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 沈晔身姿挺立,垂眸看了眼女子,认真道:“当真?不是气话?真去提亲,鸢时姑娘便会嫁?” 圣旨他求来了,只需她说一句愿意。 街上人生嘈杂,沈晔偏听不下去,此刻就想得到她的回应。 无声,漫长的等待。
第34章 跌落陷阱 李鸢时眸子划过一丝惊讶, 随之而来的是些许平静。 她拿捏不准,道:“沈晔你认真的?” 沈晔扬唇,目光坚定, 大有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鸢时姑娘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去王府提亲, 你可愿意和我共度余生?” 李鸢时:“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 如此这般就要谈婚论嫁, 怕是不妥。再者,我之前说过,沈公子若是入仕为官, 我父王暂且能同意你的提亲,但现在……” 她顿了一下,视线在沈晔身上打量,“沈公子一身水墨衣衫,文雅朴素,不像是朝廷命官,既然不是,又何谈上王府提亲。” 鸢时一改之前的态度,回他的话变得生疏起来。 沈晔垂眸, “有个官位方能提亲?” 李鸢时唇角抿成一条线,摆明了是对他那话的否定, 再看看问话那人一脸紧张,似乎她的答案极为重要。 “提亲是一回事, 答不答应另当别论, 一切看我心情。”李鸢时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因为戏弄到了沈晔而满心欢喜。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无端与张凌横生出来的婚事就此作罢, 此乃首喜。 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沈晔空欢喜一场。 李鸢时不是个随便之人,凝眸注视着男子,“沈公子这是后悔了?” 半晌过后,沈晔平静道:“赶你回京城,我不后悔,我后悔的是当初对你没有回应。现在换我来讨你欢心,你看可好?” 他不后悔让鸢时离开麓溪镇。 李元容近日来是越发安耐不住了,她若是再不回王府,绑架一事后不知会面对何种危境。 他担心鸢时的安危,故而将赶人的话说的绝。 李鸢时昂着头,不悦道:“不好。” “我知道我混账,惹你哭了数次,不如你打我,直到气消为止。” 沈晔言罢握住李鸢时的手,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慌中手掌已然覆到他胸膛。 指腹碰到男子胸膛,胸骨的硬和胸脯的软两种触感挠的李鸢时脸颊发烫。 “才不要打你,到头来痛的还是我的手。”李鸢时别扭,嗔他一句道:“你放手。” 鸢时转动几次手腕,沈晔反而越握越紧,突然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鸢时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还未缓过神来,只听沈晔在她耳畔低语。 “那便说好了,我忙过这一阵择个吉日去王府提亲。” 嗓音轻缓,隐约带了几分不正经。 沈晔说完便松开了她,李鸢时又羞又恼,气呼呼瞪他一眼,“谁同你说好了,我还没答应呢!” “我先回王府了。” 李鸢时慌乱下推开沈晔,提着裙摆绕过男子离开湖堤。 “小姐,这不是回王府的路。”香巧疾步跟了上来,小声提醒道。 李鸢时步子飞快,“我知道。” 她方才走的急,跨过沈晔身边才发现方向反了。 总不能再折身回去。 沈晔拨开低垂的柳条,堤岸两边早已没了小姑娘的身影。 摇摇头,沈晔往街上走去。 湖堤两岸的摊贩有些是走动的,有些则是在堤岸边固定了位子。 沈晔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将看中的朱红璎珞发簪买了下来。 朱红璎珞,和她热切的性子相配。 === 和沈晔分别后,李鸢时没回王府,转道去了冯尚书府邸。 水榭阁楼,两姐妹说着小话。 李鸢时心中纠结,方才口头上说的好听,可真沈晔当真来提亲,她应是会动摇的。 她烦闷无解,于是便来找冯月盈说说闲话。 隐了沈晔姓名,鸢时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通。 冯月盈剥了颗荔枝,“鸢时,这是件好事!” 李鸢时面露苦涩,手里的荔枝皮被撕得稀碎,“好事?哪里来的好事,我一路过来头疼。” 冯月盈开导道:“定国公世子承诺过不再招惹你,此乃好事一。你那个曾经的意中人,摆明了是对你动心了,你说他是君子,诚然他不会轻易许诺,既要提亲,就一定会来。” 沈晔要娶她。 沈晔当真要娶她? 李鸢时脑中划过这一丝念头,谈不上是高兴。 “不能这般白白便宜他!”李鸢时眼里无比坚定。 她得寻个计策,把之前受的委屈这次通通还回来。 冯月盈太了解小姐妹的性子了,鸢时能这样说,多半是气消了。 “你那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我虽没见过,但是他让你受了委屈,”冯月盈搭上李鸢时肩膀,义愤填膺,道:“肯定是要让他还回来!谁受过那窝囊气!我看要不跟李二哥说一声,你遮掩瞒着也不行。” “不行!”李鸢时摇头,声音又尖又高。 李鸢时在家人眼中乖巧守规矩,让家人知道她对男子投怀送抱,没病也会被气出病来。 “我二哥要是知道我在麓溪镇做的那些事,在拍他之前,首先就把我的皮给扒了。” 连李睦什么表情李鸢时都已经在脑中闪了一遍,吓得她一个哆嗦,硬生生将李睦那凶神恶煞的面容从脑子里挪出去。 