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鸢时眼巴巴看那几匹好看的布料被拿走,挺惋惜的。 李鸢时虽不懂朝堂之事,但她从父兄母妃的面色中能瞧出些端疑,他们不喜与六皇兄交往过甚。究其原因,她也不敢多问。 广平王妃每日给李鸢时安排了刺绣,第二天鸢时在闺房中早早绣完便上街去了。 可她从广平王府出来,没走几步便遇上了定国公世子张凌。 真不巧。 李鸢时一阵腹诽,低走加快了步子。 心想权当自己眼神不好, 没有看见他,默默祈祷张凌也同她一样。 “李姑娘。” 果然, 就在李鸢时快要与张凌擦肩而过时,张凌叫住了她。 无奈, 李鸢时只好停下步子, 敷地同张凌打了个照面,“张世子。” 张凌仰着头,侧身恰好挡住了李鸢时的路, 问道:“你走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张凌比李鸢时大不了几月,给鸢时的感受就是这位世子性子一点也不稳重,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上街买胭脂水粉。” 李鸢时跟张凌鲜少有交集,在得知定国公想要儿子娶她的念头时,便开始有几分讨厌他,语气谈不上是平易近人,“你拦了我的去路作甚。” 张凌努努嘴,“大街上人人都可走,我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见你低着头,便想同你打声招呼,左右不是不认识,小时候还一起玩耍。倒是你,明就看见了我,还装作没看见。” “李姑娘,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愿跟我说话,我娘还说广平王小女儿端庄有礼,是多么多么好,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张凌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起初李鸢时还耐着性子,可听到后面,这人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嫌弃的语气。 她都没嫌弃他呢。 但转念一想,这也许不是件坏事。 李鸢时笑道:“定国公夫人哪里听来的,净是她们瞎说。你也知道,我爹爹很疼我,自然是万事宠着我,宠着宠着就变得任性,跟端庄有礼沾不上关系。” 嗯? 张凌愣了愣。 纵使是普通姑娘,听到听到这样贬低的话也会辩驳几句,更何况是位皇家贵女。 她怎么还越说越黑了? 李鸢时这幅反应张凌怎么也没料想到。 那些提前打的腹稿似乎用不上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李鸢时没跟张凌多聊,福了福身抬腿欲走。 张凌跟在后面,追问道:“等一下,你去哪家脂粉店?东市还是西市?” 香巧在李鸢时身后紧紧跟着,如今蹿了个定国公世子出来,把她的位置占了,香巧不敢拦他,便只好往后退了一大步。 李鸢时秀眉一蹙,回头恼道:“跟着我作甚,世子难道不懂男女有别?” 张凌一本正经回她,“你去买胭脂,我也去买胭脂,街上如此宽敞,又不是广平王修的,我走一走还不许了?” 李鸢时好奇又疑惑,竟然跟张凌聊了起来,“你买胭脂作甚?” 张凌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笑道:“送姑娘啊,我认识京城中好几个貌美姑娘,她们天天吵着让我送东西,吵得我头疼。今日你刚好要去胭脂店,索性帮我挑选几个,姑娘家喜欢的都差不多。” 李鸢时:??? 原是想要讨姑娘欢心。 张凌讨姑娘欢心与她何干? 片刻之后,李鸢时反应过来。 ——张凌他不!是!好!人! “我为何要帮你?世子,你还是快走吧,我们不同路。” 李鸢时想也没想就会就回绝了张凌。 鸢时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回家就同父王母妃提这件事情,父母疼她,是万万不会让张凌这样留恋烟花之地的人娶她。 “谁说不同路?都是去买胭脂,总归要去一家胭脂店,还是说你方才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要去买胭脂。” 张凌仿佛是缠住了她一样,怎也赶不走,李鸢时只觉头疼。 张凌凑近了些,掩唇在李鸢时耳边低语,似乎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李姑娘,这么跟你说吧,我爹娘打算择日找个媒人上门提亲,想让我娶你。咱们以后就是夫妻了。” 李鸢时:“……” 李鸢时又气又恼,急的眼眶开始泛红,“我才不会嫁给你!” 没跟张凌再聊,李鸢时话一丢出去便往前走了一步,谁知紧接着张凌又跟了上来。 “婚嫁之事,父母说了算,不是你说不嫁便不嫁的。” 耳边再次响起张凌的声音。 李鸢时抿唇不言,脑海里有了最坏的情况—— 迎接她过门的不是她心上人。 亲手揭开喜帕的男子不是她心上人。 和她共饮交杯酒的男子不是她心上人。 同她共度良宵的不是她心上人。 与她白头到老的不是她心上人。 李鸢时素来敏感,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越想越难受,委屈得霎时红了眼眶。 “诶,李小姑娘你别哭啊,可别让人误会是我欺负你。” 张凌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从怀里拿出帕子,刚一拿出来,却见李睦出现在街口拐角处。 那眼神活脱脱要将他生吞活剥。 “……” 张凌手抖,帕子险些没拿稳。 