车颠簸出了城,伏缉熙倾身伸手去挑开马车后帘望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其上居合县三字,约莫已是接近伏国边境城县。 出了这南面的边境便是燕国国土,到时怕就彻底任人鱼肉。可他此时身体还虚弱得很。 他放下车帘来又规规矩矩地坐着,片刻后才问道:“公主,我们还有多久入燕国?” “两日。” 突地如此乖巧恭顺,怕是在打什么主意,尽管如此燕攸宁仍是叫他取悦了。 伏缉熙膝上的双手略微蜷起,燕攸宁只作不见。 琇莹觉今日的她在这车厢里甚是多余,她想申请去坐燕贰驱驾的马车。 她更嫉妒这小白脸了,不就长了张公主喜欢的脸。啥啥不会干。 燕攸宁一手盘玩着香炉的兽首,余光瞥着沉静的伏缉熙,忽得马车轮下像是撞了硬物向一侧颠起,琇莹大惊失色抱住小几上的铜陶器。燕攸宁眸光一晃松开握着兽首的手扑向伏缉熙。 伏缉熙顿时叫压了个结实,仰面而躺,茫然看着趴于他胸前的燕攸宁。 有两团软物压得最是凶狠。 “你!” 马车明明是向他们面对的那方侧颠,她却往他这儿倒了来,说不是故意他绝不信。 燕攸宁嗅到他颈间的味道,淡雅混杂着杜若的清苦,醉得人神思无控,舌尖抵了上去。 这一截脖颈白皙细腻,像是剥了皮的嫩笋。 “阿玉是笋做的么。不对,该是豆腐做的。” 她在他颈侧轻喃,伏缉熙立刻将她推开。 燕攸宁扶着车厢坐稳,神色自若眸点碎光笑了两声抬眸看他,“慌什么,颠了一下罢了。” “你!”伏缉熙眸里含水,耳尖微红,看着燕攸宁,颈间还留淡淡湿意她却像是什么不曾做过。 琇莹搂着小几上那些用具,呆滞望着两人。 忽而反应过来,帮腔道:“公主不过未坐稳,撞着了你,你还想如何?” 虽然她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但帮公主必不会错。 伏缉熙气得哽了一口气,恨不得立刻跳车而去。 马车不知何时竟已停了下来,燕壹站在狭窄的小路上听闻车厢里安静下来,道:“公主恕罪,此地道路狭窄,方才是路边杂草里有块不小的石子,小人未瞧见,惊吓了公主。” “马车可有损坏?”隔着车帘,传出燕攸宁清丽的声音。 “小人方才已检查,无损。” “行路吧。” “诺。” 燕壹向跟随在后还坐于马车上的燕贰点了头,走回马车前头继续赶马。 马车复驶。 车厢里,伏缉熙往距离燕攸宁远些的地方挪了挪,脸上还气恼万分无可发泄的模样。 燕攸宁却是轻松而愉悦地与琇莹闲话,像是车厢中并无伏缉熙此人。
第5章 …… 午时过后日开始向西,树影改换了方向,风声近无却也撩着发丝。 几人踏出食肆,伏缉熙垂着眼睫有所思般,燕攸宁瞥去视线,声色凉淡。 “阿玉可不要做什么惹怒我的事情。” 伏缉熙略有受惊,抬头看她,又撇过头像是还生着气的样子。 燕壹、燕贰包括琇莹在内,三人的视线都因燕攸宁的话落到他身上,令他有难以逃脱之感。 却也未吱声。 他的时间不多,明日便要入境燕国,今晚是必须把握的机会。 上了马车便又是赶路,往下一个城县去,燕壹询问过食肆的掌柜,行车入夜前可抵达下一个城县。 马车出县城后燕攸宁忽然叫停,向燕壹要锦绳,“宽些不勒手的”。
燕壹不多问,一会儿功夫便递进马车里,也不知是从哪儿寻的,一长段约两指宽的赤色锦带。 马车又开始行路,燕攸宁看向伏缉熙,伏缉熙警惕地往旁侧挪想要远离她。 “听话,过来。”她道。 伏缉熙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起初并不想应她,略微思索后还是挪了过去。 毕竟与她作对没有好果子吃。 见他乖巧地又挪回她身侧,燕攸宁神色间露出笑意,“手抬起来。” 而后她就将伏缉熙的双手给捆住了。伏缉熙看着被束缚的手,怒而看她,“你做什么?” 燕攸宁将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并举起给他看,“不明白么?” 伏缉熙明白了,是为了防止他跑。 “你系的我手腕疼。”他侧过头道。 