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鳞看了看窗户的朝向,“阴煞的尸毒让她昏死,日光照进来后,便能驱散尸毒让她醒来。” “这僵尸要干嘛?”元思蓁连忙翻了翻穆才人的衣物,未见凌乱,才舒了口气,“也不知她知晓每夜与自己幽会的并不是俊俏的花公公,而是具毒僵尸,会是何反应。” 她与花鳞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口水井。 花鳞凑到井盖上听了听,才一手撕下元思蓁贴的符纸,一手握着折扇如临大敌。 元思蓁也在灯芯上一按,燃起莲花灯的紫红火焰,朝花鳞点了点头。 那井盖被花鳞一脚踢开,师姐妹的法宝都朝井中攻去,井口被随风摇曳的火焰吞没,却不过一瞬,便风停火灭。 元思蓁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靠近,凝神朝井中看去,只见一轮明月倒映在水面,并未见有异常之处。 她又将火焰燃起,火舌沿着石壁飞快潜进水中,将井底照得通红一片。 待那火舌湮灭在水中,元思蓁不由又与花鳞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惊疑。 水中空无一物。
第56章 厉鬼银镯 夜晚的寒风透过宫墙的缝…… 夜晚的寒风透过宫墙的缝隙, 将井中的月影吹散,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冷宫中的沉寂也被此打破。 元思蓁面色凝重地坐在井边上, 舀起一捧井水闻了闻,却没有闻到尸臭味, 她问花鳞道:“你确定僵尸进了这?” 花鳞点点头, 又将伤口举起, “确定, 井里施展不开才被咬。” “后来僵尸再没出来过?”元思蓁又引了一道紫火沉进井中,“小宫女会不会走开了?” “不会,她有痴病, 别人说的话都会照着做。”花鳞又用折扇指着地上的水渍,示意元思蓁去看。 那水渍一路从井边延伸到穆才人的寝殿中,而井边的这滩水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进去, 溅起的水花四散开来。 元思蓁挑了挑眉, 说出自己的猜测:“看来是从底下跑的。” “只能是这样了。”花鳞也探头朝井底看去,“你可知水源在何处?” 元思蓁刚要开口, 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长安城边上几条大河,城内的地下河错综复杂, 若想追到源头实在是难。” 她差点就将对风鸣山泉眼的怀疑说出,又忽然想起她与花鳞焦灼的竞争关系,便决意留着一手。 “尸臭味都闻不到了,这井水倒是流动得快, 若我们将这处用黄符镇住, 那僵尸可会从宫里别的井钻出来?”元思蓁岔开话头道。 花鳞未接她话,就直接在这口井的内壁上打上了几道黄符,卡在石头缝中, 不易被人发觉,也不易被水冲刷掉。 “诶!”元思蓁见她动作这般快,忙喊道:“现在就封上,你不想守株待兔了?” “不想。”花鳞看了她一眼,笃定地答道,“这法子不好,易害人性命,况且,我不想穆才人再误会是我来敲她的窗。” 元思蓁见小师妹还如以前那般耿直,忽然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狡诈,“行,那你这些日子要留意着点,宫里别的水井里可有异样,话说这僵尸究竟为何要来百翎宫,难不成他与穆才人有什么渊源,死后还心心念念地来见她?” 花鳞也想不通此事,只好与元思蓁一同在院中草草布了个简易的聚阳阵,驱散阴邪之气。 两人一道回程,一路上倒是相顾无言,行至一岔路口,花鳞便面无表情地说:“你我在此处分开吧,我要回御药房。” “还以为你会送师姐出去,毕竟要躲晚上的守卫可不容易。”元思蓁歪歪头,语气带着一丝遗憾。 花鳞澄澈的双眼看着她,似是将她看透,“师姐跟我进来时,都把路牢记于心了,至于守卫,你有障眼法。” 元思蓁见这小师妹逗起来实在不好玩,只好挥了挥手,笑道:“告辞。” 花鳞微微颔首,便转身与她分道而去。 元思蓁凭着进来时记得的路往回走,其中有一段要翻到不知哪座宫殿的屋檐上,她回程不心急,站在高处还起了丝赏夜的兴致,只觉月下的大明宫,飞檐错落,别有一番景致。 就在她方要从屋檐上跳下,眼角忽然瞥到一缕白烟,她驻足朝那方向看去,依稀能看到几个人影在院落中做着什么。 好奇心驱使,元思蓁竟折了回来,顺着屋檐小心翼翼地朝那院落靠近。 她半蹲在飞檐的脊兽后边,掩着身子打量院中的场景。 与百翎宫全然不同,这院落的地砖瓦片无不显示着此中之人的尊贵身份,元思蓁猜测定是哪位贵妃娘娘的寝殿。 但若是位贵妃娘娘的寝殿,院中人所做之事又太过奇怪。 那白烟竟是几个道士边舞桃木剑边烧符纸而来。 元思蓁心中惊奇,自东宫巫蛊之事后,世人皆知圣上极其忌惮神鬼之事,更是连道士都有些排斥,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清身降凶兆后,他才会即提防又厌恶。这位宫中的贵妃娘娘竟还在夜里偷偷让道士进来做法,究竟所为何事? 她眯着眼看向挂着的白幡,却见上边写着都是驱邪的经咒,而案桌上竟放着一只女子的银镯。 驱女鬼?难不成这里头的贵人做了亏心事惹女鬼? 这想法刚从心中冒出,便见一个眼熟的老太监紧张兮兮地走到院中,低声对几个道士说:“诸位道长如何了?” 这老太监正是高贵妃身边的福公公,先前不知为何大病了一场,现下好了又回来伺候高贵妃。 “已将那答应化成的厉鬼打入地府,不会再来骚扰娘娘。”