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一窒,双目圆睁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沈晔,你就是这般看我?” 自嘲一笑,李鸢时道:“我究竟说错什么,让你这般动怒?竟以为我是在瞧不上你?我不过是想让你能够有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一没将刀架在脖子上非要你做官,二没迫使你应承我什么要求,你不去便不去,犯不着劈头盖脸怒斥一通。” 说着说着,她感到委屈,眼角红了一片,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再说下去,怕真是要哭了出来,鸢时这才止住了。 她才不要在沈晔面前哭。 愣了一下,沈晔发现自己被放不下的往事气昏了头,一向冷静的他竟言辞激烈,迁怒到了李鸢时身上。 沈晔面露愧色,举措不安,“抱歉,一时失言,我……” “既然沈公子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便就此别过吧,告辞。” 李鸢时悲痛难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一次是无意,那两次三次呢。 李鸢时转身离开,在出了亭子那一刻,竟湿了眼眶。 可恨可气。 恶狠狠瞪眼沈晔,香巧警告道:“沈晔,你最好祈祷我家小姐身体无碍。” 香巧匆匆从桌上收了糕点,一个都不给沈晔留,提着食盒追了出去。 沈晔端坐在原处,眸光深幽,里头藏着万千情绪。 他好像又把她气走了。 这次哭了。 道歉也没用。 他心里是不愿看到她哭的,也不想同她划清界限。 沈晔凝神,试图压住心中的无措和慌张。
第19章 失踪 飞松那日从外面回来便见沈晔在亭子里对着发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少见沈晔这样。 “少爷?”他走近,试探性唤了一声。 沈晔回过神来,敛了心绪,道:“事情办好了?” 飞松抱拳躬身,回道:“按照少爷吩咐,已经老爷派出来的人引开了。老爷不会知道少爷身在麓溪镇。” 昨天下午,沈晔去街上茶楼喝茶,在二楼看见太尉府上的家丁出现麓溪镇,他就猜想约莫是父亲差人出来寻他。 当年他退出太学有多干脆,与父亲生出嫌隙搬离家中就有多利索。 一晃,三年过去了。 他竟快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飞松摸了摸脖子,有些琢磨不透,随口感叹一句说:“我刚回来时碰到了香巧,横眉冷眼看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我这几日可是连她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招惹她了。” 一想起来,飞松打了个哆嗦。 沈晔自是知道香巧为何这般,这事也怨他,小姑娘并没有说什么,他将心里积压的气全撒她身上。
沈晔伸手去拿茶盏,指尖挨到杯壁发现冷冷的。 人负气离开时还是一壶滚烫的茶水。 抿了抿唇,沈晔吩咐飞松道:“茶水凉了,重新泡一壶来。” 飞松总感觉他家少爷今日有些奇怪,整个人看起兴致不高。 主子的事情,他一个下人不便多问,端了茶托就去了厨房。 === 翌日夜里。 沈晔正准备歇息,屋子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是飞松和香巧。 声音急切,仿佛是遇到了急事。 “不可能!小姐肯定在这里,沈晔呢,去把你家公子叫出来!” 飞松:“我今日一天都跟在少爷身边,根本没看见李姑娘,你找错地方了。” 沈晔耳力好,将屋外两人的争吵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李鸢时不见了? 他慌了神,披了外衣匆匆出屋。 “飞松,你让开。”香巧十分肯定鸢时在沈晔家中,推开挡在门扉边的飞松就要往里找。 “少爷睡下了。”飞松想拦住她,可女子十分急切,已大步流星进了院子。 “睡了?”香巧仿佛晴天霹雳,脚下步子不稳,险些绊了一跤。 这厢沈晔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只见香巧怒气冲冲朝他这边走来,边走边质问。 “沈晔,你今晚敢欺负我家小姐,广平王必将你碎尸万段!” 沈晔眉心一皱,照香巧如今的反应,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何事,“李姑娘未曾来找过我。” “不可能,明就是你约小姐出来相见的。” 说着,香巧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 【酉时三刻,竹林相见,务必孤身前来——沈】 沈晔接过飞快扫了一眼,“不是我写的,我没有约见过李姑娘。” 飞松在旁边瞅了一眼,道:“字迹不是少爷的。” 沈晔指尖紧紧握住那张纸条,冷静下来问道:“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 香巧道:“小姐晚上没吃两口饭,说想喝点甜汤,过了一会儿我端汤进去时就发现人不见了,去竹林找了大概一刻钟,没找到人就过来了。” 沈晔绷着一张脸,脸色比前几日还难看,“酉时三刻见面,现在已经戌时二刻了,接近一个时辰。” 他手指摩挲着纸张,似乎发现了些不对劲,靠近鼻子仔细闻了闻。 “纸上有一股药味。” 沈晔知道李鸢时身子不好,他转头问香巧,“她今日身子可有不适?