燕攸宁将他漂亮的手抓了起来,朝着缠绕着锦带的腕处吹了吹,“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伏缉熙叫她吹得发痒,知她是不打算给他解开,撇过胳膊将手从她手里移了开。燕攸宁却是面色愉悦地挪过他的下巴与他相视,挑衅一般摸着他的脸,又捏了捏。 “你过不过分?”他怒问。 “有何过分?”燕攸宁笑意盈盈。 一直到在旅宿门前被牵着下马车,街道上三两的行人投来视线,伏缉熙心中屈辱愈盛,偏的琇莹还踮着脚在他耳侧,“公主便是要了你的身子,那也是你的福分,以色侍人的家伙。” 她不敢在燕攸宁面前放肆,憋了一路到这会儿才痛快地吐出。 伏缉熙长这么大都不曾想过,“以色侍人”这四个字会用在他身上,呼吸凝滞一瞬。 脑海浮现曾与老师相对而坐的画面。 “若因相貌而遭强迫,你会当如何?” “若真不得逃脱,那不如一死。” “唉。”老师只是叹息着摇头。 他抬眸看了一眼身前的燕攸宁,跟随她进了门中。 此时刚至傍晚,天色还亮,店小二领着燕攸宁走进后院,引入一间上房,目光扫过由丝锦牵着的伏缉熙,礼貌地退下。 燕壹、燕贰去照料马匹,琇莹被吩咐着去购买物品,遂踏进屋仅他们两人。 “可以给我解开了吗?”伏缉熙冷淡中薄薄怒气。 燕攸宁转身看他,似有几分笑又似几分冷,道:“你这般语气叫我给你解开,我为何要给你解开?” 转回身又继续扯着锦带往里走,“你如今可不是丰京的贵族小公子了,只是个侍人。” “你的家人呢?”忽然又问。 伏缉熙一怔,压着些许低落,“死了。” 燕攸宁行至小案后的蒲团跪坐,抬眸看着随她踉跄跪坐于对面的伏缉熙,“真是有些可怜。” 伏缉熙只是含怒地看她,燕攸宁亦是不觉厌烦地观赏着他。 终是伏缉熙先垂了眼,相对沉默许久后,才软了语气道:“公主,可以给我解开了吗?手腕疼。” 燕攸宁略有惊讶,却也只是盯着他淡笑。 伏缉熙等不到她解开,又恨恨抬头看她,想要再次求她,又再说不出口。敛眸看向别处,不再出声。 “咚咚咚” 门敲响,是小二的声音,“两位客官,茶水来了。” 燕攸宁收回在伏缉熙脸上的视线,扫过横陈于案上的红锦,伸手捻了起来。 伏缉熙亦听闻了小二的声音,见她无动于衷对她的任何举动都十分警惕,盯着她捻起红锦的手。 “进来。”她悠悠出声,解开了腕上系着的结,红锦由案沿垂落至蒲团旁的毡毯。 小二拉开门目不斜视将盛着壶与茶杯的木盘放在两人案前便离去。燕攸宁看着盘中两只瓷杯,抬手拿起一只置于伏缉熙面前,另一只置于自己身前。 她看着伏缉熙,并没有倒茶。 “可以给我解开了吗?”伏缉熙又问。 “我没有给你解开,就不必总是问。”她似是不耐烦了。伏缉熙沉了眸,闭嘴。 又敲门来了人,点上了屋里的油灯。 未过多久,琇莹推门进屋,燕攸宁似是一直在等她。 “公主,东西买回来了。” 琇莹买了些栗饼饵,一壶酒,酒瓶遮得并不严实可闻到漏溢而出的酒香,掺杂着桂花香气。 她在案边跪下,将买来的东西铺陈案上,还有马车上那煮茶用的小陶炉也叫她陈在了案上,点燃炭火,放上一小碗,倒进一旁壶中的热茶,揭下酒瓶的遮盖置入其中。 “公主,奴婢留下陪侍吗?”她伏地询问。 “出去吧。” “诺。” 琇莹前脚出门,后脚便又是一姑娘端着水盆去了屋中。 燕攸宁就着水将纤白玉手洗了干净,取她递上的白净丝帕将每一根指节都擦干才丢入盆中,捏起案上微黄酥软的栗饼饵咬下。 伏缉熙看着面前的瓷杯,想要问燕攸宁可是要他同她喝酒,她若不将他的手解开,他如何与她喝酒。 可她不允他再问,便没吱声。 燕攸宁抬眸看向伏缉熙,对上他的视线,便笑,将手中缺去一角的香糯栗饼饵递向他。 伏缉熙侧开头。 燕攸宁笑意不减,收回手,兀自吃了。一手撑着脸颊又闲懒地将指尖伸入那温着的桂花酒里沾了沾,放入口中。 尝了尝后,抬眸问对面的伏缉熙,“阿玉想我给你解开?” 伏缉熙看她。 燕攸宁拿起酒瓶往自己面前的杯中倒了大半杯,递到伏缉熙唇前。伏缉熙望着她,凑近缓缓地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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