其中一位老道士将桃木剑收到身后,行了个礼答道。 这话一出,元思蓁不由皱了皱眉,她记得那位鸢答应正是死在高贵妃宫中,这意思是,她竟化成了厉鬼回来了? 可这几个道士烧符舞剑并非是在诛鬼,不过是些驱邪的雕虫小技。 元思蓁不由勾嘴一笑,看来这高贵妃有够倒霉,请道士驱鬼还请了些半吊子。 再者,鸢答应被怨灵害死,并不会化作厉鬼来寻高贵妃的仇,高贵妃这是在怕什么? “那便好,娘娘老看到那厉鬼在房中徘徊,吓得都睡不着,若替娘娘驱散厉鬼,定会给几位道长丰厚的报酬。”福公公命人将院中的物品收起,想引着道士们出去。 几个道士别好桃木剑,皆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还指着银镯道:“这厉鬼留下的镯子放在院中让正午烈日照上一个时辰便可。” 福公公嘴上称是,刚想扭头吩咐宫人,却见案上的银镯竟凭空消失了。 “镯子呢?”福公公错愕道,他指着院中的宫人问:“你们拿了?” 几个小宫女连忙摇头,一人还小声道:“女鬼的镯子,哪敢碰。” 福公公着急地看向老道士,那老道士方才也是一脸错愕,现下极快地恢复沉静,扫了扫拂尘道:“无需担心,银镯已随厉鬼而去。” “那便好那便好!”福公公翘着兰花指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道:“道长快随我出宫,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几个道士走在福公公身后面面相觑,都不安地瞄了眼银镯原来在的地方。 元思蓁靠在柱子后边,将手中的银镯颠了颠,满眼轻蔑地瞧着那群半桶水道士出了院子,才又翻上屋顶飞快朝宫外而去。 她方才听福公公的话,便觉并非厉鬼作祟,鬼魂怎会留下银镯,弄不好也与穆才人一样,是遇上了僵尸,思及此,她便乘院中之人分心之时,飞快施了个障眼法,跃下屋檐将镯子勾走。 待回到王府之时,距着天明已没多少时辰,元思蓁在外奔波了大半夜,一进房就觉困倦袭来,匆匆换了衣物便钻进被窝不免,临睡前还不忘将李淮额头上的黄符撕掉。 心中惦念着银镯之事,元思蓁并不像往日那样睡到日上三更,当李淮起身换梳洗之时她也跟着醒来,精神萎靡地坐在镜前让玉秋替她上妆。 李淮见她脸色不好,眼底还有青黑,忍不住问:“昨夜未睡好?” 元思蓁摇了摇头,手中把玩着那银镯,为了隐瞒昨日花鳞之事,她便决意不将夜里去了一趟皇宫的事说出。 她这般举动,更让李淮觉得奇怪,他从镜中端详,却见她一直低着头看着一精致的银镯,这些日子元思蓁带过的首饰他都有些印象,而没带过的,为着找些刺激恢复记忆,他刚失忆后也都寻出来看过一遍,但这银镯却从未见过。 李淮从她手中拿过银镯,淡淡道:“新买的?” “诶!”元思蓁头昏昏沉沉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他拿了去,又不好抢回来,便答道:“无意中翻到的。” 她并不知道李淮记得她的首饰,只是随口答道,却让李淮起了一丝疑惑。 元思蓁怕银镯上残留的阴煞之气冲撞了他,连忙从他手中夺下,“我这镯子有何好玩的,快还我!” 李淮只当自己看漏了,他转身却见孟游一大早就立在院中,似是有事要禀报,便出了卧房。 “何事?”李淮原是想去书房,可又想着元思蓁马上就梳妆好,两人可以一同去用早膳,就直接在院中问他道。 孟游的肩甲上还沾着晨露,脸色一看就是熬了一夜,他凑到李淮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昨夜王府有人闯入。” 李淮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着声问:“何人?” “属下失职,昨夜值了一晚上并未瞧见,是今天早上在墙上看到了衣服的勾丝,还有竹林里有踩踏的脚印,底纹是官靴,却不是寻常男子的大小,属下猜测,是个太监。”孟游神情凝重地禀报。 李淮听到完这番话倒是松了口气,他想到元思蓁疲倦的脸色,便猜定是她夜里又瞒着他□□出了王府,便随意对孟游说:“再好好探查一番。” 谁知孟游顿了顿,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说。”李淮自是看得出他未将话说完,有些不耐烦道。 孟游似是做了一番挣扎,飞快瞄了一眼卧房,才压低声音道:“竹林中的脚印除了太监,还有一女子,鞋纹是......是晋。” 孟游话一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直视李淮的眼睛,他等了许久,直到头顶的目光阴冷到无法承受,才终于听李淮淡淡说道:“此事只当未曾见过。” “是!”孟游连忙答道,如得了特赦一般飞快消失在院中。 能在晋王府穿底纹晋字鞋的,除了李淮,便只有元思蓁,孟游这话的言下之意,李淮自是听懂。 他只觉元思蓁是有事瞒着他,而并非是如孟游猜测的那般,或许那女子的鞋印是她的,而那太监的鞋印也是她的。
虽是这般想,李淮却仍是有些低落,为何元思蓁要昨晚要瞒着她出去呢? 他心事重重地又走进卧房中,见元思蓁还专心端详着银镯,不知为何有些堵得慌。
第57章 兄弟相争 宣政殿外守门的小太监,…… 宣政殿外守门的小太监, 如往常那样恭恭敬敬站在巍峨的宫门前,迎着皇亲贵胄、文臣武将们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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