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此刻王小古打马去英王府里,打算去讨一份差使他就可以继续留在京里,直到岳繁京返回矿山城和荒丘将再次跟随,他丝毫不担心英王殿下会动怒什么的。 这位殿下名声斐然,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经过的烛火快速后退着,像一盏盏光华陆离的走马灯,王小古在这微弱的烛火里想到自己油乎乎的嘴,他取出帕子仔细地擦干净,帕子上绣着简单的花样,这是伍婉芬的手笔,王小古又想了想自己的妻子。 他是幸运的。 幼年有繁京作伴,成年有一位好姑娘不顾后果的喜欢。 她愿意接受他以前的感情,并且愿意维持他那不应该再存在的小小私心。 王小古深知道和自己成亲对不起伍婉芬,可是他总要成亲,而伍婉芬也得成亲,那么很简单就干脆的两个人成一对吧。 可他还是认为对不起她,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珍藏旧感情的同时,尽可能的让妻子和岳父母满意。 妻子痴心的一派天真,很好哄的女人;岳母只要他孝敬,也从无芥蒂;岳父虽然总是计较,却拿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把一身的功夫传授。 经过几年的内心酸楚,王小古得到自己的幸福生活,他是幸运的,繁京有殿下,而他有婉芬。 在英王府门外下马,王小古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大门上请求通报,他相当的恭敬而谦卑。 他要留下来陪繁京,等回到凉州,要送妻子去见繁京的话,需要好几天,在京里想见就见,是何等的方便。 至于谁守凉州? 没有英王,刑部也照常办差,没有伍都督和王小古的返回,凉州也一样正常运转。 看门的人哪怕谁都不认识,也得认识这位小王大人,王妃的前未婚夫,既然殿下从不厌他,看门的人犯不着为难王小古,并且小王夫人刚刚离开,她是王妃的座上佳宾。 “您请坐会儿,我就回来。” 看门的人一路去了。 夜色淡淡的上来,月亮像一道水痕勾勒在空中,光几乎没有出来,却也能映照出王小古激动沉浸的心情。 他会不会见到繁京? 不不,还是不要见了。 他怕自己失态,虽然几年间见过好些回,并没有失态过,但是万一有一次失态,对繁京不好,对自己也不好。 王小古告诉自己静心,再静心,他只要见到英王殿下已经很好。 就整个国家来说,最为出色的建筑必然是皇宫,再其次就是太子家、诸家王府、公主府,哪怕这里面有得宠与不得宠之分,王府及公主府的规格早有制度,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威父母早亡,幸好皇帝心疼他,又心系先皇后,把他交由高贵妃抚养,母为宠妃子也能干,又和太子亲密,哪怕英王好几年不在家,也从内到外美轮美奂。 这仅仅是在别人的眼睛里,这个别人包括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这样认为。 只有英王李威自己知道,他因娶错亲事,好些年专注于公事,对于住的怎么样玩的怎么样只有一捧死灰枯潭的肚肠。 民间曾有过梅妻鹤子,也有过悠然面对南山,但是真的论玩的精致,还是要有些实力。 王孙公子只要不以财色当家,琴棋书画总有一个能来几手,李威的爱好尤其广泛,他爱一年四季的花,也爱听流水过白石声,书要看孤本,琴要在茶香中静听,兴致来时也能画上几笔,是个很会玩乐的人。 所以当接过圣旨以后,岳繁京毫不意外的前来恭喜,李威看出妻子没有反对,他歉意上来的带她在家里散步,却发现以他的眼光来看,没有什么可玩的。 亭台虽干净整洁却是旧年的,花草毫无新意,只有一汪渐行渐深的月色倒还可以观赏,是一处每天翻新的纯情。 李威笑了笑“改天,咱们把家里重新修整。” 岳繁京看得出来他的歉意,却做不到理解殿下的这番美意,没办法,幽塞的穷姑娘觉得一株梅花就足够看的,而且修整王府将大肆的花费钱财。 她也笑了笑“倘若真的修整,不如还是这旧模样吧,拿钱来,给荒丘和矿山城多请去一些医生及高明的手艺人。” “哈哈。” 李威大笑一声,随后用欣赏的眼光,却是揶揄的口吻“你越来越像我的王妃。” “以前呢?”岳繁京抓住不放,清灵的眸光里已经出来嗔怪。 “以前啊,”李威故意的拖长嗓音卖个关子,在岳繁京嗔怪随时将转为气恼的时候,笑吟吟道“以前你是我心爱的人。” 岳繁京转嗔为喜,煞有介事的点着脑袋“这话说的,我倒是赞同的。” 李威再次大笑,伸出手臂准备把岳繁京搂到怀里,借着月色的渲染来点儿令人心跳加快呼吸加促的事情,花丛中的小路上走来银锁。 夫妻两个人在家里,后面没有跟随的人,英王本就是想和妻子独处一时,做为他今年缩短陪她的弥补,这就月光铺地情馨满怀,银锁走过来只看一眼就瞬间明白她打扰的是什么。 她轻笑垂首“王小古求见。” 都是心思七窍的人,也都了解王小古,李威和岳繁京相视一笑,知道这位讨差使来的。 李威体贴,或者大度,问道“你要见他吗?” 岳繁京摇摇头,她并非只考虑到自己避嫌而从不关心王小古,反而,她只要常见到伍婉芬就能知道王小古过得好不好,她知道他好,这就足够了。 这本是用晚饭的钟点,圣旨到来使得夫妻的晚饭抛在桌上,岳繁京道“我回房等你。” “我很快就来。” 