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紫色被扬飞了出去,倒挂于树枝之间,缓缓晃动。 闲愁几许 风流日夜兼程,回到了万壑崖。唯有此处还能留我,若是此处也被发现,这世间安有留我之处。 穿过那熟悉的丛林,回到了曾经相伴一年的小屋。只是,早在十年之前,此处就已人去楼空伤美景,一别生死两茫茫。风流轻轻推开那扇门,原先月般皎洁明艳的脸色,顿时失去了光彩。为何,还要再遇见? “风流,你终于来了。”玄星跑了过来,将风流紧紧抱于怀中,“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风流怔怔地被玄星搂着,目光却飘向了桌旁那个直立不动的身影,那张脸,如今满载着怨恨,怒目而视,好像在对风流指责着,你为何要来这里,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在我和星儿眼前出现了么! 风流心底叹了一声,大哥,我并没有想到你们会在这里,但是除此之外,何处是我家呢?风流脸上神情凄切,想要与亲人永远在一起,可是又和玄日曾经有约定。风流眼神暗淡了一下,约定,我会遵守的,我会离开的,我会消失在你们面前的。 风流用力推开玄星,冷冷道,“你认错人了。”说完,一甩长袖,便转身要走。 只是,刚侧过身子,玄星便拉着她的衣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风流,这世间所有的人,我都可以认错,唯独你,我错不了。” 风流冷着眸,唯有眉间凝结着忧愁,重言道,“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好,我就看你怎么不客气?”玄星一改柔和,亦是一脸霸气地看着风流。 风流顿了一顿,突然低下头,对着玄星的抓着他衣袖的左手,狠狠地咬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可是玄星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更别提松手了。风流的松开口,两排整齐的牙印,如浮雕一般,出现在玄星的手上,泛着淡淡的粉色,风流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浓密的睫毛合了起来,然后又忽然分开。风流抬起头,望着玄星的双眸,从那里面,看到了某样东西,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强忍着什么,而是因为心痛而流露着悲凉。 “二哥……”风流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身子一软,扑倒在玄星怀里,哭了起来。为何,哭过一次之后,就会动不动就哭泣,这堆积了十年的泪水难道真的准备在这些日子里全数流尽么! 玄星只是任由风流抱着,任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袍。让我今日任性一次吧,明日,我就离开这里,风流这样想着,离开了玄星的怀抱,玄星伸出右手,轻轻为风流擦拭满脸的泪痕,柔声道,“以后,不要再离开了,好么?” 风流双手抹了抹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好,我以后再也不走了。”只是,心中的眼泪,落了一地,二哥,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 玄日听言,紧紧握了握拳,一脸怒气地看着风流。风流见状,朝玄日笑了一笑,可是,这一笑,却让玄日觉得是挑衅。 玄星淡淡一笑,嘴角扬起魅人的弧度,“风流,今晚,我做饭给你吃。” 风流微笑着不语,只是轻轻颔首,脸上的泪迹已然干涸。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晚餐了。风流立于崖边,玉色的长袍在月下尤为魅人。今晚的月色竟是这般浓艳。风流微微一笑,却是集欣慰、哀愁于那微扬的唇角。还是不能和仅剩的亲人在一起。绝美的容颜在黑夜中展现,却是那般娇柔,那般凄美。长长的睫毛上洒着皎洁的月光,在风中微微颤动。风流摊开双手,用掌心去承接那月亮的光华,“这抹月光竟是在我手中,而我却是那般吝啬。”风流握紧五指,独占着这份柔和,我得到些什么,又失去些什么。 身后出现的黑影,丝毫没有手软,银色的光芒顺着剑锋一闪而下,锐利的长剑煞那间刺穿了风流的身子,剑尖的鲜血,还未来得及滴落,剑又被抽离的风流的身子。溅出的鲜红如炎樱花一般,在玉色的衣裳上绽放,竟是那般绚丽华美。 “我恨你。”深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风流转身,幽黑的瞳仁中先是不敢相信的惊讶,之后转化为了无尽的痛苦。眼前那人竟是她的大哥,身上的伤痛怎比得上那心中的凄苦。大哥,你竟是这般恨我吗?可是,我却无法恨你,毕竟,你是和我有着血缘之亲的大哥。 玄日冷哼一声,眼神之中,暴戾之色,显露无遗。 风流强忍着痛苦,朝玄日温柔地笑了笑,眼神是那么淡定,“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大哥。” “若你还当我是大哥,如今,就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玄日冷着眸子,浑身散发着冰雪之气。 风流淡淡道,“大哥,我明天便会离开的。” “可是,我却不信。过了明天,你会贪婪地说另一个明天。我不信你会放得下一切。”玄日拧着眉,言语之中,尽是怨恨。 风流捂着伤口,摇了摇头,“我,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是。”玄日话音刚落,便伸出左手轻推了一下风流的左肩,风流的身子斜侧了下去。一个不稳,却已朝那万丈悬崖跌去。风流淡淡一笑,最后,竟是死在自己大哥的手里,不过,这样也好。 此时前来叫风流用餐的玄星,却看到玄日将风流推下崖去的场面,看着风流的整个身子往崖下跌去,玄星神色惊慌,冲过去扑到在地想要拉住风流,只是在凛冽的风中,两人的指尖碰触了一下,相互错过了。