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师妹的事了,师姐无需操心。”花鳞淡淡说道。 元思蓁挑了挑眉,心里头还是有些别扭,“可保不齐那些僵尸都来了长安城,或是在来的路上,去了只能扑个空。你留在这里,说不定也能有所斩获?” 花鳞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写满了心意已决。 “行吧!”元思蓁无可奈何地撇撇嘴,“你想怎么去就怎么去,我也管不着,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来商议阵法之事。” 长安城一百一十个里坊,十五道城门,按着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位来看,便是春明门、明德门、金光门、皇城重玄门、芙蓉园、永阳坊、修真坊、永福坊八处。 在元思蓁印象中,几条大的河道是北边的永安渠,直通大明宫的太液池,又从景耀门入城。南边则是清明渠与安渠,由安化门入城。东边是龙首渠及黄渠,由通化门及芙蓉园入城。西边便只有一条最小的漕渠。 再细致一些的水道,怕是只有看了李淮房中的堪舆图才能知道。 两人将聚阳根据城中的布局方位以及水道陆路的走势,将八个聚阳阵的位置确定好,最大程度地扩大阵法覆盖的范围。北边及皇宫都由花鳞来布阵,而元思蓁则是在南边。 “那便这样行事,明晚子时我们在金光门碰个面。”元思蓁瞧着时辰差不多,花鳞也不便留太久,商量妥当后便催促她赶紧离开,还顺手将方才布下的匿音术法撤去。 花鳞未再多言,将计划牢记于心后,便做足礼节,像个真的小太监那样向元思蓁行了个礼,“奴才告退。” 待她离去后,元思蓁起身去书房找李淮说水道的事,谁知她刚出了正厅,却见李淮还立在花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院中新发芽的梨树。 “王爷不是回了书房吗?”元思蓁不由担心,也不知李淮在这儿待了多久,看到她与花鳞的举动会不会觉得奇怪。 好在她没忘了施匿音法,不然让他听去了什么,可就难解释了。 即便向李淮坦白了她拜入道门一事,师兄妹的事情也绝不能透露。否则,他定会疑心为何凌霄与花鳞都会来长安城,三人之间的争抢功德的事也难免会让他知晓,这样以李淮缜密的心思,定会怀疑她做王妃的用意,到那时,她的虚情假意就再藏不住了。
第62章 十年旧阵 李淮仍是看着院中的梨树…… 李淮仍是看着院中的梨树, 好半天也不做声,元思蓁终是忍不住,凑到他跟前又问:“王爷可是在等我?” 李淮见她靠近, 像是在赌气般地扭过头去,闷闷答了一声:“赏花。” 院中的梨树才刚刚冒了翠芽尖, 全然不像是要开花的样子。 元思蓁挑了挑眉, 将目光从梨树上收回, 有些尴尬地说:“都怪那小太监口齿不利索, 说了这般久,以后啊我得跟柳太医说说,换个伶俐的小太监来!” 她边说边挽上李淮的手臂, 笑吟吟地拉着他往书房去。 李淮任由她拉着,一路都不作声,元思蓁偷偷瞄了他一眼, 许是她心虚的缘故, 总觉得李淮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透着一丝僵硬。 “这天色也不早了,得快些决定洒驱邪物的河道!”元思蓁一进书房就四处张望, 若不是知道李淮不喜人动他书房的摆放,她差点就要上手去翻。 李淮见她没头苍蝇似的在房中晃了许久, 这才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桌案正对的隔帘。 “哦!”元思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将隔帘拉起,逆着光影换了下站立的位置,一副巨大的长安城堪舆图便出现在书房中。 元思蓁打量了堪舆图一会儿, 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王爷这图如此详细, 连...连里坊的小道都画上去了。” 她原本想说的是,居然连皇宫的小道和城墙的布防都画上去了,可又觉此话不妥, 毕竟家中藏着这样的堪舆图,居心怕是人尽皆知,这才匆匆改了话头。 谁知她话音刚落,竟听到李淮没来由地轻哼了一声,待她扭头去看,又见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堪舆图,仿佛那声轻哼是错觉一般。 元思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将话扯到堪舆图上,“我看城郊水道的走势,或许只需洒在这几座山的水源处和运河的闸口便可。” 她指尖触碰到堪舆图,那触感竟不是一般的绸缎,绘图的涂料有些粘腻,她猜测一定是极易销毁的材质。 李淮顺着元思蓁指尖划过的位置端详堪舆图,他思索了片刻接道:“这几条入城的明渠往城门外三里便与地下暗渠相会,可洒在这几处。”他边说边以指示意。 不出片刻,两人便确定好了洒驱邪之物的位置,李淮将此事吩咐给影卫后,元思蓁便换了夜行的衣物,准备去城中布阵。 谁知李淮竟喊住她,面露犹豫地问:“布阵需多久?” 元思蓁想了想答道:“差不多两晚,还要到地儿看具体的情况。” “旁人可能相助?”李淮看了她一眼,又摸了摸鼻尖问道。 “自然是只有我能做。”