李威答应着,略加快一下步子离开。 祁氏在房里看着丫头们把饭菜重新加上盖子,需要热乎吃的送回厨房加热,见到岳繁京进来,眼睛顿时眯的只有一条线“可是我说的,殿下就是殿下,他在哪里不是揽大事的人?” “您又说对了。” 岳繁京微微地笑,内心里一片明镜那般。 殿下不见得是破案的能手,不过却是顶缸的人物。 嫁到这样的丈夫,岳繁京充满骄傲,不过今晚的晚饭呢,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用的可能性较大。 原因是 刚想到这里,银锁快步进来又回,忍笑的凑近“您猜怎么样,这道圣旨竟然是梁尚书、钱益将军和顺天府的大人闹出来的,小王大人还没有走呢,那三位一起来寻殿下说话,殿下让平安来说话,您自己用饭吧。” 她双手捧上一株小小的兰花“这是殿下让送来的。” 兰花极小,只掐下一个头,摆在一个小小的玉盒里,银锁的掌心完全包容得下,也因此那花香强烈的喷发出来,像是受到环境窄小限制后的不甘心。 送花是什么意思? 在本朝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男人之间也送花,用花盆装着摆在案头表示对方是个雅士,送给女人的大多是簪花用的,放在这里仅仅是李威对情意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吧。 岳繁京是这样理解,没有多想的拿起来,另一个丫头玉锁手快的送过花簪子,岳繁京亲手插好,丫头们捧镜过来,她簪在乌黑的发上。 见到那一点水样的蓝色,她的心情愈发的好,这就明了英王的心情,哪怕他有再重要的差使,也不会忘记她。 留下奶娘和亲近的丫头们陪着用饭,岳良菊和辛小龙从不缺少,大家说说笑笑的,这顿饭有圣旨、有兰花,每个人的面上都生出光辉,应该与红烛高照没有关系。 兰花的香气幽远持久,饭后,岳良菊陪着说会儿话,就见到岳繁京心不在焉的,每每不说话的时候又总是嘻嘻的笑,岳良菊心知肚明,侄女儿被这花香给弄迷糊了,人家不想醒神。 她故意地道“这花真好,不过呢,小龙要做功课,我们得回去了,明儿再来闻。” “姑姑慢走。” 岳繁京对着她继续嘻嘻的笑,没有外人,站起一下表示送行。 带着辛小龙走出来,岳良菊忍俊不禁,是花好吗? 不。 是人好。 “娘,等我会儿。” 辛小龙挣开她的手,跑开来,片刻手举着一朵蔷薇回来,蔷薇的香味在白天浓烈,在夜晚宁静,住在王府里闻惯花香,有时候会闻不到,可是辛小龙闻到了,他高高举起“娘,姐姐有花,你也有花。” 他小小的面容,和花比起来,花小到几乎看不到。 岳良菊看到的却是一朵异常放大的蔷薇,及孩童那纯真的心,一前一后又一后一前,是两个轮流出现的真诚、信任等等。 岳良菊没有接,她蹲下身子,辛小龙高兴的手舞足蹈的给她插在发上,又走到她的面前,用他黑亮稚气的眼睛端详一下,满意了“嗯嗯,娘的花也好看。” 他知道不能说娘的花比大姐姐的好,因为大姐姐的地位高过自己的娘。 辛蒙江走来,就见到这一幕,妻子在月光下拿着一朵花,给儿子簪着,母子都高兴的哈哈笑。 “你们在玩什么?”辛蒙江笑问。 辛小龙见到他转身就跑,辛蒙江满面的疑问还没有写满,辛小龙举着蔷薇跑来“爹,这朵给你。” 月光下,一家三个人再次发出笑声,带着各自脑袋上的花回房。 夜晚的风带着凉爽穿行在书房里,虽然案情不小,这却是一场畅谈。 梁兼舒服了,钱益舒服了,顺天府也舒服了,办事不怕,就怕办到一半把自己折进去,而且是没有理由的那种。 从他们进来,李威一直似笑非笑,一眼就能洞穿三个人的内心,而三个人也很愿意让李威洞穿。 梁兼哈哈“殿下,我们不怕事。” “才怪。” 一旁有杂音出来,王小古在英王这里讨到差使,也因此就不用离开,毫不客气的加上尾音。 梁兼好笑“小王大人,我回殿下的话,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是。”王小古看似必恭必敬。 钱益解释道“殿下您想,这案子要是揪出哪位告老的重臣,说不定在朝中的枝节颇多,没有您出面,我们只怕办不了他。” “无能。”杂音再次出现。 钱益不是梁兼,他绷紧面庞“王小古,说话谨慎。” “是。”王小古再次老实。 顺天府是第三个说话的人“而且只怕后面还要牵涉到宫里,殿下,若是没有您的话,我们” “只能回家抱孩子。”杂音又一次出现。 梁兼、钱益和顺天府三个人同时起身,怒声斥责“王小古,谁给你的胆子!” 王小古慢条斯理的起身,欠身施礼“三位大人息怒,这是晚饭的时候,您三位前来蹭饭就明说,何必装着不知道殿下还没有用饭。” 他心里焦头烂额,就差大骂回去,繁京有没有在等殿下,你们知道吗? 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的几句话,梁兼、钱益和顺天府都结巴了“这,这这”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这个时候登门确实打扰殿下用饭再想,三个人怒发冲冠,大家都没有用晚饭,都奔波到现在,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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