冯月盈被逗笑,道:“李二哥怕你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因此严厉了些。” 从小到大,凡是遇到和李鸢时有关的事情,李睦那次不是以小妹为先,万事都想着她、让着她、护着她。 一提起李睦,李鸢时不由叹了一口气,“最近二哥哥跟父王似乎在朝堂上遇到了棘手之事。” “我爹也是,”冯月盈往李鸢时身边凑了凑,在她耳边悄悄说:“听说皇上又生病了,这次比上一次还要严重。两日前我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摘花,不小心听见杜太医跟我爹的谈话。” 李鸢时感叹,“皇上身体一向康健,不知为何今年生病反反复复,一阵接着一阵,折腾来去身子也弱了起来,昨日在皇伯母寿宴上就瞧着精神不佳。” 皇家之事不便议论,两人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 五日后,李鸢时跟着母亲去了南青山上的云卢寺烧香。 每年初冬,广平王妃都会带上李鸢时去云卢寺小住三日。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李鸢时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快颠簸酥了。 广平王妃见女儿坐立不安,想来也是受不住这颠簸,便拉着她的手攀谈,借此转移女儿注意力。 “饶是平素烧香念佛,你的病症很快痊愈。” 广平王妃不是痴迷礼佛之人,但有时候不得不信,“今早出府时我还跟你父王提了一嘴,今年多添些香油钱。” 山路弯来弯去,李鸢时坐了快一个时辰的马车,着实难受,只想快些到云卢寺。 李鸢时道:“母妃十几年来行善积德,老天看在眼中,愿我们一家平安顺遂。” “这趟去庙里除了平安灯,母妃还想给你点个姻缘灯。”广平王妃思来想去,还是尽早将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好。 李鸢时吓了,结结巴巴半天才将话说明白,“二哥尚且未成家,作小妹的不急,不急。” 二哥对不起,回府以后她一定好好补偿。 广平王妃:“你二哥也快了,前几日找我们商议何时去提亲。故而是时候该张罗张罗你的婚事了。” 李鸢时这才想起来那个他二哥中意多年的姑娘。 李鸢时心生愧疚,她太不关心二哥了。 马车一路摇,李鸢时一路愧疚。 === 刑狱。 因只有开了扇小窗,狱内光线昏暗,阴冷潮湿。 “沈大人,”一狱官手中握鞭,见沈晔来了,凑了过去低声向他汇报情况,“这人嘴硬,说自己一概不知,挨了好几十鞭,依旧嘴硬。” 一男子绑在架子上,遍体鳞伤,鞭子抽打之处衣衫无一完好。 沈晔微怒,望一眼狱官,“谁让你们动刑的?”
“沈大人,我们也没办法,三殿下限我们三日内从他口中问出线索。”狱官谁也得罪不起,战战兢兢回他。 最近京城中出现了几枚私铸的假铜钱,此事非同小可,李元瑾掌管大理寺,在未查清前避免打草惊蛇便没有上报皇上,只是派人盯住可疑之人。 沈晔几月前翻阅卷宗揪出一桩京兆府尹贪污案,顺藤摸瓜下发现其背后的受益人跟李元容脱不了干系,恰逢李元瑾在暗自追查京中假铜钱一事。 两人大胆假设,将两个案子合在一起看,竟意外地发现有重合之处。 京兆府尹借修筑河堤一事向朝廷讨了一大笔银钱,最后修缮之事敷衍了解,钱全进了自己腰包,他被抓前,见的最后一人是李元容;而那几枚横空出现的假铜钱,出自李元容名下的一家医馆。 沈晔查了半月,终于将接头假铜钱的人揪出。 只要问出地点,再结合手中的确切证据,李元容他没得跑。 那人重伤,气虚微弱,“铜钱是我捡来的,我不知道官爷们在说什么。” “能捡数十枚假铜钱在家中,你也是运气好。”沈晔掠过狱官行至那人跟前,不冷不淡道。 那人笑了,“我就是一医馆伙计,吃住全在店里,无家可言。官爷你看你这是弄错了。” 沈晔坐下,食指点在扶手上,一下接着一下,在狱中郑掷有力,“是吗?可我记得你家住在迎辉巷,女儿五岁了吧,乖巧可爱,走时还向我讨了两串糖葫芦。” 那人脸色大变,惶恐道:“你把她们母女怎么了?” 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狱官那几十鞭子他也咬牙忍了过来。没什么挂念的,他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一家中的妻女。 沈晔没回他,自顾自道:“现在坦白为时不晚,戴罪立功情节不严重者,顶多判一年。” 那人红了眼威胁道:“你们若是动我妻女,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私铸铜钱在何地?”沈晔起身抖了抖衣衫。 那人不语。 还真是嘴硬,沈晔淡淡看了他一眼,抬脚便要出去。 “青南山!在青南山!”那人鬓角冷汗直流,趁着沈晔还没走远忙道。 沈晔步子缓了下来,“具体位置。” 那人咽了口唾沫,“在、在山顶背阳处,小土庙附近。” 沈晔一刻不敢耽误,大步流星出了刑狱,临走前不忘给那人一颗定心丸,“放心,你家人安然无事。” === 寺庙幽静,李鸢时闲不住独自去了后山走走,哪知草丛中蹿出只小白兔。 小兔子白绒绒一团,活蹦乱跳。 “好可爱的小兔子。“李鸢时眉间一喜,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小白兔跑的快,李鸢时紧随其后,追到一空旷路上,谁知双脚突然踩空。 一阵惊呼中,她掉进个大坑里,摔得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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