可在喝药?” 香巧摇头,虽然心中记恨前几日沈晔对鸢时大吼大叫,但如今鸢时不见踪影,她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同他计较。 “小姐身子好了很多,这一个月来没有喝药。” 指骨泛白,沈晔死死握住那纸条。 他眸光凝在上面,“我应是知道她在哪里了。” 香巧一喜,“在哪?” “你先回去,我会把她带回来,”顿了一下,沈晔郑重说,仿佛是一个承诺一样,“完好无损带回来。” 香巧一动不动,她向来是保护李鸢时的,听命之人是广平王府中的,她自是不怕沈晔,“回去?小姐下落不明,沈公子让我回去?我能安心吗?” “我会把她带回来,安然无恙带回来。”沈晔重复着方才的话,一次比一次坚定。 “现在你在此处同我僵持,她就会多一分危险。” 香巧心有不甘,但还收回去了,还没走出篱笆大门,便又听沈晔说:“明早我一定把人带回来,别惊动王府的人。” “沈公子最好说话算数,明早若不见小姐,我便只能跟王爷如实禀告了。” 待香巧走后,飞松问:“少爷怎知道李姑娘身处何处?单凭药味?” 沈晔嘴角压得很低。 他道:“麓溪镇药铺少说也有四五个,但是背靠朝廷的却没有一家,麓溪镇没有,京城就多了去了。三年前,六皇子便和三皇子争执不下,如今形势愈演愈烈,皇上百年以后必定传位于太子,但太子这位位置迟迟没能定下人选。六皇子藏着狼子野心,近年来频频崭露头角,各方面稍逊三皇子一筹,然而在政绩上却是三皇子较为出色。” “圣上是位明君,一向把百姓放在首位,六皇子正是抓住圣上这一点,从此切入,想要取代三皇子成为太子。朝堂上自三年前就出现了三股势力,一方是三皇子党,一方是六皇子党,剩下的一方谁也不支持。” “广平王同圣上关系甚密,且在朝中威望极高,若能够获得他支持,简直是如虎添翼,可广平王恰恰又是中立党。” “纸条上之所以有一股药味,是因为送纸条的人是药铺伙计,在药铺待久了,身上自然有一股浓烈的药味,那纸条揣在衣中,便染了药味。” “她不会和镇上的人结怨,那便只有一种情况,”沈晔微垂着眼,声色俱厉,“六皇子在京城有家药坊,他掳走广平王爱女,想逼其就范。” 飞松受教了,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少爷,京城中的事果真瞒不过你。” 沈晔除了学识渊博,还对京城大大小小的事请了然于胸。即便现在已经三年不在京城中了,他仍对那里的动态了如指掌。 === 沈晔带着飞松连夜往京城赶,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落锁前赶到了。 一路策马,沈晔远远望着那阔别已久的城门,不觉停了下来。 “三年了。” 太久太久没有回来。 飞松看向沈晔,道:“少爷,今晚进城,老爷明日肯定会知道。” 沈晔勒紧缰绳,“走吧。” 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将人寻到,毫发无损带回去。 城西的百药堂,明面上的老板是坐诊医馆的大夫,但是背靠之人却是六皇子李元容。 一路来到百药堂,沈晔翻墙进去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李鸢时。 两人在屋顶上查看了医馆最后一间房,飞松将瓦片合上,压低声音道:“少爷,会不会是你猜错了?六皇子怎会知道李姑娘的住处?” 沈晔眉心紧锁,指节轻轻敲着瓦片,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不在医馆,那便是在别院里。” 写纸条约见李鸢时的人既然能留下一个“沈”字,那便是知道他与她鸢时相识,诚然那人是近期才得知的。 几天前一男子在鸢时宅子前鬼鬼祟祟,见了他掉头就跑。 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一个纵身从屋顶落下,沈晔轻车熟路找到六皇子在京中的别院。 别院同府邸不同,六皇子晚上鲜少来这里。
第20章 救人 “李姑娘果真在这里!” 飞松揭开瓦片,垂眼就看到了在屋子里的女子。 李鸢时被绑在椅子上,防止她大喊大叫,嘴里被塞了一块厚厚的方巾。 手脚绑的是绸带,想来是不想让她身上受伤。 这便更加印证了沈晔的猜测。 “姑娘,别挣扎了,明天一过,就放你走。”屋子留了一个侍女,她端起桌上的水,轻声细语,“姑娘喝了它一觉到天明,大家都省心些。” 那侍女松开鸢时口中的帕子,把碗往她嘴边送了送。 李鸢时挣扎着,杯盏里的水从嘴角流出来,顺着脖颈,打湿了衣领。 “你们是谁?我爹爹是广平王,你若是敢动我,我爹爹、我二哥定将你大卸八块!” 杯盏里的水全洒了,侍女面色不悦,“姑娘别折腾了,乖乖把水喝了,等醒来就不在此处了。” 她折身回去重新倒水。 沈晔给飞松使了个眼神,飞松明白,飞身下了屋顶,敲了两声门。 “谁啊?” 敲门声急促,侍女放下杯盏,待门一开,飞松一掌将其劈晕。 飞松把那侍女拖到门后,沈晔从屋顶上下来,确认没有惊动别院里的人后,轻声将门合上。 “沈晔。” 李鸢时像只受惊的小兔,怯生生看着沈晔,她鼻尖一阵酸涩,眼眶渐渐红了,唤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两只手背被绸缎绑在椅子扶手上,双脚也被绸缎绑住,浑身动弹不得。 疾步走过去,沈晔蹲下给鸢时松绑,小姑娘被绑了几个时辰,定是吓坏了,他轻声哄着,“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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