京城里的王孙公子都知道李睦是出了名的宠妹妹,李鸢时如今红了眼眶,他怕是真的说不清了。 还没等李睦走过来,张凌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灰溜溜跑了。 李鸢时眼眶微红,李睦在街口就看见了,欺负了他妹妹就想溜走? 哪有这种便宜事。 “张凌!给我站住!!” 李睦一声大喝,吓得张凌身子蓦地地抖了一下,头也不回跑远了。 街巷哪里还有张凌的影子。 李鸢时吸吸鼻子,颓丧抬起头,此时李睦已来到她跟前。 刚下朝回来,他身上还穿着朝服。 李睦拧眉,轻声哄着小妹,“张凌那小子欺负你了?跟二哥说,二哥给你出气。” 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李鸢时紧紧抓住李睦袖口,带着哭腔,道:“二哥哥,我不要嫁给张凌。” 她确实被吓住了。 温柔地摸着妹妹头顶,李睦神情复杂,道:“鸢时,父王母妃和哥哥都不愿你嫁到定国公府。”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左右的,背后远比他们想象的难很多。 李睦恨死张凌那小子了,若不是今日张凌在街口跟鸢时遇上了,她妹妹又怎会知道婚嫁之事。 张凌溜得快,不然他指定一掌把那小子拍在这巷子墙上贴着。 定国公是六皇子的人,六皇子想要夺得大统,急需有威望的人的支持。 定国公多次当着李闻斌和皇上的面夸赞鸢时,虽没有正式向广平王府提亲,但是其心昭昭,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李鸢时抬头,撇着嘴楚楚可怜,“二哥哥,父王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不会让我嫁过去对不对?” 没有定论的事情便不要因此烦心,李睦点头,宽慰道:“不会。” “二哥哥从不骗我。” 李鸢时吃了颗定心丸,抬手抹掉眼泪,那久违的笑容如阳光般明艳,“本是说出门采买胭脂,没成想遇到了定国公世子张凌。” 香巧一直以来都向着李鸢时,便向李睦说了实情,“定国公世子缠着小姐不放,非跟着小姐去胭脂铺子不可。” 李睦脸更沉了,对李鸢时道:“若是张凌再缠着你,以后二哥哥见他一次打一次。不是要去买胭脂,快些买了回府。” “好。” 李鸢时步子轻快,往胭脂铺方向去了。 街上人声嘈杂,香巧凑近了说:“小姐,以后见了定国公世子咱们离他远远的,今日若不是二公子出现,咱们甩也甩不掉。” 李鸢时觉得有道理。 可过了片刻,她越想越不对劲。 貌似她以前也是这样,时时刻刻缠着沈晔,论沈晔怎说,她就在他身边不走。 李鸢时:“……” “香巧,你说若是任由缠着的人在身旁,他是如何想的。” 香巧涉世不深,对男女情感知之甚少,只能一知半解回道:“照我说,遇上缠人的主已经够头疼了,自然是尽早赶走得好,那若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缠着便由他缠着,有时还希望待一块儿的时间长些呢。” 话本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香巧跟李鸢时一样,喜欢看戏和话本。
“喜欢?”李鸢时仿佛寻到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眼睛睁得圆溜。 嘴角不自觉扬起,李鸢时像吃了一大堆糖葫芦一样,心情大好,连步子也轻快起来。 手腕上的银铃清脆响亮。 沈晔赶她的次数少。 沈晔放任她在他身边胡闹。 沈晔同她赔过不是。 沈晔,沈晔,沈晔。 莫不是也对她有意思? 读书人难以启齿,缄口不提? “小姐!” “啊?”李鸢时脚下生风,一直沿着街走,听见香巧唤她这才回过神来。 香巧指了指一旁,“胭脂铺到了。” 轻敲额头,李鸢时哭笑不得。 她怎就胡思乱想入迷了。 他不值得! 去胭脂店选了几个应季的颜色,主仆二人很快出来了。 提着采买物件,香巧跟在身侧,道:“买了新胭脂,香巧已经想好明日给小姐搭什么衣服了。” 李鸢时拍手乐道:“橘色襦裙。” 香巧连连点头,“再梳一个好看的发髻!” 主仆两人在街上一说一话,慢慢走在回府的路上。 然而在长街不远处,李鸢时忽的瞥见一个身影。 绯色衣袍,男子背影挺拔如竹。 好像他。 李鸢时停了步子,目光凝在男子身上。 三尺开外的挂饰摊旁,男子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俊逸的背影。 “小姐?”香巧冷不丁出声。 “眼花了,怎么会是他。”李鸢时指腹轻轻捏捏眉心,喃喃自语。 绯色衣袍,沈晔不会穿这颜色,况且远远看着约莫是件官服。 庆朝官服,三品以上为紫袍;五品以上乃绯袍,六品以下绿袍。[1] 李鸢时依稀记得沈晔的衣衫颜色总是浅浅的,一如他这人一样,淡雅到了极致。 沈晔远在麓溪镇,不可能出现在京城。 定是方才念及他,眼花了。 若他真回了京城,可不能简单便宜他。 果然,等李鸢时再抬头时,那男子不见了。
第26章 相逢 回府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 零星地洒起雨点, 李鸢时身上被淋湿了些。 “这秋日天气也奇怪,说下雨就下雨。” 屋子里,香巧给李鸢时擦干头发, 抱怨反复无常的天气。 “幸好新买的胭脂没有淋湿。” 梳妆台前,李鸢时将采买回来的新胭脂摆列在妆匣里。 对着铜镜整理了下妆发, 李鸢时掐着时辰去找广平王妃。 李鸢时一踏进芳华轩, 在院里教导丫鬟的夏嬷嬷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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