“不……”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深幽的山崖中回荡,玄星的眼中繁星闪烁。 风流嘴唇动了动,再见了,大哥、二哥,还有关心我的人。天辰,我现在来地府找你,你不会怨我吧。君白,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若在地府见到我,不会生我的气吧。呵呵……但愿,能够那里相见。 风流闭上了双眼,墨色的眸子,如今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散开的头发在坠落的瞬间,飞扬如轻纱,飘渺而不可及。玉色的身影急速往下落去,直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万壑崖边,一人持剑而立,一人倒地而泣,唯独那枚弯月,不谙离恨之苦,依旧皎洁清明,将其光芒恩泽万物。 年少轻狂 却道人生苦短 今宵小楼听春雨 明朝深巷买杏花 一挥轻袖 笑尽尘世千年 哀叹世人看不透 不知把酒赏月华 浮生如梦 任那一晌贪欢 只求平生无憾事 哪管他人心断肠 悲欢离合 一别何时能见 看透江湖洗恩怨 难料情长枉风流 番外:缘愁万缕 一、初见 风起处,吹起绿叶无数,溪边红花沾朝露,彩蝶萦绕群舞。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可是,偏偏在这诗情画意之中,一男子在一小屋之前,跪地不起,一身蓝灰色的长袍,此时已经染满尘埃,可知其风尘仆仆而来。只是,那张原本坚毅的脸上,如今满是愁容。 男子忧愁的双眸,紧紧放在了怀中的女孩身上。那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女孩,樱草色的衣裳,将其圆圆的脸蛋衬得更加清丽,只是,吹弹可破的肌肤,显出异常的红色,连那张开合不停的樊素口,如今亦是红得诡异。这张脸,虽然可爱,可是如今,薄汗涔涔,神情痛苦万分,只是,这痛苦之中,又可瞧见几分倔强。 “爹爹。”女孩轻轻眨了眨眼睛,对着男子轻声道。 男子宠爱地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头发,温柔道,“月儿,爹爹不会让你死的。” 女孩艰难地摇了摇头,嘴角之上,浮出一般女孩所没有的坚毅,断断续续道,“爹爹,我们回去吧。我看,那个人是不会肯救我的。就算我要死,我也想死在娘的身边,而不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我不信,没有他,我就会死。” 男子望着女孩,心中如刀割一般。这孩子身似坚毅,这么小,就将生死看得这般透彻,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这孩子心里其实很脆弱。只能,默默地将其搂在怀中,无语凝噎。 这男子便是玄苍国的上任皇帝——玄贤,而怀中的女孩,自然便是凤玄月。自古便是重男轻女者居多,可这玄贤却是对这女儿,疼爱有佳。而此时的玄月,虽然中了炎樱花的毒,可是生来坚强的她,在中毒多日之后,仍旧言语咄咄,丝毫不见怯懦。 小屋的门紧紧闭着,可见屋主的绝情。唯在窗棂之处,一个小男孩趴在窗口,透过窗格,望向屋外,将目光定格在了那女孩的脸上。嫩的可以渗出水来的脸蛋上,淡淡的眉毛微微皱起,墨般纯黑的眼睛中,透着一丝莫名的东西,是好奇,还是生气,抑或是心疼? “寒儿,你在干嘛?”鬼医醉宇溟放下手中捣药的玉杵,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五岁的儿子——醉非寒。平日里,只要他弄药之时,非寒便会守在一旁,仔细地看着他如何捣药。而如今,醉宇溟上下扫视了一番,看着非寒踩在小凳上,踮着脚尖,一门心思地,透过窗子,往外看着。 非寒转过脑袋,小嘴突然撅了起来,“爹,你为什么不救她?” 醉宇溟皱了皱眉,能够破这万壑崖林的阵法,然后到此的人实在是少。可是,前段日子来的两人,他没有出手相救,非寒也没有说什么。而如今,怎这般怪异,突然嗔怪起他来了。“寒儿,你知道爹虽然名号鬼医,可是却从不救人。今日也不可破例。” 非寒又望了一眼窗外,突然眼神一凛,神情凝重道,“若是爹不救她,以后,我就不叫你爹了。” “你说什么?”醉宇溟气得差点把这玉钵给砸了,“你个小兔崽子,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把你爹给踢了……你怎么可以,不要爹呢?”醉宇溟说到后来,泣不成声,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又来了,非寒寒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跳下小凳,掏出怀中的手帕递给了醉宇溟。“爹,你要是再哭,我就带着娘的牌位离开这。”说完,拿衣服、拿牌位、拿其他用品,一气呵成,很快一个小包袱就打理好了。
醉宇溟见状,赶紧抹干了眼泪,咧嘴一笑道,“爹不哭了。”说着,抢过非寒手中的包袱,三下两下,又把东西给归了位。这充分说明,这两父子经常上演这样的一幕,所以,动作已经熟练到了极点。 非寒往凳上一爬,神色严肃道,“爹,你必须救她。因为,我决定了……” 醉宇溟诧异地看着他的儿子,慢慢道,“你决定什么?” “我决定,我要嫁给她。”非寒一脸正儿八经的表情,还挺像回事,可是这话说的,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这番豪言壮语,差点让醉宇溟下巴跌地,“你——要——嫁——给——她?” 非寒神情泠然,“是,爹,所以,你要救她。” 醉宇溟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寒儿,不是嫁给她,而是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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