元思蓁展颜一笑,将腰间李淮给的龙武军令牌拿到手上甩了甩,“王爷放心,有这令牌在手,长安城除了王爷,还有什么能给我使绊子的?” 说罢,她不等李淮再问,便极其熟练地从王府后墙翻了出去。 李淮看着她一瞬间就消失的背影,微微一愣,将刚到的嘴边的话吞回腹中,良久,才摇头笑了笑,独自一人回了书房。 元思蓁出了晋王府便直奔城东边的春明门而去,此时各坊门已落下,大街上除了巡城的武侯,便只伶仃几个来不及入坊,只能在躲着武侯游荡的倒霉家伙。 虽然身上有令牌,可元思蓁仍是躲着武侯走,还不忘施障眼法,不到不得已的情形,她并打算借用龙武军的身份。 春明门挨着兴庆宫,守门的武侯极多。元思蓁借着夜色直接攀上了兴庆宫最高的屋檐,在高处观察守门武侯的行进路线,以及适合放置阵眼的地方。 她歪着脑袋思索了许久,还是觉得城门顶上最是合适,边上没几个比它高的地方,不易被人察觉,又卡着入城的要道,效果极佳。 选定了阵眼后,元思蓁不再犹豫,直接祭出莲花灯点燃灯芯,手指飞快掐了个法诀,目不转睛地盯着武侯的动向。 莲花灯中的紫火随着法诀慢慢变小,到完全熄灭时,一缕青烟从灯芯中冒出,缠绕在元思蓁身边。 她趁地上武侯交接换岗之际,从兴庆宫的屋顶一跃而下,那青烟便托着她往城楼顶飘去。 这种凌空的术法虽看着烟雾缭绕仙气飘飘,可元思蓁却极其嫌弃,不仅施法慢,飘得也慢的。远不如凌霄驭伞和花鳞扬扇起风来得快。 待她稳稳落到城门顶,便立刻在正中心摆上一面八卦镜,以此为圆心,用朱砂在屋檐上绘制纷繁复杂的符咒。 布阵并非简单地将阵法画完便可,这过程中还需凝神引气,判断此处风水变化,不停修正。 元思蓁每画几笔就要停下念咒掐诀,心里头始终吊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待她终于将最后一笔画完,竟已过了两个时辰。 她最后在飞檐四角贴上符纸,这一个还算精妙的聚阳阵才算是草草完成。 原本放在中心八卦镜只是起着定位修正的作用,阵法布完便可收回。 谁知元思蓁一时手滑,刚拿起八卦镜又从手中跌出,“砰”的一声砸在了屋顶上。 她连忙止住八卦镜滚落的势头,屏气凝神留意着下边武侯的动向,额头上不由渗出几滴冷汗。 “什么声音?”底下的武侯果然留意到。 另一个懒洋洋地声音打了个哈欠,“别在意,年头久了经常有这样的响动,前些日子也总响。” “可听着像是什么东西砸下来,我去看看。”那人说完,元思蓁便听到他的脚步声往城楼中去,似是要从里头的□□上城楼顶查看。 她看着一屋顶刚画好的阵法,那朱砂在月光下还闪着淡淡红光,情急之下立刻祭出莲花灯紫火将屋顶的几块瓦片烧成粉末洒在朱砂上,又飞快施了个障眼法。 那武侯掀开门板探出头来,见城楼顶上空无一物,只是比下头稍稍热了一些,便挠了挠头下了屋顶。 “如何?” “咳咳,确实是年头久了,灰挺大的。”那武侯说道。 “我就说嘛!别不信老人言!” 元思蓁见下头再没了动静,才艰难地从飞檐后边攀回了城楼顶,她刚要松口气,却见那被她烧掉的瓦片下隐隐约约也露着一点红色。 她皱着眉走到那处,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厚重的灰尘被抹去后,元思蓁不由心中一惊。 那点红色竟也是朱砂汇成的阵法。 她连忙又小心翼翼地掀起边上瓦片,可仍旧不能看清阵法的全貌,想必这藏在第二层瓦片上的阵法与她的聚阳阵一般,布满了整个城楼顶。 元思蓁不愿坏了刚布好的阵法,便不再掀开瓦片,只就这一角仔细端详。 那朱砂的痕迹暗淡,这阵法至少已有十年,可单看一角,实在是难以辨别是个何种阵法,再加上画阵的手法老练,必是极擅此道之人。 她心中惊疑不定,聚阳阵画在春明门上,是为聚阳气驱阴邪,可这个阵画在这城中要道,所谓何意? 元思蓁没有时间在此多停留,匆匆便往东南角的芙蓉园而去,她猜测,兴许这十年前的阵法,也与她的思路一般,设在了长安城八个方位,说不定能在芙蓉园中瞥见全貌。 这段日子圣上极少踏入芙蓉园,因此园中守卫并不算多,此处的地形简单,又引黄渠入曲江池,再流进长安城,那曲江池接通城内外,又占着最东南的方位,便是布阵最是恰当的地方。 元思蓁却在曲江池中心岛上迟迟不动,一直聚气凝神观察着池面,还让紫火探入池地掀起沉沙,可并未再瞧见那旧阵法。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那阵法未摆满八处,或许只是个普通的小阵,十几年前那个道士降服城楼不知哪儿来的吊死鬼用的。 因着这事的耽搁,元思蓁刚绘完芙蓉园的聚阳阵,便听到了卯时的打更声,不得不动身回王府。 她原本想着今夜能布好三个,谁知事与愿违,只能在明晚抓紧些了。 待她回到王府之时,见李淮的书房还点着灯,从外边看去还有两三个人影,想必是即将启辰,他也有不少要提前安排妥当的事务。
李淮也是一夜未眠,这一路的随行官员、辎重、银钱、日程都要他来决策,到武昌后还要防着李渝给他使绊子,不得不多些心眼。 他此行除了必要的七部官员和医官,还必须点上几位武将,做好与前朝余孽打交道的准备,尉迟善光便在他的名册中。 事情商议妥当后,李淮的几个心腹都作揖退下,而孟游刚要从书房中退出时,却又被李淮喊住。 “今日御药房来送药的太监你可有印象?”李淮面无表情地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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